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幹事對賈家從來都不感冒,但是,虎坡村從來都是賈家的天下,因村子主要坐落在半邊山,外觀像白色的老虎臥在林海之中,只有老虎背上有一道山樑,叫做“李家樑子”,樑子上集中居住的是姓李的村民。
即便如此,李家樑子裡面仍然雜居着不少姓賈的村民,這種優勢再明顯不過了,即,李家在虎坡村和其他雜姓的村民一樣,算少數,也成了整個村民的一份子。
少數人,在漢族聚居的地區,少數人就是少數民族;在少數民族聚居的地區,比如壯族聚居的地區,漢族人相對少一些,就是少數民族。這裡的少數民族,只是針對姓氏來說的,不是真的難以解決的問題。當然也不是上升到大問題那個層面,了不起算是內部矛盾,容易解決。季柯南來這裡,不是處理項目以外的問題的。如果處理項目外的問題,非常複雜,非常棘手,最終也解決不好。
李幹事當然是李家的一支有生力量,以他爲首的李家來與大多數的賈家抗衡。賈家人多勢大,但是不夠團結,一盤散沙。李家人少,聯合其他雜姓,一起來抗衡賈家。就像學校的班集體裡,總要拉幫結派,自成一方勢力,保護自己,發展自己。
結果,發生令人啼笑皆非的局面,就是,賈家竟然將大權交給了李家,這個當然和李幹事的人脈有關,他善於經營人心,籠絡一批人,同時,賈家也不爭氣,竟然搞窩裡鬥,這不是故意要把大權拱手相讓嗎?這是很明顯的,就是兩虎相鬥必有一傷,再說,羣虎相爭,最終勝者出,只有一個老大,這樣理解就輕鬆多了。有關係,關係廣,關係密切,都是當選的條件。李幹事能勝出也和賈家的內訌有關。
國人凡事都講關係,人情關係,非常厲害,人情債,大過所有的債。國人非常注重這個,相信關係,超過相信法律和道德,族人之間,甚至比村人之間,更加信賴。村人,來自不同的地方,族人,差不多都有血緣關係,差不多是一個祖宗的,相對來說,還有一個共同點,不至於亂了朝綱。無論在城市,還是在鄉村,都有這個關係在裡面。人在城市居住,但是,心還是屬於農村。人和自然分不開,人的記憶很奇怪,對於鄉村的記憶,一輩子都難以忘懷。
要說有人,賈家在縣裡也有人。
比如說,小賈就是丘灣鄉的能人,就是來自虎坡村的。
小賈原是縣裡某單位的能人,到丘灣鄉也是能人下沉,接受基層鍛鍊,人事關係還在縣裡,一般來說,下沉之後再上浮,勢頭更猛烈。
很明顯,派遣他去鄉里當能人,實際上是實權派,在縣裡還要靠邊,還得聽命於人,去鄉里他當然高興,但是有有一個人就偏不高興,反而恥笑。
這人是誰?
就是村項目辦會計賈新意。
賈新意和小賈從小都是好朋友,從小一起光腚長大的,人生的出發點差不多,但是不代表後來就一定差不多,到後來,人生會發生變數,道路截然不同。真是這樣,小賈成了能人也是紅人,賈新意懂得一些常識,也懂會計業務,本來就有很多。
小賈不用種地,賈新意還有責任田,還要春播秋收,甚至,遭遇到惡劣天氣,顆粒無收。
賈新意的身份是農民是藍領,小賈是白領,截然不同,天壤之別,賈新意就心懷不滿,總要在人前人後,說賈小賈,也就是賈能人的不是。
自小玩到大的夥伴敢這樣說,那麼,那些村內姓賈的長輩們更不用說了。對小賈知根知底的,根本聽不進小賈的話,不尊重小賈。
這個水利項目不是小賈,怎麼會落戶到虎坡村呢?他們都不會這樣想,只覺得這是小賈欠他們的,應該解決吃水困難,要不然,就打電話讓小賈回來挑水,因他的父母還在虎坡村李家樑子居住呢。
小賈說過多次,讓他父母搬到縣城去居住,兩位老人就是不去,說住在城裡憋屈得慌,不如住在鄉下自由,做什麼都得心應手,也不用擔心兒媳的閒言碎語,或者背後翻白眼什麼的,再說,住在鄉下空氣好,不用擔心霧霾,也不用擔心忘記戴口罩。
小賈拗不過二老,只好讓他們住在虎坡村。老人喜歡自然,不喜歡樓房,人多必然是非多。和兒媳婦合不來,不是吃不到一塊,就是看不慣。老人牙齒不好,不喜歡吃硬的,喜歡吃軟的,年輕人相反,胃口也好油膩,老人喜歡清淡。老人喜歡安靜,年輕人喜歡熱鬧。總之,差別很大,不能一一細說。
因着這家出了能人兼紅人,人們對這家另眼相看,本來都是一樣的瓦房,能人的家就是好看,搭了好地氣,結果出了人物。地氣很重要,風水也重要,關鍵是和睦相處。和天地自然融洽,其實就是和睦相處。和睦之家,必然凡事都順利。家中雞犬不寧,難成大事,子孫也難成器。這個有點封建迷信色彩,不過,可以用來說說,不至於無話可說,就是好好好,也顯得單調無聊。
另外,小賈的父母家房子旁邊,有一戶農戶家也出了個人物的,不在小城縣城裡任職,在荊楚西州里謀職,位置更高一層,也姓賈,據說是在荊楚西州管錢的單位,有錢的,更有權,比小賈還牛,也姓賈,曾經爲虎坡村做過貢獻,據說投資柑橘園項目就是,但是,項目失敗,留下來的就是一口敞着的大水池,還在無聲地證明錢花了,沒辦成事的事實。弄得人都灰溜溜的,還沒找到失敗的原因。在哪些方面需要改進?怎樣才能做出合格的考卷?
賈新意和賈次山更不珍惜這位州里的老鄉,只顧自己謀好處,不管別人臉上黑不黑,反正只要有錢進來,就比什麼都重要。沒有錢來,即便是大人物來了,也是白搭。爹親孃親,不如錢親,現在就講一切向錢看。這是大方針大方向,整個社會,已經病得不清。季柯南聽說這事,着實擔心。不過事情已經過去,不必深究。否則,沒完沒了。
認爲錢是萬能的,沒有錢,寸步難行。有錢沒理也能走遍天下,有錢就有理,有錢能通神鬼。錢是萬能的,在世界上作王,沒有錢,英雄漢也作難。
楚西州的老鄉本來想做好事,結果被一羣貪便宜的做成了壞事,他也就不想回家,不想見到那些貪吃蛇。
他一停下,小賈開始登臺演出,他當鄉里的大能人,又曾在縣裡任過職,自然處處都有人,想象能在村裡實施好項目,遠比貸款項目要好得多。
這兩位來自虎坡村的人物,出來工作,心繫父母,掛念鄉親父老,想爲家鄉做點貢獻,可惜得很,他們的心思白費,遇到基層的歪嘴和尚,總是把好經往壞處念,項目屢屢泡湯。
柯南所在的基金會到村裡實施飲水項目,對他們來講又是一次撈油水的機會,沒想到,基金會的工作非常嚴謹,讓他們無機可乘。
當然,他們並不死心,還在尋找破口,從中漁利。
柯南第一次管項目,當然不會給他們有機可乘。柯南堅持原則,這是發自內心,沒有什麼外在的影響。關鍵是來自的內心的自律。
柯南的父親,爲人正直,不喜歡搞假的,搞歪門邪道。但是,柯南的父親,經常讓柯南學習銅錢。內方外圓,外面的事和人,要圓滑些,不要太自以爲是,太堅持,在適當的時候,學會讓一步;對待家人,要嚴格,嚴格要求,可以讓孩子能茁壯成長、健康成長,發現孩子有錯誤,要及時糾正,不要讓孩子繼續錯下去,如果過分溺愛,就是對孩子不負責任,對社會也不負責任。
即便如此,還是受到來自機構內部的對柯南的誹謗和中傷。
比起小賈和賈新意的矛盾來,柯南這點委屈就不是問題了。
所以,當李幹事申請改名,將紅旗大隊改名爲虎坡村,李幹事還是得到了上面的提拔和關照,要不然,這名字無論如何,也無法更改。
因爲,這裡大多數人都姓賈,按照歷史上的記載,應當稱作“賈家坡”,賈家本來人多,再叫這個名字,其他姓氏的村民就沒有出頭之日了。
李幹事於是據理力爭,改名爲“虎坡村”,因着賈次山和賈新意根本瞧不起小賈,當時擔任改名領導小組組長的小賈,就批准了李幹事的改名申請,於是就成爲現在這個名字了。
這件事,讓賈次山和賈新意很沒面子,見到村民,都不好意思回答他們的提問。賈次山和賈新意不服,屢屢找到縣裡反映此事,縣裡將材料轉給小賈,小賈一看,更加光火,批覆“不準”。
小賈本來都對賈次山和賈新意不滿,看到這申請更加生氣。小賈想通過手中的改名的小小的權力,來打擊一下賈次山和賈新意,讓他們受打擊後,改變對小賈的態度,學會尊重人。最起碼都是老鄉,要學會尊重一下,且莫說是小賈了,以勢壓人,來逼着你尊重,沒有人強迫,都不願意去做。這以後,還讓小賈走得回去嗎?小賈熟悉職場,就像熟悉戰場一樣。瞭解了戰場,才知道哪裡是生路,哪裡是死路。如果不小心,就會走進死路,如果不謹慎,走的路就會越走越窄。
賈次山和賈新意想錯了,他們認爲正因爲和小賈太熟,他肯定不會胳膊肘往外拐,肯定要爲賈家人說話,沒想到,他倆完全搞錯了,小賈竟然偏向李幹事,這個讓李幹事也頗感意外,不過,他更得意的是,也在意料之中。因爲李幹事熟讀三國,知道用計,用腦子,善於動腦子,就容易成功,這個是必然的,動腦子的人,早晚算計人,算計了人,李幹事越發得意,只有這種打了雞血一樣的狀態,才讓他感到非常舒服。
就這樣,虎坡村就成了現在的名字,李幹事因爲有了縣裡和小賈的幫助和配合,在村裡就抖了起來,成爲這個場面裡的一枚棋子,捏在相關人士的手中,進行博弈。
具體來說,李幹事成爲小賈手中的牌,用來拍打賈次山和賈新意,讓他們有所收斂,讓小賈臉上有光,讓小賈能光明正大地走回家,看望父母。這個計策是什麼?借刀殺人?可能是。季柯南心想,不這樣做,就沒辦法給小賈鋪平道路,不能在村裡樹立形象,不能讓他父母臉上增光。
如果賈次山或者賈新意當了村裡的幹事,那麼,他們會更加猖狂,對小賈會更加不利,哪怕都姓賈,可是心思比外姓人更加險惡。這樣的人,哪怕是兄弟,也不能用。說到底是品德問題。任何時候,都不能找品德有問題的人,這是教訓。德行不好,會耽誤很多事情。
賈次山和賈新意正因爲對小賈太熟悉,知道的事情太多,小賈就要故意壓制他倆,在這一點上,他倆在職場上,顯然還太嫩。
季柯南很清楚職場就是戰場,也是商場。人在職場,如同在戰場,戰場之上,不能猶豫,也不能慢吞吞,要眼尖手快,目的是保護自己,打擊敵人。打死了敵人,自己才安全,因爲死人不會拿起武器。職場是看不見硝煙的戰場,也是風雲突變的商場。在這些場合,都有生命攸關的事情。
職場猶如戰場,需要了解敵人,只有充分了解了敵人的情況,才知道怎樣把敵人打敗。不能有婦人之仁,不能猶豫不決,不能求告敵人不殺自己。因爲只有自己足夠強大,纔會讓敵人害怕。自己不強大,就再苦苦哀求也沒有。季柯南清楚這一點。因此,需要好好提升自己的能力,在職場才能立於不敗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