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田宇對於蘇文有很大的誤解。
這種誤解來源於他們彼此之間並不瞭解,在此之前,田宇只是從老師那裡聽說過蘇文的名字,並且知道對方是一個修劍方面的天才。
僅此而已。
但田宇並不知道,他的這一式天衣無縫,其實只是蘇文所學過的第三道劍法。
換一個角度來想,蘇文也的確是一個有着大機緣的人,他在劍道上的啓蒙老師便是亞聖燕北,他所學的第一式劍招,便是當年燕北的成名技,捨身劍。
之後蘇文在迷失沼澤的獸冢偶遇李白,在他那裡又學到了第二試劍法,便是劍聖斷嶽爲其量身打造的逍遙劍。
相比起來,如今田宇教給他的這一招天衣無縫,似乎顯得檔次低了一些,卻也絕非凡劍!
蘇文站在原地,目不轉睛地看着田宇爲自己演示這來之不易的劍法,一時之間,竟然有些出神。
當蘇文第一次見到田宇的時候,對其留下的第一印象,便是孤獨。
彷彿田宇是來自於另外一個世界的人,不論在什麼場合下,都會與周遭的人羣顯得格格不入。
然而,當田宇執劍而舞的時候,這種孤獨感卻突兀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與天地間無比的契合,彷彿在這一刻,田宇成爲了這個世界無可取締的風景,任誰也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有劍在手,便孤獨不再。
田宇這樣的變化是蘇文所始料未及的,但他很快便將注意力從田宇這個人的身上。轉回到他手中的劍上。
這一劍起於刺空斬月,收於盈星墜地。
劍身上下翻飛之間。就好似一支繡花針在天地間穿梭,而那清冷的月光便如針上的銀線。當收劍之時,天地間的劍影便仿若完成了一件傾世霞披,所以叫做天衣無縫。
在月影星輝的照耀下,原本清寒的山林間,似乎多了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穿花而過,隨風展翅,讓人流連忘返,沉醉其中。
然而。很快蘇文便看出了這一劍的關鍵之處,於是他的脣角忍不住浮出了一絲苦笑。
怪不得,這一劍被叫做天衣無縫。
怪不得,田宇稱此劍在他的手中無法鋒芒盡現。
花蝶單翼難飛,天衣獨針何成?
天衣無縫劍,不是一個人的劍,而是雙人劍。
如果說得再直白一些,這一式劍法,如果只是一個人用以施展的話。恐怕威力還不足三成,唯有兩人齊心共劍,才能讓其大放光芒!
“如此看來,還是被這傢伙給擺了一道啊!”
蘇文暗自在心中感慨了一聲。看着田宇收劍來到自己身前,面露希冀地看着自己。
“怎麼樣,記住了多少?”
蘇文默不作聲地抽出了腰間的業火三災。在很多時候,行動永遠比話語來得要直接。
下一刻。蘇文手中的劍動了。
雖然他的劍法還顯得有些生澀,舞劍的速度也很緩慢。如果說田宇的劍是一隻靈秀的蝴蝶的話,那麼此刻蘇文的劍就像是一頭笨重的大水牛。
但讓田宇震撼的是,蘇文竟然真的將天衣無縫的一招一式復現在了他的眼前,從頭到尾,竟然沒有一絲錯漏!
而蘇文只看了一遍!
“怪不得,老師說他是個修劍奇才!”
田宇口中呢喃着,卻並沒有將這種震撼寫在臉上,他的面色如常,比水波還要平靜,只是看着蘇文的目光多了一絲火熱。
那是棋逢對手的興奮。
如果說蘇文在文道上的聖才之名還不足以引起田宇重視的話,那麼如今蘇文所展現的劍道天賦,是真的讓他爲之驚歎了。
這纔是真正的,文武全才!
片刻之後,蘇文收劍而回,輕輕擦了擦頭上的熱汗,問道:“時間不多,你是不是應該與我合練一下?”
田宇聞聲,瞳孔微縮,他又一次被蘇文震撼了。
“你已經看出來了?”
蘇文笑着挪揄道:“說實在的,我的確沒想到,第一次與人修習雙劍合璧,對象竟然是一個男人,如果你是一個絕色少女的話,想必我會更欣慰的。”
“雙劍合璧?那是什麼?”田宇愕然而道。
蘇文手持長劍揮了揮,撇着嘴道:“說了你也不明白,如果你不在乎浪費時間的話,我可以坐下來跟你慢慢解釋。”
於是田宇不再廢話,徑直走到了蘇文身邊,兩人齊肩而立,看着夜空下的雪林,默然不語。
蘇文突然覺得自己身上的血有些滾燙,手中的三尺劍鋒也在輕聲低吟,彷彿興奮不已。
隨即,他聽到耳邊傳來了一聲劍嘯。
田宇率先出劍了。
蘇文的劍慢了半拍,卻搶先一步來到了身前,緊接着,兩人身形齊動,劍鋒搖指一丈開外的那株枯鬆。
正如蘇文所料,天衣無縫是雙人劍,講究的不僅僅是個人的劍意,更在乎兩把劍的默契和配合。
如果兩人能夠心有靈犀,相得益彰,那纔是真正的天衣無縫。
初次磨合,田宇顯然是刻意放緩了自己的劍招,在儘量配合蘇文那生澀的身形,與其說是兩人的合作,不如說是田宇在用手中的劍引導蘇文。
但即便如此,天衣無縫劍也已經在蘇文的第二次嘗試中初露崢嶸,當兩人齊身收劍之時,那面前的枯鬆已經被斬成了三段,轟然倒落在地,驚起片片殘雪。
時間緊迫,兩人來不及休息,便再度拔劍,第二次於月下疾舞。
半個時辰之後,蘇文和田宇兩人已經將天衣無縫默默演練了十數次,蘇文手中的劍越來越快。劍招也越來越流暢,兩把劍終於有了一些初步的默契。
雖然這還遠遠達不到天衣無縫的境界。但至少是可以用了。
於是蘇文將業火三災收回到腰間,看了看漆黑如墨的天色。對田宇說道:“時間不多了,雖然不知道行不行,但我們必須出發了。”
田宇點點頭,臉色平靜如常,看不出絲毫的忐忑和激動,但眼中的震撼卻是怎麼也藏不住的。
無疑,蘇文是他見過的,除了老師之外,在修劍上最有天賦的人。
能夠在半個時辰裡面就初步掌握了天衣無縫的要領。並與自己有所配合,這樣的悟性,若不是田宇親眼所見,哪裡會相信?
但如今田宇沒有時間來感慨蘇文的劍道天賦,因爲此時擺在他們二人面前的,還是那座看起來永遠無法逾越的青山。
“兩個人去挑戰七大祭司,真不知道我是不是瘋了。”
蘇文搖搖頭,顯得信心不足。
對此,田宇並沒有說出什麼豪言壯語。只是淡淡糾正道:“是六大祭司。”
蘇文駭然擡起頭來,驚聲道:“你已經……”
田宇默默點了點頭,平靜地說道:“之前我登山的時候,就已經殺了一個了。”
聞言。蘇文忍不住在臉上浮出了一絲苦笑:“怪不得你那麼有信心,看起來,我還是低估你了。”
一人仗劍上山。隻身面對七大祭司,不僅全身而退。而且還斬殺一人,這樣的戰績。即便在蘇文看起來,也有些驚世駭俗了。
田宇聽着蘇文口中的誇讚,難得揚起了一絲笑容,說道:“彼此彼此。”
蘇文搖搖頭,突然鄭重其事地說道:“此番上山,你負責打頭陣,畢竟劍術不是我最擅長的東西,所以一開始我會盡量用戰文來輔助你戰鬥,如果不慎被敵人近身,而你又無法回援,我再用劍。”
“理應如此!”
這樣的一個戰術實在太過簡單,甚至是簡陋,但此時的蘇文和田宇都沒有時間再從長計議了。
畢竟如今距離天亮,還剩下不到兩個時辰。
言畢,田宇當先一步,邁着堅定的腳步,朝着山道向上而去。
而蘇文則落後了一丈左右的距離,他已經將業火三災放回到了腰間,此時的他左手抱琴,右手執筆,身上的杏黃色才氣隱而未發。
片刻之後,在兩人的身前再度出現了那一層單薄的雲霧,在清冷的月色之下,顯得鬼魅非常。
果然如田宇所言,此時置身於霧氣中的人影只有六道,他們沉默地站在遠方,看着蘇文和田宇兩人的身影,顯得蠢蠢欲動。
田宇深吸了一口氣,將木劍緊握於手中,輕聲道:“殺。”
蘇文沒有迴應,他只是沉默地跟在了田宇的身後,邁步走進了那冰涼的雲霧之中,下一刻,蘇文手中的琴音,率先響起。
那是身法類戰樂——《飛燕凌波》。
下一刻,整片雲霧彷彿在頃刻間沸騰了起來,那朦朧鬼魅的六道人影立刻列成了某種陣型,位於陣列前方的一高一矮兩人在即刻間就衝到了田宇的身前。
戰鬥,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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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莫語已經回到了成都,今天12點前應該會有三更,這是第一更,下一更大約在10點左右,說起來,在莫語離開的這幾天裡面,咱們的成績簡直可以用慘不忍睹四個字來形容。
收藏銳減,訂閱大滑坡,莫語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心中有些失落,忍不住向各位發幾句牢騷,感謝還在支持本書的你們,希望一切都會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