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外的混戰仍然沒有停止的跡象。
蘇白桐其實非常想用陰陽眼觀測一下局勢,無痕雖然就在眼前,但她卻不敢直接在他身上使用陰陽眼。
無痕終歸是國師身邊的人,就算他屢次對自己相救,那也不代表他會失去對國師的忠誠,蘇白桐還不想讓她陰陽眼的事被外人知曉。
最後一輪的箭簇攻擊結束後。外面響起了近身搏鬥的聲音,兵刃的撞擊聲響成一片。
無痕推着蘇白桐往牀榻那邊過去,試圖讓她躲到牀底下。
突然,帳外亮起一團白光,還沒等所有人反應過來,那白光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而是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
就連地面都被震的搖搖晃晃。
蘇白桐被從帳外衝進來的氣流衝倒,一時間耳朵裡什麼都聽不到。
不過她的心裡卻明白的很,是炸藥!
也不知鬼面他們有沒有事……
身後一道利風吹過來,掃過她的後頸。
她被剛纔的爆炸震的聽不到聲音,可是她能感覺到身後氣流的變化,她扭過頭去,只見有人闖進了帳篷。手裡持刀正向她身後砍過去。
“王妃小心!”慧香也在遠處瞧見了,嚇的大叫起來。
咻咻陰風自帳外吹進來,蘇白桐只覺得到處都是血腥的味道,對方的刀緊貼着她的臉頰掠過去,就連她鬢邊的髮絲也被切斷了一縷……
行兇之人突然停在了那裡,一截烏木長笛自他的胸口穿出,血,極快的順着那人的傷口淌下……
蘇白桐眨了一下眼睛。
那人無聲的栽倒在地上,露出了站在他身後的人。
手裡握着把烏木長笛,身上披着黑色的披風,就連臉都被兜帽遮擋起來。
可是他的身上卻散發出她熟悉的味道——冷梅香丸。
“凌宵天……”她張開嘴,可是卻發現自己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那人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半晌才道,“本王現在才發現,這世上膽子最大的人應該是本王的王妃,竟然敢揹着本王討旨跑到這種地方來……你是想把本王氣死嗎?”
蘇白桐從地上爬起來。因爲剛纔的一通混亂,她的身上極爲狼狽,但她卻好像完全注意不到這一點,就連對方的斥責她也好像沒有聽進去……
無痕看到蘇白桐站起來,毫不猶豫的撲到了那個人的身上。
“凌宵天……凌宵天……”蘇白桐抱緊他,叫着他的名字,再也不想把手鬆開。
對方的身體僵了僵,伸出一隻手把她圈進了懷裡。
“桐桐,你想嚇死孤王嗎!”他惡狠狠道。
帳外的戰鬥仍在繼續,可是聲音已經比最初小了很多。
蘇白桐耳中的嗡嗡聲退去了,她擡頭看着將整張臉都隱藏在兜帽裡的人,視線順着他的臉落到他的右臂上。
“你右臂怎麼了?”她記得他一直都是右手持武器的,可是現在他卻是用左手持着烏木長笛。環在她腰間的也是左臂。
凌宵天使勁勒緊了她的腰肢,語氣煩躁,“你怎麼就不關心關心你自己。”
此處幸好離青州城不遠,他將鬼面派來之後仍不放心。所以便自己帶人跟在後面,只用了半天的時間就趕到此處,正好遇見鬼面的人在抵禦賢王派來的刺客。亞農歲弟。
無痕沉默的看着面前緊緊相摟着的兩人,閉上了眼睛。
凌宵天其實在進帳時就發現了無痕,不過從始至終,他一句話也沒問。
外面的混戰終於平息了。
鬼面帶着十幾個侍衛清理後事。
侍衛與營中的士卒各種折損,滿地都是屍體和噴濺的血跡。
帳篷也被毀的不成樣子。
凌宵天放開蘇白桐,低頭深深看進她的眼睛裡,半晌才道:“我還有些事,去去就來。”
離開帳篷前,他回頭看了眼地上倒着的無痕。然後大步出了帳子。
營地重新進行了安置。
蘇白桐顧不上洗漱,直接讓慧香去取了木桶來,放進新的帳篷裡。
無痕被丟進木桶裡時,已經不省人事,足足在裡面泡了半個時辰才轉醒過來。
桶裡的黑水觸目驚心。
蘇白桐坐在椅子上看着他,雙眼泛起銀光。
無痕現在雖然醒着,不過他的反應明顯遲鈍許多,所以她纔敢當着他的面使用陰陽眼。
虛幻中,她看到無痕置身於一處陌生的城池,俱她推斷,那裡應該是青州城。
無痕獨自一人穿過城中小巷,來到一處商鋪內,有人交給他一隻錦袋。
她看着無痕把那袋子打開,面無表情的從裡面取出一枚黑色的藥丸,吃下去了……
蘇白桐眨了眨眼睛,眼前的虛幻漸漸消散開來。
“看夠了?”面對突然傳來無痕冰冷的聲音。
蘇白桐嚇了一跳,這才發現他正盯着她看,只不過臉色很差,可是漆黑的眼睛依舊明亮,眼底的深諳就像無底的深淵,好像隨時都能把人吸進去。
蘇白桐深深的吸氣,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發現了自己的秘密。
剛纔他的問話完全是摸凌兩可,一時間,她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所以她選擇了沉默。
慧香打了清水進來,蘇白桐起身去了帳後梳洗,等到她回來時,卻發現無痕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
“把這些東西收了吧。”反正她與無痕兩人都藏着各自的秘密,他不是多言之人,而她也不是輕易就能把秘密告訴給對方的人。
與其眼對眼的看着尷尬,也許無痕現在的選擇纔是最正確的。
就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慧香剛把帳裡的木桶等物收拾出去,凌宵天就進來了。
他先是掃視了一番帳內,然後又將目光落在了地面上。
那裡還留着不少水漬,散發出濃濃的藥味。
“聽說你把國師身邊的侍衛扒光了?”凌宵天站在那裡看着靠在牀榻上的蘇白桐,桃花美目熠熠生輝。
他的臉上雖然帶着笑,可是慧香卻覺得那笑容讓人背後發冷。
“嗯。”蘇白桐淡淡的應了聲。
“無痕人呢?”凌宵天問。
“走了。”
凌宵天揚了揚眉毛,“走的也太快了些,孤王還沒來得及跟他打招呼,感謝他救了孤王的小王妃……”
這話怎麼聽着都覺得有些酸牙。
慧香低着頭,悄悄的退出了帳子,這種時候,她還是躲遠些的好。
凌宵天走到牀邊,旋身坐下,“怎麼……王妃就不想對孤王解釋下麼?”
竟然揹着他奉旨隨軍,還跟着這麼多男子在軍中……居然還在帳裡收留國師身邊的侍衛,還把他的衣裳……
凌宵天的額角隱隱有青筋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