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親暱的一幕在昏暗的燈光下越發拉長了曖昧的氣氛。
兩人相依的影子在燈光下影影綽綽,印在樓道里。
旋轉樓梯裡,張媛踩着那影子恨不得將其碾碎,心裡把能想到的罵名都安在了寧嫣兒身上。
這小蹄子竟然在她家就明目張膽勾搭起她兒子了。
要不是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來要交代言司遠他們,也不會急衝衝的上來看到這一幕。
乍一聽到寧嫣兒的聲音,張媛還以爲自己幻聽了,下一秒便是自己兒子低沉的聲音,差點沒讓她絆倒在這樓梯上。
她早就懷疑他們有貓膩,也不知初卿是真沒發現還是在幫他們打掩護,從來沒跟她說過這兩人私底下已經在一起了。
見寧嫣兒這主動勁,自己兒子還硬生生受了,張媛能慪出一口老血來,這兩人動作的契合度顯然不是一日兩日培養成的,看來早在她眼皮底下暗度陳倉了。
張媛扒在轉角的樓梯,儘量矮低了身子,這個角度他們看不到她,她卻輕而易舉的聽到兩人的談話聲。
言司遠寬大的胸膛和溫熱的體溫都讓寧嫣兒留戀,她舒服的喟嘆了一聲。
也不知是不是剛吵完架,言司遠剛纔冷硬得像塊鐵石,連眼裡都透着疏離和冷漠,注視着她時依舊沒有褪去,彷彿是道天塹劃在兩人之間。
寧嫣兒不喜歡這樣的距離感,只有此刻將他擁在懷裡,她才覺得兩人的心是連在一起的。
她埋在他懷裡,甕甕說道,“初卿是不是不滿我們的關係給她造成麻煩了?”
他們的關係一旦浮出水面,初卿也會被迫曝光在衆人面前,儘管她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現,但人們對她的非議也會與日俱增,這樣高調的生活卻不是她想要的。
言司遠垂在身邊的雙手握了握,終究沒主動攬住女人的腰。
沒聽到男人吭聲,寧嫣兒目光一深,繼續說道,“她既然一開始就衝着做你妻子來的,就該知道冠着這個名號要承受什麼樣的壓力,總不能光享受也不付出吧。”
張媛一直豎着耳朵,聽到這裡忍不住冷冷哼了一聲。
看來自己兒子還跟寧嫣兒交底了,連初卿的身份也透漏了出去,這瞞了她可真不少。
她還說寧嫣兒是跳樑小醜呢,現在看來,人家還把她矇在鼓裡當猴子耍呢。
想着,張媛氣到能活生生將扶手上的雕飾摳下來一塊。
寧嫣兒說的俱是事實,但言司遠聽着心裡莫名一刺,不舒坦的感覺掃蕩着全身,他微微扭了扭肩膀。
“反正她想法設法當上了你名義上的妻子,只管老實守着本分就好嘛,偏還要如此多事管這管那的話,也不怪別人對她厭煩了。”
她說這話時,語氣裡還隱隱透着幾分自得。
寧嫣兒知道言司遠對初卿一開始便是不喜的,只因那女人一開始就不潔身自好設計了他,現在她就是要勾出言司遠最深惡痛絕的回憶,讓他對初卿又再次厭惡起來。
話語一落,言司遠就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寧嫣兒面露歡喜,以爲男人要將自己摟緊,卻沒想到,言司遠猛地將她推開,她還有些猝不及防,瞪着眼愣愣地看着他。
言司遠面色鐵青,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幾分猙獰。
剛纔女人的話就像無聲的巴掌揩在他臉上,勾起了他剛纔也是這樣對初卿自以爲是的想法,結果事實證明,全是他的自作多情。
他跟寧嫣兒的事,初卿壓根就不在意。
而她跟莫清的事,連言司遠都不想承認的是,他自己在意得要命。
即使聽着寧嫣兒說的話,他腦海裡還是會忍不住想象初卿從浴室出來後會不會捧着粉碎的手機傷感,會不會找機會跟那男人聯繫……
這些想法將他腦袋灼成一片焦土。
寧嫣兒看着言司遠難看的面色,還以爲自己的計謀得逞了。
讓言司遠回想起了初卿一開始最卑劣的樣子,這個男人還是會忍不住對那個女人的厭惡。
哪有什麼日久生情,初卿從一開始用錯手段就註定得不到這個男人的心。
寧嫣兒心裡得意,面上卻不動聲色,還露出了幾分緊張情緒,仔細盯着言司遠。
“司遠,你怎麼了?”
言司遠在原地定定立了一會兒,頭上的燈光晃得他眼疼。
他揉了揉額頭,轉頭看向寧嫣兒,“抱歉,剛纔有點頭暈,我還有些工作要處理,你先回房休息吧,我們下次再談。”
說完,不待寧嫣兒迴應,言司遠就三步並作兩步,飛快的去到走廊盡頭的書房裡,好像怕有洪水猛獸追上來的。
其實他房間裡也有書房,但更像個休閒的讀書間,初卿喜歡賴在那裡看書,仰躺在沙發上,捧着本書不知不覺就能睡着。
久而久之,也分不清是怕工作打擾女人還是怕女人打擾他工作,言司遠索性將辦公的地方遷到大書房裡。
寧嫣兒看着言司遠筆挺的身影,柳眉微微擰了擰,心下有些不滿。
他若身體真不舒服不是正好可以讓她照顧他嗎,這樣兩人就有獨處的空間說悄悄話了。
但是言司遠連給她反應的時間都沒有,拔腿就走了,讓她忍不住懷疑自己剛纔的一番話到底有沒有被男人聽入耳裡。
她站在原地,看見言司遠消失在書房裡,一直沒有回頭,終於不忿地跺了跺腳。
寧嫣兒正準備回房,樓道突然不緊不慢的傳來腳步聲,在幽暗的夜裡顯得尤其詭異。
寧嫣兒頓了頓腳步,臉上倒沒有驚惶,反而像是預料到了什麼,抱着胸站在一旁等着。
張媛上來,就看到寧嫣兒這胸有成竹的模樣,兩人毫不意外對彼此冷笑了一聲。
聽了寧嫣兒剛纔那一番對初卿明褒暗貶的話,張媛對寧嫣兒越發不滿。
本還想着自家兒子會被女人甜膩膩的聲線迷得七葷八素,連帶着真把初卿給討厭上了,以後若不跟初卿往來,那她的計劃就真的落空了。
心裡正暗恨,卻沒想到寧嫣兒驚呼一聲,竟是言司遠將她推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