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現在還不知道秦術到底要做什麼,但我知道,他的計劃和存灜息息相關。”鮑承顏鄭重地道:“而存灜,她等不了多久就會行動。”
他的眼神十分肯定:“她現在不停吸收着外界的能量,如果再繼續這樣下去,不出一個月,她就會爆體而亡。除非她另尋他法,成妖成魔,但那樣,就再也成不了人了。”
“她想做人,沒有人比我更瞭解她,她瘋狂地想成爲人!她一定不會選擇別的辦法。”鮑承顏正色道,“所以,不出一個月,她肯定會把你殺掉。”
封齡想到前一段時間頻繁的追殺,心有餘悸,但又不敢完全相信鮑承顏,只好試探地問道:“那我……我要怎麼辦?”
“找到秦術,和他圓-房。”鮑承顏像是沒有感覺到自己說的是一件多麼讓人尷尬的事情似的,半教半勸地道,“你跟秦術的靈婚是已經結成了,只要你的元神不死,秦術是不會有事的。”
鮑承顏說道:“但如果你跟秦術有了那種關係,牽一髮而動全身,他肯定不會讓你有一絲一毫的閃失。”
封齡無語地看着鮑承顏:“你出的這都什麼主意啊?你讓我把命寄託在秦術身上,那不是把秦術往槍口上推麼?萬一秦術打不過存灜呢,我不還是得死?”
“不可能,存灜唯一的剋星,就是秦術。”鮑承顏肯定地道,“相信哥,得永生啊小瘋砸。”
封齡覺得這姐們實在是不靠譜,艱難地用自己打着石膏的胳膊把他的手從自己脖頸上撥了下去,打發乞丐似的朝他揮手。
“去玩吧,聽話,哪涼快哪呆着去。”封齡道,“不是,我記着你之前不這樣啊,你現在怎麼信口開河起來腹稿也不打一下呢?”
鮑承顏用一副受傷的表情看着她,道:“我沒騙你,這些都是真的。”
封齡嘖了一聲,好笑地道:“鮑二少,我說句不好聽的話,我以可真跟你八竿子都打不着,你現在告訴我你比我自個還了解我,不扯淡呢麼?”
封齡覺得他這前言不搭後語的實在是凌亂極了,可信度不高,便道,“你別說了,我不相信,我得回家,你打電話讓秦術來接我。”
“不行,你現在不能走。”鮑承顏摁着封齡的肩膀不讓她起來,說道,“我真的沒有騙你,你要相信我,因爲我是不會騙你的。”
封齡被他這頻頻表忠心的行爲弄的摸不着頭腦,乾脆質問他:“我爲什麼要相信你?你一會兒說我未婚夫有問題,一會兒又讓我跟我未婚夫那啥的,顛三倒四的說的都是些什麼啊,起開。你再攔我,我叫人了啊。”
“我不會騙你,因爲我就是你!”鮑承顏見封齡鐵了心要走,急的不行,便一股腦地將真相說了出來,“我跟存灜一樣,是你的流鬱之魄啊!”
封齡讓他這一嗓子吼愣了,瞪着雙眼睛錯愕地看着他,仔仔細細地消化他剛纔說的那句話。
這間病房的採光很好,下午三點的日頭正盛,陽光透着窗戶灑在封齡牀前,但熱度又被呼嘯的空調很好地吞噬掉。潔白的窗簾輕微地擺動着,窗外聒噪的蟬撕心裂肺地哀嚎着自己短暫的生命。
在這個無比小清新的氣氛裡,封齡拖着墜人的打着石膏的胳膊和僵硬的戴了護頸的頭顱,瞠目結舌地感受着這充斥了濃重的“母子相認即視感”的狗血戲碼。
隨即,封齡好似被人擂了一錘似的渾身僵硬地站着,訥訥地問:“那,那你也是來殺我的麼?”
他跟存灜一樣,也是自己的流鬱之魄,那他也是來殺自己的?可是,如果要他死的話爲什麼要跟她廢話那麼多呢?
封齡混亂地想:不但要給自己支招,還從管靈傑那裡把她救回來,如果不是要從自己身上謀求某種利益,那他何必這麼殷勤?
封齡猛然想到那會兒他捧着自己脖頸,深情而鄭重地道:“無論如何,我不會騙你……”
“不不不,我怎麼會殺你呢?”鮑承顏連忙搖頭,一臉天真無邪地道,“我是來保護你的。”
說到這,鮑承顏又低下了頭,說道:“但是我的力量很弱,上次被秦術逼走魂魄之後就更弱了,否則,我纔不會給你出那種餿主意呢。”
封齡只是覺得匪夷所思,說實話,她不知道該不該信他,畢竟有存灜的前車之鑑擺在那裡,她不可能因爲鮑承顏一面之詞就對他也掏心掏肺。
“我知道這件事情太詭異了,但是你必須要相信我。”鮑承顏爲了讓封齡相信,將那天從管靈傑那裡逃脫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管靈傑認準你有流鬱之魄,要把我們引出來,但是當時他被你傷到,無暇理會我們,於是我們就逃了。”
“在這之前,我跟存灜並沒有意識,直到感覺到一股很奇異的力量在召喚着我們。”鮑承顏道,“後來,我漸漸地有了些感覺,到了一個很熟悉的房子裡,那裡有很多孤魂野鬼,存灜吃掉了很多。”
他說的房子應該就是封齡以前的家,封齡在那裡擺過影魂陣招鬼。
“我們產生了分歧,存灜就把我撇下了。”鮑承顏說道,“但是她每次作爲,我都能感知到,對於你的事情,我更是能夠預感。”
封齡當時就震驚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對了,你知道她爲什麼要帶走姐姐的屍首麼?”鮑承顏道,“她把封韻的屍首帶走,沉入河流入口的位置,放至三七,就可以用作自己的皮囊,在她進駐皮囊的時候可以暫時斷開於外界的聯繫,延長殺你的時間。”
是了,夢中的存灜也是這麼說的,她還以此做引讓秦術跟她合作。莫非,封韻的屍體對秦術也有大用處?不然爲什麼秦術一開始看都不看她一眼,反而在她說出了封韻屍首的下落以後就表現的饒有興趣呢?
難道,秦術真的有什麼事情瞞着她,而且,要利用她?
“說說你吧,你是怎麼進入鮑承顏的身體裡的?”封齡疲憊地靠在牀頭,望着眼前的鹽水瓶發呆,“你說被秦術驅趕過,什麼時候的事情?”
鮑承顏一五一十地跟封齡說道:“我跟存灜分離以後,並不能像她那樣,因爲我只有魄,沒有魂,根本連成型都做不到,只能依附在人身上。”
“但是,人身上都燃着很旺的火氣,我根本沒法近身,那天,我像往常一樣飄着,忽然見到了受了重傷的鮑承顏和已經死了的鮑承樂,他倆應該是出車禍了。我對鮑承顏還有些印象,於是就附在了他身上。”
鮑承顏怯怯地望了封齡一眼,說道:“你知道了我不是鮑承顏,會不會找道士驅逐我?”
“鮑承顏當時已經傷的很重了,如果我不附到他身上,他肯定也已經死了。”鮑承顏道,“現在他的主意識並沒有醒,如果他醒了,我立馬就走!”
封齡讓他可憐兮兮的小眼神弄的實在不忍心,但是這樣明顯對鮑承顏本人很不公平啊,住別個的房子還得付租金呢,可住了人的軀殼要怎麼報答呢?
“你知不知道兩人是怎麼死的?”封齡想着,要不然查查兩人怎麼死的,給鮑承顏個交代?
鮑承顏搖了搖頭,說道:“我到跟前的時候,他們就已經一死一傷了。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封齡撇了撇嘴,還是決定先把這事放放,現在她得找秦術。
封齡撅着下巴,朝鮑承顏努了努嘴,說道:“你電話呢?再給秦術打一個。不來接我是怎麼回事啊,不知道的還以爲咱們感情不合呢。”
鮑承顏老大不樂意地瞥着封齡,嘟囔道:“感情我剛纔白跟你掰扯了唄,都說了秦術不是什麼好玩意,你怎麼就鐵了心呢?”
“我告兒你,你這可是誹謗加離間啊,這是不對噠!”封齡擡起那隻打了石膏的手作勢要去砸他,“寧拆一座廟,不壞一樁婚,你閒的蛋疼啊。”
鮑承顏輕而易舉地就將她粗了三倍的手腕捏在了手裡,把撥通了的電話貼到她耳邊,用脣語跟她比劃:“以後被踹了或者殺了,你丫可別來找我哭。”
電話那頭傳來蒼勁的一聲:“喂?”是秦震天。
封齡一面狠狠地瞪了鮑承顏兩眼,把石膏手從鮑承顏手裡掙出來,又偷偷踹了他一腳,一邊對着電話那頭甜甜地道:“爺爺,我封齡,秦術呢?”
電話那頭沒人說話,只有壓抑着怒氣的呼吸。
封齡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連連“喂“了好幾聲,秦震天都沒有理她。
過了半晌,秦震天才嘆息似地道:“你醒了?那你過來一趟吧,趁秦術現在還有一口氣在,你們把靈婚解除了。”
“他快不行了。”秦震天語氣沉重,一點不像是開玩笑,“解除婚約,放你自由,是他的最後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