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生日,我們一大早就開車去孤兒院接她出來,孩子很開心,一直要我抱,小手摟着我的胳膊不肯鬆開,韓召南開車的時候我們坐在後面,他從鏡子裡看到了對我說:“我們三個人像不像一家人。你還真別說,朵朵這個孩子的眉眼和你還挺像的,尤其是嘴巴,真的很像。”
“是吧,都這麼說,我媽把我小時候的照片給翻出來看了,跟她特別像。我就覺得吧我和這個孩子是真的有緣分,哎韓召南,你說這是不是老天的一種暗示啊,我們失去了孩子,它就送我們另外的一個孩子來彌補。”
“也許吧。”
“咱們今天的計劃是什麼呀?我跟你說孩子三歲這個年紀特別的重要,她是嬰兒和兒童的分水嶺,所以我們得給朵朵好好地慶祝一下才行。”
“我都想好了,我們先一起去拍個寫真吧,帶孩子一起,算是給她的生日留念,之後再帶朵朵去看魔術。小孩子肯定很喜歡魔術的,她在孤兒院一定沒有看過的,所以一定會開心的。”
“不錯嘛韓召南,真是沒想到,哄起小孩子來你還真是一套一套的啊。”
“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着呢。”
聽了他的話,我們帶着孩子去了一家他已經約好的兒童攝影中心,現在小孩子的衣服都特別多,朵朵很興奮,雖然還小並不一定知道太多東西,但是好看的衣服就像是小姑娘的天性一樣,能夠讓她笑開了花。攝影師先讓孩子單獨拍了幾張照片,她辦成一個小格格,頭上戴着髮飾,再加上朵朵肉嘟嘟的小臉蛋,可愛的不行了。後來攝影師又讓我和韓召南一起拍照,韓召南把孩子揹着,伸出一隻手摟着我,我們這樣親密,這樣滿滿當當的甜蜜感裡,我偶爾會發呆,看到他那麼喜歡這個孩子,就像是對待親生女兒一樣的好。
如果我的孩子還活着,韓召南一定會是一個好爸爸的。他那麼喜歡小孩子,是發自心底地溫柔。一時竟然有些想要流淚。
後來去看魔術,韓朵朵小朋友是真的高興壞了,魔術師在臺上表演,離我們很近,他把一根香蕉打開,手在上面晃了晃,一眨眼的功夫變成了一朵玫瑰花。
朵朵在我的懷裡哇了一聲,魔術師走過來把花摘下來送給她,她一直跟我炫耀:“花,紅花。”
我摸摸她的腦袋:“好看吧,回頭讓咱們韓爸爸也學習學習,變給朵朵看。”
“不是吧。你這可是難倒我了。”韓召南對着朵朵一臉委屈:“她就喜歡欺負我是不是,朵朵替我報仇,咬她一下。”
韓朵朵小朋友這個時候明確地劃分了敵我界限,咬了韓召南的手一下,留下來一排小牙印,我哈哈大笑:“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吧,孩子還是跟我親,你不行的。”
這天是真的開心,我們從兒童魔術館裡面出來,天色已經擦黑,找了一家餐廳吃東西,她大概是累了也餓了,胃口出奇的好,喝了兩碗乳酪黑蘑菇湯。韓召南切了牛排喂她吃,一個人也吃了一半。吃飽的小公主打了個嗝,我拍拍她的後背,她又對我笑了一下。
沒想到這一幕被熟人看到。這個熟人其實我不太樂意看到她。安素素,上一次見到她還是在珠寶店裡,她和韓召南一起去挑選結婚戒指,其實人物都沒有變化,甚至連我身邊的這位小朋友都沒有變,只是換了時間地點,還換了情境。所以說,世事無常。
安素素也在這裡吃飯,此時看到我們走過來,她的目光放在孩子身上,慢慢地移到韓召南的身上:“這就是你想要的對嗎?那麼殘忍地對我,卻把這世上最大的快樂都給了沈離,韓召南,你不能這樣。”
“我對你很抱歉,我也深切地表達了自己的歉意。素素,從來我都不討厭你,相反我把你當做和韓琴一樣看待,都算是我的妹妹,只是因爲沒有血緣,所以我們的關係才更加複雜。我辜負你是我的錯,但我如今很幸福,沒錯,這是我想要的生活,同時我也希望你能夠走出來。我不是一個好男人,沒辦法給你愛情,你得找到一個能夠給你幸福的人。”
“你說的容易。韓召南,你總是那麼自以爲是。”她笑了一下,最後看了看我:“沈離,你不會幸福的。我詛咒你。”
她一走,雖然我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但是聽到了總是心裡有些不高興,甚至有些隱隱擔心。安素素我是打過交道的,她並非善類,我在她手裡吃過那麼多的虧,如今回來,她卻是次次輸在我手裡,恐怕不會輕易就善罷甘休。
我眨眨眼睛若有所思。韓召南替我盛了一碗湯:“你不用太擔心,你可以應付的來的。比如上一次在酒店裡,你不是把她氣的夠嗆嗎?那次是你故意的吧。”
“你都知道啦?”
“嗯,我看你那個時候看我眼神閃躲,就知道你心虛。肯定是你設計好的整安素素的。”
“那你怎麼不幫她解圍?”
“我只隨你高興。”
這話說得讓人心情愉快起來,我探過身子去親了親他的臉,韓召南在衆目睽睽下給了我一個深吻。
愛情的順利讓人心裡寬慰,工作上卻出了大問題,不過不是我個人,而是公司遇到了麻煩。在北京的幾家大型的商行裡,陸續出現香寶利至尊和流金系列的假酒,剛開始那邊的銷售盯着,以爲不過是個例,派人處理給葉峻彙報過,大家都沒有太在意,畢竟酒行業造假很是尋常,香寶利如今名聲在外,有個別不法分子爲了牟利製造也是可能的。
誰知道通過我們的國際物流線抵達東歐的一批貨裡,竟然出現了不少假酒。關鍵是那些酒的包裝全部是原廠的,每個酒瓶都有標識碼,是通過系統內部驗證掃描過的,如今包裝是真的,裡面的酒的品質卻降了好幾個檔次,就不再是單純的假酒問題,而是內部人員的誠信流失問題。
香寶利銷售範圍廣泛,因爲此番涉及到跨國紅酒的品質問題,媒體盯得很緊,對香寶利的商譽有很大的影響。集團內部開始自查,並且警方協助調查假酒的來源,工程浩大,我一個月內有一半的時間都在北京處理這件事情,葉峻更是在歐洲物流線走動頻繁,仍然還有很多後續的問題需要解決。
韓召南也很關心香寶利的事情,他有工作經驗,在至尊系列創立之初就出現過類似的情況,不過那個時候還不像現在範圍廣,影響大。他的意思是穩住媒體,不能肆意報道,同時查生產線,我們的包裝有時候會有剩餘,一般都是編號存好,如果編號紊亂,一定是內部人員爲了謀取私利動了手腳。
我爲此事忙得焦頭爛額,也沒有顧得上其他的事情,所以等事情終於平息得差不多了回到a市的時候,才知道另外一件事情。
對我來說,算是突然變故。那就是朵朵要被人收養了。
收養人是一對中年夫妻,膝下無子女,無身體疾病,符合一切收養條件。他們說來過孤兒院幾次,很喜歡這個孩子,希望能夠有機會照顧她。我聽了心裡一陣不捨,本來我以爲自己是有機會領養朵朵的,可是現在年紀等方面的條件都不允許,我就想着反正不着急,而忽略了一點,還會有其他人有這方面的意向。
孤兒院的負責人說,這對夫妻給孤兒院贊助了一萬塊,當然不是因爲錢的問題才同意讓孩子被他們領養的,而是因爲孩子需要一個家庭,儘早地離開這個環境對於孩子的成長來說其實是更好的。
他們當然是希望這裡的孩子都能夠早日被好心人收養,本來考慮到我和孩子的感情很好,想問問我的意思,偏偏我前段時間忙的不行,孤兒院打過幾次電話來問我有沒有時間來,我還以爲是讓我去看望孩子,就說暫時太忙了,人在外地,本來是想着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回去之後再去看她,結果卻變成了這樣。
他們手續已經完備,只需要等到棄兒公告六十天之內無親生父母領養的告示成立就可以把孩子帶走。我特別想留下朵朵,但是我自己暫時沒有這個條件,如果只是因爲喜歡這個孩子就這樣做,對於她來說有些太自私了,我也無法阻止別人的合法程序。
跟韓召南說起這件事情,他也很遺憾,不過還是安慰我說:“如果跟這個孩子實在沒有緣分,就以後等我們結婚了再領養新的小孩,不用太難過了,聽孤兒院的人說那對夫妻看上去人很不錯,很喜歡小孩兒,說明朵朵去他們那裡是不會吃苦的,你就放心吧。”
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要我跟這個孩子分別,看着她成爲別人的孩子的時候,我心裡有一種很奇怪很壓抑的感覺,就像是一隻手緊緊地捏着心肺讓人無法好好喘氣一樣,我特別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