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往事一件一件在腦海裡重現，而原來我看到的僅僅只是一面，卻還有我看不到的另外一面，在菡菡的世界裡完全不一樣的另外一面讓我很震驚，我就只是傻傻地聽着，張大的嘴說不出一句話。
“可是，你的眼睛裡好像只看得到懌心，雖然你們總是打打鬧鬧，但這是隻屬於你們兩個人的相處方式，你們彼此關心，彼此瞭解，更重要的是你們相互陪伴一起走過的時光，是我再怎麼努力也沒有辦法做到的。”
“菡菡，我，我和懌心，不是……不是……”我試着解釋，卻不知道從何開始。
“你看着懌心的時候，眼神裡流露出來的那種快樂是沒有辦法隱藏的。喜歡一個人的話，就應該希望他快樂，但如果你已經是快樂的了，那我又何必在乎是誰給了你快樂。”明明是難受得就要哭出來，可菡菡倔強的嘴角始終保持着上揚的角度。
這張從來都是微笑着的臉上爲什麼蒙上了這層不該承受的憂傷。
“原來把心裡的話都說出來是這麼痛快的事情。”菡菡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我明天就去美國了，可能不會再回來了，這些話如果今天不說，也許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再說了。”
“你要去美國？”我驚訝地問，“怎麼這麼突然？”
“爸爸還是希望我過去跟他生活，其實從我一回來，爸爸就一直在說服我再過去。現在，我已經認識你了，而且也看到你和懌心在一起了，我真的覺得你們兩個人很般配，所以也沒有什麼遺憾了，我還是決定過去陪爸爸。”
你說着沒有遺憾的時候，爲什麼我在你的眼神裡讀到了滿滿的遺憾，那麼我眼裡的遺憾你能讀得到嗎？我甚至還沒有機會告訴你，我喜歡你，你就要離開了，我的遺憾，怎麼辦？
“一切是從這張碟子開始的，現在也該由這張碟子結束了。”菡菡若有所思地盯着我手上的碟子說，“現在還給你了，我以後就再也不喜歡你了。”
菡菡說着微微皺了皺眉，眼睛裡掠過一閃而逝的光亮。
菡菡停頓了一下，又笑着對我說：“我明天早上八點的飛機，會來送我嗎？”
“會，當然會。”我重重地點了點頭。
菡菡笑得依然那麼純淨，依然那麼透徹，一如最初見到的那個她。我傻傻地站在門口，望着菡菡遠去的背影，漸漸模糊，模糊……
“你站在門口乾什麼？”老爸下班回來就看到我楞楞地杵在大門口。
“啊？”我這纔回過神來，一看天都已經黑了。
“你媽媽今天夜班不回來，我們晚上吃什麼？”老爸進了屋。
“老爸，我有點事，先出去一下。”我衝着屋裡喊了一聲拔腿就跑開了。
“你去哪啊？也不把外套穿上，瑾懷！”老爸的喊聲被遠遠地甩在身後。
只穿了一件單薄的運動衫，踩着拖鞋，蓬頭垢面地奔跑在大街上，一路跑到了學校。寒風吹得我渾身肌肉僵硬，對着雙手哈一口熱氣，再用雙手搓了搓僵住的臉。忽然想到之前阿溫說的，懌心受傷的那一天，菡菡在學校門口等了我一晚上，原來這麼冷。
學校大門緊閉，往裡面望望，只看到一片漆黑。放假了，而且又是晚上，學校裡一個人都沒有，要進去的話看來只能翻牆了。
繞到操場邊的矮圍牆，踩着牆邊的一棵小樹，爬上了圍牆，縱身一躍，落在學校操場的草地上。學校裡面漆黑一片，我一路摸黑走到了畫室。
我現在想要做的就是完成那幅圖畫，菡菡，我能爲你做的也就只有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