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考時,文人考生春考與復考成績累計,超過《童生大典》文書的最低才氣要求即可,按照洪縣歷年經驗,千人取百成爲一級童生是正常的,今年可能會多一點,但預估不超過兩百人,淘汰八九成。
武者以刺激出體內武魂爲目標,輔以《武學習者初級綱要》中的硬性規定,千名考生能獲得一級習者稱號的大約有三四百人,淘汰六七成。
工匠一級學徒的考覈則需要展示自己的一技之長,通過《魯工機要》或《墨經》兩書對一級學徒的規定要求即可,這個職業是淘汰率最低的,大約只有一半,因爲這個社會上可以不要文人,但絕對不能缺少有一技之長的工匠,黎明百姓的日常生活,軍伍戰爭中的各類器械,工匠無處不在,人數當然最多。
嶽恆跟在陸長源和黃世紅身後進入考場。
他現在是刻意的低調,在特招補錄的消息傳遞到醉仙樓之後,又想了大半夜,他眼前重重迷霧終於得以全部吹散,讓他看清楚了整個局勢。
唯獨那個被矇在鼓裡的文馨月依然不得要領,從早上接他開始,就沒有給他好臉色看,那副不情不願的樣子,傻瓜都看得出來她是不得不接近他。
但嶽恆沒有給小姑娘臉色看,女人嘛,而且還是漂亮的女人,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權力的。
而且大家坐在同一輛馬車裡,靠的這麼近,嶽恆看到這女人一身武者勁裝,那身段,嘖嘖,沒得話說,摸上去絕對超有凹凸感覺。
那腰肢,嘖嘖,沒得話說,細腰絕對無贅肉,掐一把折三年壽都可以。
雖然外面還裹着一條妖獸皮毛冬衣禦寒,但偶爾在彎腰起身的間隙,嶽恆還是能看到裡面短裝勁服的,那圓潤白皙的美腿,還有那少女身上特有的幽香……
嘖嘖,和美女鬥什麼氣吶?
進了縣學府院大門後,各職業的考生就要分類聚集,嶽恆三人站立,與文馨月暫時告別。
“文姑娘,這幾日非常感謝你的招待,昨日請我喝茶,今日又馬車接送,你真是個好人!如果在復考中我們有緣再次碰到,還請文姑娘千萬不要客氣,繼續幫我的忙……”嶽恆笑眯眯地說道,不過他言語中又無比正式,聽得陸長源和黃世紅哭笑不得。
文馨月氣結,哪有這種厚臉皮的人啊?
但父親之命不可違,她銀牙暗咬,看着嶽恆,憋住氣說道:“可以呀!”
啊?
這種要求都沒拒絕?
就連陸長源和黃世紅都覺得此事有蹊蹺,這世上竟然有這種好事?
嶽恆也沒料到竟然會是這個答案,心思轉動,打算繼續加一把火,他笑着說道:“那最好不過了,聽說這考試可以自由組隊,而且職業不限,若是文姑娘不嫌棄,從開始就帶上我這個弱不禁風的累贅,如何?”
文馨月差點抓狂,這種不知廉恥的人!
你的文人傲氣呢?
你的堅韌風骨呢?
這麼明顯抱大腿吃軟飯的要求,你竟然可以當着其他同伴的面說出來,真的不知道你臉皮是用什麼做成的!
還真是別人謗你欺你,你忍他避他呀!
“嶽兄……這樣要求一個女子,似乎不妥吧?”
“文姑娘,嶽兄這是在開玩笑,你可千萬不要當真!哈哈,嶽兄我沒說錯吧?”
“不不不,我的真心蒼天可鑑,我是真心希望文姑娘能與我組隊帶我。對於復考,我真心沒有多少把握!更何況,我可是當着洪縣春考前十的那些公子哥兒們放過狠話,今年我要爭頭名童生,若是我比不上紀琮,或是匡青匡雲,甚至連白銘都比不上的話,豈不是丟了文姑娘的臉?”
“當着洪縣前十……你這個補錄上榜之人要去爭頭名童生……嶽兄你實在是……”陸長源和黃世紅兩人眼珠子都快掉下來,有沒有搞錯啊!
“閉嘴!”
文馨月心中煩躁,只見紅光一閃,那長蛇一般的妖紅蛇鞭纏繞在她手臂,杏眼怒瞪,長鞭遙指,一身武裝的英姿,讓大家都看呆了。
原來女武者發起飆來,竟然如此好看……
啊不對,嘿,我不是最討厭別人對着我指指點點嗎?可爲什麼就無法對她產生討厭呢?
嶽恆笑眯眯地看着文馨月,一點都沒退讓,他饒有興趣看着脫了妖獸毛皮冬衣,一身勁裝的持鞭美女,心中不斷勾勒出一幅畫——馬刺短靴,黑絲漁網紋長襪,緊身皮衣,大波浪披肩長髮,美女舔了舔紅脣,一手揮舞着妖紅長鞭,另一手手持燭臺……
背後突然響起掌聲,打斷了嶽恆與文馨月的對視,他心中有一點點惱怒,那幅女王降臨的畫面還未勾勒完呢!
“當真在這裡見到嶽兄了啊!嘖嘖,嶽兄竟然是聞所未聞的特招上榜,真是讓大家心生仰慕,不知嶽兄是何等文采,能讓府院如此破例?”
來人不少,爲首的乃是春考第二名匡青和第三名匡雲,身後跟着史公子,宋公子等幾位洪縣前十,嶽恆注意到白銘與紀琮並未在列,心裡又看輕了他們幾分。
匡青嘴裡雖然說着仰慕嶽恆,但臉上表情卻是戲謔居多,其餘跟班同樣嗤笑着,頗有看不起嶽恆的意思在裡面。
“文采嘛,我也不知道多少,不過碾壓你們這幾位還是沒什麼問題的!因爲你們除了文采不行之外,智商也有問題呀,你們的主子白銘呢?洪縣春考頭名紀琮呢?與我有隙的幾個正主不出現,你們幾個無關人等,低等下人卻跳出來自找沒趣,呵呵,好好想想吧!”
嶽恆反諷着,眼光依次從諸人臉上掃過,除了看到憤怒之外,也收穫了幾個疑惑懊悔的表情,不用說,他成功將這根刺種入一些人的心中。
“無關人等?”
“還低等下人?”
“他嗎的說咱們洪縣十佳公子是低等下人?”
衆人氣壞了,匡青大怒,他正待繼續口舌相爭,不過看到軍士和府院考官走來,還是忍下這口氣,丟下一句狠話:“嶽恆你找死!復考中見!”
“最好別見!”
嶽恆笑着回敬道,送出去一隻中指,反正別人也看不懂這個意思。
他又看了看文馨月,腦中突然想起一首詩,脫口而出道:“颯爽英姿兩丈鞭,曙光初照府院間。中元兒女多奇志,不愛紅妝愛素顏。文姑娘,也送你小詩一首,名爲《女武者》,待會兒復考中見!”
這脫口而出的小詩,不僅讓還未走遠的匡青匡雲等人驚詫一地,更是讓路過的府院考官疑惑相看。
文馨月愣住,嘴裡念念幾遍,臉刷的一下紅了。
這當着大庭廣衆的面專門誇獎她,饒是她再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也抵擋不住這般尷尬,看到多人都在看向這邊,她哼了一聲,杏眼瞪了一下嶽恆,紅着臉扭頭往武者考生中奔走。
陸長源合掌讚道:“此詩乃文姑娘的真實寫照,又與此時相當應景,嶽兄脫口而出也能作出此詩,實屬大才!”
黃世紅同樣讚道:“沒想到嶽兄還是憐香惜玉之人,但若女子不愛紅妝就是奇志,那天下有太多女子等待嶽兄去憐惜了……”
嶽恆真的是突然想起這首詩,其實原詩是主席爲女兵照片題照,“兩丈鞭”原爲“五尺槍”,“府院間”原爲“演兵場”。
至於最後那一句最爲經典的“不愛紅裝愛武裝”,被他改成“不愛紅妝愛素顏”,則是因爲容他思索的時間太短,爲詩文的平仄押韻不得不如此改動,實屬無奈。
匡青匡雲等人臉色大變,剛剛譏諷嶽恆無才,對方就脫口而出一首詩文,先不說這詩文中的瑕疵,只說這種隨性和瀟灑,就是他們遠遠比不上的。
這首詩文,若是放在春考中,過千人大榜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就是進入百名以內也有資格,看來嶽恆還真是有文采,補錄上榜確有其事,並非白銘之前說的那般不堪。
幾人又想到剛纔嶽恆說的話,越發凝重起來。
“匡兄,看起來此人並非毫無文采之人啊……莫非我們真的被白銘給欺騙了?”
“哼!有文采又如何?我們可是前十名,他能強得過我們?看到他對小月那般恭維作態,真讓人覺得噁心!復考中若是讓我見到他,必定讓他好看!”
“就是!此人滿嘴惡毒,毫無尊師重道之意,又畏首畏尾,蠅營狗苟藏在女人身後,真正小人!”
“我必助匡兄一臂之力!”
幾人眼中充滿嫉恨,拂袖而去。
路過的府院考官偶然聽見此文,停下腳步,低聲議論起來:“還有人現場作詩?聽起來有點意思嘛!”
“前三句並無問題,但最後一句‘不愛紅妝愛素顏’還有待商榷修改!”
“衆所周知文二小姐乃是武者,‘不愛紅妝’說的過去,‘愛素顏’放在這裡就顯得有些牽強,改爲‘愛汗顏’都比較好。”
“‘汗顏’也略微不妥,此句爲了突出前句奇志,必須進行強烈的對比,女子崇文尚武都屬正常,女工匠和女靈師更是常見,是否愛紅妝其實並不能做到極度壓抑,有待商榷。”
見幾位考官產生好奇,嶽恆趕緊對陸長源使出眼色,三人趁大家沒注意,一溜煙混入到文人考生隊伍中消失不見,讓幾個心有慼慼的府院考官一陣遺憾。
此時齊縣令正與文掌院蔡縣丞坐鎮府院,當着衆多府院文人考官,洪縣武校,工匠總會的幾位同僚進行復考前的最後總動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