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人結仇?開什麼玩笑?我家是開醫院的,做的是治病救人扶貧濟困的善事怎麼能和人結仇呢?”
肖毅對這個問題呲之以鼻。
“可是你剛纔去處理的不就是小報記者報道你家大樓的事情嗎?”
蘇三在一邊插嘴道。
肖毅冷笑一下:“這位小姐顯然對事情一無所知,實話告訴你,小報記者的所謂報道是我授意的。”
“什麼?你讓人報道那些東西將爸爸氣的去醫院吸氧!”
肖琴氣急了,一拍桌子站起來:“昏特哉,爲什麼這麼做?”
“什麼吸氧不過是爸爸做出來的假象。實話告訴你,那棟大樓是市政府逼着要我們賣的,爸爸根本就不想賣,可是坳不過市長的面子,只能出此下策。”
“你的意思這都是肖老爺子讓你去做的,是你們自己讓小報記者抹黑自家,打算將買主嚇走。”羅隱聽明白了。
“對,聰明。”肖毅一拍手,“就是這樣。那棟樓是我媽媽的陪嫁,雖然現在沒什麼用處空在那裡,爸爸也從沒打算賣掉。買主是市政府那邊介紹的,推拖不得,只能用這個辦法。”
“那你急匆匆出去是做什麼?”
“自然是花錢擺平那些記者,再接再厲將買主嚇跑。”
蘇三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主動抹黑自己的。這個理由解釋的通,肖老爺子若是對逝去的妻子情深意重,不想因爲政府施壓賣掉大樓,就買通小報記者演一場戲,也是極有可能。那麼一個對妻子感情深厚的人應該不會隨便帶個女人去泡溫泉,最後還馬上風而死。
這時盧局長辦公室的電話響了起來。
盧局長接過聽了一句馬上遞給羅隱。
電話是苗一打來的。
原來羅隱在火車站給局長打電話告訴一下自己的行蹤後,又讓苗一去調查昨晚和今早肖琴接到的電話是哪裡打來的。
“頭兒,沒辦法查到,電報局那邊沒有記錄。”
苗一在電話裡很爲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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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記錄怎麼可能?”羅隱大怒,電報局的人都是做什麼吃的?別以爲他們那點貓膩沒人知道,平時信件有沒有違禁的話,電話有沒有政治敏感詞都能被人發現,怎麼可能兩個電話不知道從哪裡打來的?
“是因爲那兩個電話應該是被人侵入電話線路打出的。我去找莫上校,但他人不在,不過他的人倒是蠻客氣的,幫我查了接入線路的位置,就在肖醫生公寓附近。手法相當老道,懷疑是有受訓經歷或者軍方背景的。”
苗一有點惶恐,因爲這種事必須很專業的人才能做,如果這件事牽扯到軍統的人,肖琴就很危險了。那些人可真是無孔不入的。
受過特訓?軍方背景?這點信息倒是和之前那位接收大員能對的上。但羅隱覺得,既然夫人都親自打電話過問這件事,那個接收大員怎麼還敢頂風做事?當然,若是利令智昏也是有可能的。
“怎麼樣?查到電話是哪裡打出的沒有?”
見羅隱放下電話,肖琴焦慮地問。
“沒有,是直接將電話私自接入線路打出的。”
羅隱說完這話,盧局長睜大眼睛,他已經馬上意識到問題不對頭。
“羅老弟,莫非這是真是和之前的資產糾紛有關?”
羅隱點點頭說:“一切都有可能,電話侵入的那麼專業,此人應該有點背景。”
他說有點背景,雖未仔細點明,可在座的都是聰明人,自然已經聽出問題所在。
肖毅怒道:“上次圖謀我家產業不成,現在就要報復殺人嗎?”
肖琴也抹着眼淚說:“一週之內,我親眼看到三個無辜的人在我眼前死去,現在又害死了我爸爸,這些人狼心狗肺,絕對不能放過他們!”
盧局長則面色凝重,在房間踱來踱去:“怎麼辦?怎麼辦?這樣可就棘手了。”
“盧局長,你一定會秉公處理的對吧?”蘇三小聲問道。
“肖老爺子這些年治病救人救死扶傷,有功於桑梓,可是……可是,唉,真是他們做的,恐怕只能去國防部告了。你們是不曉得,這些人無法無天,前段時間因爲爭奪逆產問題,銅佃眼裡千跟頭了,竟然在太倉搞出大事情。把人家cc的頭目給活埋了,血淋帶滴,這都是什麼人啊。我們警察局是不敢過問的,聽說他們自己系統已經派人來調查了。”
肖琴聽到這話,捂住嘴巴無聲地哭起來。
肖毅則氣憤地一拳砸向桌子:“這麼說我爸爸就白死了不成?”
他之前是反對報案的,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左右都報了案,他也想給自己父親討回公道。
事情既然牽扯到接收大員,那麼那個高個子的女人就很有可能是他們放出來的誘餌,羅隱聽過軍統的人利用女子誘人上鉤的案例,便看向盧局長說:“那好,我直接去和他們交涉,盧兄,我不爲難你,你只要帶我過去就好。”
肖毅回家安排肖老爺的後事,肖琴拎着死魚去了醫院的實驗室,她打算利用自己家醫院的設備,查出這些死魚的死因。
盧局長則提出先帶羅隱和蘇三去吃飯。
“就去石家飯店,羅老弟我記得你對那家店讚譽有加的。”盧局長開車直奔城西的木瀆鎮。
“石家飯店在乾隆年間就有了。他家的醬方、清炒蝦仁、三蝦豆腐、䰾肺湯都很有名,民國八年的時候,于右任老還寫過一首詩稱讚過這道菜。”羅隱耐心地給蘇三解釋道。蘇三聽着眼睛亮晶晶的,用了很大的努力才能忍住口水不掉出來。
“老桂花開天下香,看花走遍太湖旁,歸舟木瀆猶堪記,多謝石家魚巴肺湯。”盧局長記性很好,當即背出于右任的這首詩。
“哇,盧局長,真是好記性。”
羅隱拊掌:“因爲盧兄的母親就是石家的表小姐,若是背不出,回家要被舅公罵的。”
盧局長嘿嘿笑着。三個人在車裡有說有笑,一時沖淡了肖琴帶來的陰霾。
這時就聽着盧局長低低地罵了一句阿烏卵。
“盧兄你注意到後面的那輛車?”羅隱回頭看了一眼笑道。
“賊特兮兮跟了我們一路的,不知道什麼來頭。”
車子在石家飯店門口停下,後面跟蹤的那輛車也跟着停下來,看着車門緩緩打開,羅隱一手護住蘇三肩頭,一手按住腰間的槍。
“哈哈哈,跟了你們一路,原來是要請客吃飯,莫不是看我來蘇州這麼辛苦幫我洗塵。”
車上下來的是個熟人——莫明!
羅隱鬆口氣,輕輕拍拍蘇三的肩膀說:“看,你好朋友跟來了。”
蘇三怒道:“你好朋友!”
“莫明,你不地道,查我!”
羅隱下車揮拳就要打。
盧局長在蘇三耳邊小聲說:“這個就是軍統派來調查的人。”
蘇三點點頭,對莫明又鄙夷了一分:四處刮地皮啊你。
“沒有沒有,我哪敢查你,是你在火車站打的那個電話,那個站有我們的人。他不清楚你上海警察局的來蘇州做什麼,這才彙報給我,對咯,你們來蘇州做什麼?”
他眼睛探照燈一樣在羅隱和蘇三身上轉來轉去,壞笑道:“不會是私奔出來的吧?”
“豬腦殼。”
蘇三小聲嘀咕一句。
莫明挖挖耳朵,對蘇三一笑:“再罵一句,我聽不見。”
“好了,莫兄,我也不和你繞彎子,肖老爺,肖正安的事情是不是你的人做的。”
羅隱直截了當。
“肖正安?嗯,之前是和我們的人有一點些小的糾紛,不過這事情都解決了嘛,怎麼?他出什麼事了?”
莫明摟着羅隱肩膀:“天大地大吃飯最大,我也聽說這個店不錯,還是你們鼻子更靈,跑得比我都快。”
“莫名其妙真的不是你的人做的?”蘇三不太相信他。
“當然不是,我們組織正在改組階段,前段時間又鬧出大事,我每天焦頭爛額,這時候誰有心思去收拾那個老東西,當然嘛,等我們的是事情忙完,給他找點麻煩也不是不可能。他到底怎麼了?”
羅隱看向盧局長:“盧兄,起碼你可以鬆口氣,你們警察局內部目前沒混入軍統的人,這位莫兄目前還不清楚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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