“這傢伙的心思倒還挺多。”
自己的意志覆蓋之下,幾乎整個新月部族蜥蜴人的想法,徐聞也能夠探析一二。
像是沙圖這般能夠佔據一地成爲首領,並且推出諸多新的、不同於之前舊制的新想法的蜥蜴人,自然是徐聞重點關注的對象。
只是沒有想到,對方之所以那麼謹慎,亦步亦趨,竟然是在試探我?
“可惜就像是你心中想的那樣啊,站在高處的巨人,是不會時時刻刻的去關注沙蟻的爭鬥的。”
“文明的慣性,也不是我單單一個人想改變就能夠改變的。”
“不輕易插手,纔是作爲一個‘養殖者’最基本的素養。”
“不過,想要讓文明沸騰,激烈的衝突纔是最好的催化劑。”
徐聞的目光盯向了另外一個讓徐聞感興趣的點,在重重的沙土之下,一個全身幾乎如同乾屍一般的奇異生物,安安靜靜的躺在沙漠深處。
“這便是他們口中的‘頌伊’嗎?”
徐聞龐大的意志掃過了這道乾屍軀體,當感受到了這道軀體上面蘊含的那股淡淡的灰色氣息的時候,神色才凝重了起來。
“這是...”
“灰色物質?”
在這‘頌伊’的軀體之內,竟然存在着灰色物質的氣息。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灰色物質,像是包含着諸多法則,能夠改變原物質的形態,無限制的吞噬,這‘頌伊’的出現,應該就是灰色物質無序擴張的結果。
“別說二階咒術師,就是三階,甚至四階的咒術師,怕都難以是這‘頌伊’的對手。”
徐聞心中暗暗想到,對方體內的灰色物質氣息不多,但是足以讓這具乾屍軀體成爲這個世界上極爲棘手的存在了。
“這麼說的話,之前襲擊過新月部族的應該不是這一具頌伊。”
若是這一具出手的話,現在新月部族應該不會存在了。
“這個地方,距離三大綠洲還是比較遠的,短時間內,對三大綠洲構不成什麼威脅。”
......
黃沙漫漫,途中偶爾可以看到三兩株頑強生長的棘草,像是繁星一般,灑在這片浩瀚荒漠之中。
“已經到第八道指路巨像了。”
雀橫看着眼前矗立着,已經被風沙埋了半截的指路巨像,開口說道。
從新月綠洲到沙原綠洲,大約是有着十道指路巨像,他們在走兩道便能夠到達新月綠洲了。
“加快速度,爭取在天黑之前,趕到族內。”
雀橫看了看天色,隨後手中發出來了淡淡的光芒,雀橫右手如筆,在空氣中書寫,很快,一個在蜥蜴人認知中的‘風’字,周邊散發着淡淡光芒,出現在了雀橫的眼前。
“御風咒!”
這是在幾十年的時間內,新出現的咒法之一,隨着整個部落的人口暴漲,人口紅利也隨之出現,最爲明顯的就是咒術師的增加,更多更加全新的咒術也開始被開發出來。
御風咒,便是其中比較普遍的咒術。
“去!”
這道咒術出現之後,迎風便漲,最終將包括雀橫在內的衆人全部籠罩了進去,這道咒符化爲了一條條的暖流流入到了衆人的身體之內。
衆人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一輕,走路的速度都是快了許多。
在御風咒的加持之下,衆人在天黑之前便趕到了部族之內。
“是雀橫啊。”
在一處樹屋之內,大祭祀罕塗躺在塌上,看着跪在地上的雀橫,臉上擠出來了一絲笑容,開口說道。
“大祭祀!”
看到大祭祀變成了這般衰老的模樣,雀橫此時也忍不住露出來了一絲悲慼的神色。
生老病死,生死之間有着大恐怖。
看着眼前的大祭祀,在爲罕塗悲傷的同時,雀橫也想到了幾十年後的自己,怕是那時候的自己,也會變成這個樣子了吧?
就在雀橫感傷之際,忽然,罕塗從塌上坐起來,靠坐在塌背,一改之前的那般頹然神色,雙眼之間閃過一道精光。
“大祭祀...你??”
看着眼前突然煥發出來這般神采的大祭祀,雀橫那感傷之情還沒有消失,在加上此時臉上露出的愕然色彩,兩者相互混雜在一起,倒是顯得有些啼笑皆非。
“雀橫,想必你心中有很多疑問吧?”
罕塗雙眼明亮,嘴角含笑,看着眼前自己最爲得意弟子露出驚詫的表情。
“您...您沒事?”
愣了半晌的雀橫,此時才反應過來,愕然道。
“不,雀橫,”
罕塗站起身來,悠悠開口:“我大限已到,已經快要不行了。”
“那...”
雀橫剛剛說出來一個字,腦海中像是靈光一閃一般,猛然間蹦出來了一個想法。
“是爲了沙圖?!”
罕塗轉過頭,雙眼明亮,深深的看了一眼雀橫,“沒錯。”
雀橫是新月部族名義上的族長,罕塗絲毫都不懷疑對方的能力。
不過,在罕塗看來,雀橫是一位能夠帶領新月部族繼續走下去的優秀族長,但是論起來謀略和實力,可能不如沙圖。
“新月部族分爲三洲,沙原發展的最好,勢頭蒸蒸日上,新月其次,這些年平平穩穩,倒也沒出現什麼差錯,而棘突綠洲,則是和我們不一樣。”
“這些年,想必那也是有所耳聞吧?”
雀橫微微沉默,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棘突綠洲之內,咒術師和普通族人已然對立了起來,咒術師高高在上,普通族人在身份等級上便是差了一等。”
“甚至沙圖還將普通族人分成了三等,有高等族人,中等族人,還有低等族人。”
“高等族人便是沙圖帶着開闢棘突綠洲的那一批人,中等族人則是那些後來遷徙到棘突綠洲的人,低等族人...則是被迫進入到棘突的人。”
“對啊,看來你也是知曉這些。”
罕塗似是有些感嘆:“沙圖有野心,也有不俗的手段,但是他這個搞法,卻是將族人和族人之間徹底給對立了起來,日後怕是有傾軋之危。”
“在加上,棘突綠洲那邊,蠻獸衆多,沙圖和他的一衆追隨者,其戰力在和蠻獸的對抗中,已經變得很強大了,強大到超過沙原的地步了。”
“我死之後,沙圖必定會開啓一場席捲三綠洲的戰爭,到那時候,不管誰勝誰負,死傷的都是我新月族人,這不是我想要看到的。”
“所以,”
罕塗微微有些嘆息,但是目光卻無比堅定:“我纔想要在這一次大祭上,剷除沙圖!”
雀橫微微失神,他沒有想到,自己的老師,竟然在臨死之前,有着這般的氣魄。
“雀橫,”
罕塗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這幾十年你的作爲我都看在眼裡,我一直相信,你纔是帶領我們新月部族強大之人,新月部族的未來,總歸是需要你來引領的。”
“雀橫,你願意和我一道,爲了新月的未來,努力上這一次嗎?”
雀橫微微沉默,最終和罕塗的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距離大祭還有一日,沙圖帶領着棘突部族的人方纔姍姍來遲。
罕塗再次恢復了之前那般病怏怏的模樣,躺在塌上,眼睛渾濁,生命氣息將近。
沙圖帶着幾人,在拜見完大祭祀之後,便和棘突綠洲的人一道,在新月部族的一角內安歇,和沙原、新月兩綠洲的人,明晃晃的拉開了距離。
而且棘突綠洲族人身上的那種感覺和自己這邊族人感覺也是不同,有種狠厲、血腥的味道,這是經常和蠻獸戰鬥的血厲之氣,讓人聞之色變。
棘突綠洲的衆人,也都是打量着其他兩週的族人,那狠厲的眸子,總是盯着其他兩族人毛骨悚然。
三個部族經歷了幾十年的分離,已然面目全非,徹底走不到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