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孩好像挺眼熟的樣子……”
楚雯走進辦公室，貌似無意的隨口問了一句。
之前的確是見過的，在《調音師》的頒獎晚會現場，記得她還和陸豪擁抱了一下。
不過那會兒，楚雯沒怎麼在意，而現在，心中生出些許微妙的第六感。
女人，總是如此敏銳。
“嗯。”
陸豪淡淡應了一聲，看着電腦頭都沒擡，穩如老狗。
心中卻是想着那段經典到極點的描述。
白月光和硃砂痣。
“當男人得到了紅玫瑰，她就變成了一抹蚊子血，白玫瑰則變成窗前皎潔的明月光，讓他可望而不可及。”
“而當男人得到了白玫瑰，她就成爲一粒大米飯粒，而紅玫瑰則成爲他胸前的硃砂痣，是永遠的心痛，永遠的記號。”
誰是紅玫瑰？
誰是白月光？
說實話，陸豪還真不知道。
對周小萌的感覺很複雜，她是這具身體原主的前女友，還被傷害過，自己更類似於一種接盤俠的感覺。
但這段時間下來，從一開始圖書館的錢，到後期的粉絲小迷妹，陸豪能察覺到她隱忍剋制的深情。
說不感動是假的。
剛纔陸豪差點沒忍住抱她。
至於楚雯，則是志同道合，惺惺相惜，再加上朝夕相處，事業和三觀的雙重契合。
如果自己是一款遊戲的話，她們倆攻略的進度其實差不多。
但楚雯更快一步。
快在……主動吻。
想着這裡，陸豪忍不住點上支菸。
成年人，都要？
啊，我好難！
以前他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主要是沒機會。
混得不好，窮困潦倒，一個妞都沒有，還腳踏兩隻船，做夢呢？
“咦？這是她送的？小魚乾？這是什麼，果醬？”
楚雯打開冰箱拿水喝，看到裡面的東西，愣了一下，忍不住舔舔嘴脣，回頭看向陸豪。
看上去好像很好吃的樣子，雖然密封着，但還是有些香氣分子若有若無的飄出來。
“桑葚醬，她媽媽做的，我倆青梅竹馬，前女友。”
陸豪擡頭說道。
逃避是不可能逃避的，總歸要正面面對，正好和她好好聊聊。
男人這輩子會碰到很多女人，女人也會遇到很多男人，不管是談戀愛還是結婚，總會有波折，坦誠很重要。
楚雯愣了一下。
忽然覺得一點都不香了。
想了想，她輕聲問道：“感覺挺好吃的，我能嚐嚐嗎？”
“不能。”
陸豪平靜應對她的試探。
確實是不能。
倒不是陸豪小氣，也不是貪那一兩口，關鍵是別人送給自己的心意。
心意豈可與人分？
哪怕是楚雯。
楚雯搖頭笑了笑，心中莫名涌現出酸澀，沒說話，拿瓶冰水喝了兩口，壓下自己心裡噴涌的矯情勁兒。
“你喜歡吃這個啊？我也會做，有時間做給你吃。”
沉默片刻，她四兩撥千斤，聰明的滑過這個問題。
沒等陸豪接話，便拿出手裡的本子。
“我這兩天琢磨了一個新戲，其實之前也有過類似的靈感。”
嗯？
陸豪提起興趣。
其實挺期待她的新電影。
拍完舞女，她性格柔和不少，不可避免的影響到藝術創作。
下部片子，火候的把握絕對會更醇厚。
“其實是兩個創意。”
“我先說根子，根子是江羨魚和武媚，倆人這不演了兩種風格舞女嘛，下部電影，我想讓她倆搭戲。”
陸豪眼神一亮，點頭。
這個主意很天才，不管藝術還是商業，楚雯肯定都考慮到了。
她變強了。
“兩個創意，第一個創意是青春戲，雙女主，學生時代的閨蜜，一個乖乖女溫柔學霸，一個古靈精怪特立獨行，然後……是各自的愛情，愛情過後，兩人在對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楚雯邊思索邊說，頓了頓，繼續道：“其實不是青春戲，也不是愛情，是友情，以及自我。”
“你懂嗎？”
那種感覺她自己也不好描述。
聽到這些，陸豪眼神有些茫然，茫然中帶着幾分震驚。
在他記憶中，類似的劇情，有一部很經典的影片。
《七月與安生》
這部片子的兩個女主，雙雙獲得了金馬獎影后，電影本身質量也是上佳。
“片名想好了嗎？”
陸豪壓抑着翻騰的思緒，忍不住開口問道。
“還沒，現在我只有個骨架，很多細節還在考慮，結尾也沒想好。”
“嗯。”
陸豪微微鬆了口氣。
還好。
差點懷疑咱倆是老鄉了呢！
“本子拿過來，我給你補。”
接過她的劇本草稿，陸豪看到上面的大綱，核心思路是差不多的，於是開始動筆，刷刷刷寫了起來。
七月與安生。
李安生：放蕩，不羈，自我，不按規矩辦事，挑戰權威。
林七月：文靜，乖巧，而又不安分，小家碧玉，永遠的優等生。
13歲，奏響了青春序曲的第一個音符，七月與安生從踏入中學校門的一刻起，便宿命般的成爲朋友。
她們以爲會永遠相伴在彼此的生命裡，然而18歲那年，她們預見了蘇家明，至此，成長的大門轟然打開。
陸豪寫的很詳細。
思路很順暢。
這部電影，他至少拉過十遍，也算是最喜歡的國產電影之一。
其中裡面某些臺詞，完全能熟練的背出來。
……
“真正聰明的人，根本不會讓別人覺得自己聰明，你就是太笨了，老是裝腔作勢，一點都不會掩飾自己。”
……
“蘇家明：你到底是誰？安生：別問我這種哲學性問題。”
……
“七月：我聽說，如果我踩着一個人的影子，這個人就不會走遠了。”
……
“踩影子的人和影子的本體交換了人生，安生成了安穩的七月，七月成爲了流浪着的安生。”
……
陸豪運筆如飛。
站在他背後，楚雯看的全身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伴隨着那些文字浮現在紙上，她眼前彷彿出現了那個完整的故事，無數的畫面，一幕幕。
就像自己創作劇本時，那種朦朧的靈感，被人寫了下來。
她甚至有種很荒誕很恐怖的感覺，陸豪視奸了自己的腦子！
不！
陸豪寫的，比自己想的還要完美！
那些臺詞，關於影子的比喻，無與倫比的貼切和精妙。
這個男人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
自己只是給了他一個框架，一個創意，這短短的時間，他就能寫出這麼一個炸裂的劇本？
神仙？
妖怪？
還是文曲星下凡？
楚雯有種想跪下的衝動。
什麼果醬，什麼小魚乾，什麼前女友……
和這樣的才華比起來，一點都不重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