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埋頭在菡菡的肖像畫中，用心地勾勒每一筆每一劃，細緻地上色，完全沉浸在繪畫裡的我，忘記了飢餓，忘記了寒冷，也忘記了時間。
當我終於完成了肖像，擡起頭來扭扭脖子，被窗外刺眼的陽光照得睜不開眼，一看牆上的時鐘，顯示着七點四十分，驚得我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拿上畫就飛奔了出去，翻過操場的圍牆，我就踩着拖鞋一路跑着去了機場。
當我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機場大廳門外時，與出來的一個人迎面撞了個滿懷。
“對不起。”我急忙道歉，卻看清與我撞上的不是別人，正是阿溫。
阿溫從頭到腳端詳着我，忿忿地說：“她今天走了，是出國，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回來，可能再也不回來了，讓你來送機而已，你也非要睡過頭了纔開心嗎！”
大陸緊隨之後走了出來，看到阿溫和我對峙着的樣子急忙走過來，拍了拍阿溫的背，示意他不要生氣。大陸只是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什麼話也沒說，攬過阿溫的肩，拖着不情願的阿溫走開了。
小均扶着懌心從大門裡走了出來。
“菡菡一直等到最後一刻也沒等到你，只好走了，我們看着飛機已經起飛纔出來的。”小均看看懌心又看看我，接着說，“懌心交給你了，我先走了。”
“我們去打檯球吧！”小均追上大陸和阿溫說。
“不去。”阿溫不悅的聲音。
“去啦去啦。”小均漸漸遠去的聲音。
懌心的目光鎖在我手上的畫上，一副瞭然的樣子：“我打電話到你家了，你爸爸說你昨晚一夜沒回家，你是在學校裡畫這幅畫了？”
“菡菡要走了，我就是想把這畫畫完，送給她留個紀念。”我嘆了口氣說，“不過現在已經沒用了。”
“那這個現在能給我嗎？”懌心指了指我手上的畫。
我手一攤，把畫遞了過去。
突然間覺得好沒意思，畫了一晚上卻沒有趕上飛機，我連告別都沒有來得及，就像我沒有來得及的告白一樣，也許，我和菡菡沒有緣分吧。
頭頂上一架飛機飛過，轟轟的聲音，我擡起頭眯着眼看着飛機在空中劃出一道白白的尾跡。
“走吧。”懌心說。
“去哪？”我低下頭眼前是黑黑的一片。
“當然是回家了，你爸媽都快急死了！”懌心說。
“糟了，一夜沒有回家，回去我老媽肯定揍死我。”我這才慌了神。
“放心吧，我跟你一起回去，我已經想好怎麼跟你媽媽交代了。”懌心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懌心這隻老狐狸，平時和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就是一副霸道的大爺樣兒，但是在長輩面前就很擅長扮乖巧，所以老媽長期以來受懌心外表的矇蔽，總是沒完沒了地在我耳邊嘮叨，你也學學人家懌心啊，看看人家學習好，看看人家畫畫好，看看人家跆拳道也打得好，看看人家從來不讓爸媽操心……老媽對懌心的喜愛之情都快趕超我這親兒子了。
不過還好有懌心爲我作證，說我們昨天晚上是在小均家裡商量一個重要的繪畫比賽的事情，後來商量着睡着了，我就和小均擠着睡了一晚，老媽也姑且相信了我徹夜未歸的原因，讓我逃過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