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洞這樣的貧民窟當然沒有網吧。所以顧誠還得忍着昂貴的上網費，去隔壁的江南區。
找了間網吧，開了機子，在網上瀏覽了半晌，他了解到不少行情和新聞。結合後世粗淺的互聯網歷史知識，大致理出了一份思路脈絡。
如今是2000年3月底，納斯達克指數已經爬過歷史最高位，開始漸漸走弱。但泡沫還沒徹底破裂。
一旦破裂，那些在互聯網狂熱中沒來得及套現上岸的傢伙，就會直接淹死在海里。
所以，當顧誠定下了“互聯網創業”作爲其第一步規劃的時候，相當於同時定下了一個基調：
即使按照歷史書的記載，距離泡沫徹底破裂也就不到10個月。
如果想弄新公司、搞概念、燒市值，然後在資本市場上講故事融資，那肯定是來不及的。
這點時間差，別說不夠打個ipo，就是找人傻錢多的vc（風投）都不夠。
換句話說，顧誠只能選擇短平快、實打實做利潤的生意。
那麼，做啥是有利潤的呢？
如今才2000年。
音樂統統靠盜版；
網絡文學不存在收費平臺；
單機遊戲更是全部盜版；
視頻連下載的地方都沒有，因爲網速根本撐不住，只有音像店5塊錢一張的cd。
所以，選擇其實只剩一個：網遊。
網遊這玩意，沒法盜版。（私服不算）
而且，歷史上在華夏網遊產業起步的初期，確實有大量東夷網遊成功涌入了華夏市場，掘金不少。
顧誠將來是要回國的，如今正好在東夷先找找有沒有可以撿漏的網遊代理。
就你了。
顧誠關掉瀏覽器，打開電腦上存網遊的那個硬盤，試圖找幾個歷史書上記載過的網遊。
90年代末流行起來的那些網遊，大多數是回合制的，比如石器時代。
因爲當時的網絡實在太差，很多還在用56k撥號，高大上一點的網遊直接就卡死了。
而回合制網遊對網速、掉幀等指標更寬容。一回合哪怕卡個十幾秒，也不會掉線。
進入2000年之後，隨着網速變快，即時制的mmorpg開始出現。
顧誠稍稍瀏覽了一下，就發現了一個目前東夷最紅火的即時制網遊，還在封測階段，名叫dragon-raja（龍族）。
“誒？不是說這個時代最紅的東夷網遊是‘傳奇’麼？難道歷史書裡寫錯了？”顧誠坐在電腦前，心裡如是想着，嘴裡不由自主地念叨出聲。
“沒見識，‘傳奇’有啥好玩的——真要玩，也在局域網遊戲裡找，網遊盤怎麼找得到！”
旁邊一個留着類似拳王97裡二階堂紅丸那種金髮、還算帥氣的殺馬特網友，顯然是聽到了顧誠的碎碎念，如是反駁道。
顧誠尷尬地看了一眼那人，20歲光景，像是個大學生。
似乎爲了顯擺自己遊歷豐富，那人奪過顧誠的鼠標點擊了幾下，幫他找到了“傳奇”的文件夾。
原來，如今的“傳奇”還是一個局域網練級pk遊戲，和暴雪的“暗黑破壞神2”放在一起。
那個“老司機”顯然是覺得玩一個人網遊沒意思，雖然幫顧誠找到了“傳奇”，口中卻不忘繼續安利：“你看，傳奇這種垃圾有毛好玩的，不如跟哥混，一起玩龍族吧，pk超爽，畫面好，配合空間也大。”
“謝謝，我都會試試的。”顧誠推卻不過對方的邀請，表示過會兒一定試試龍族。
這些遊戲顧誠都只在歷史書上見過，外加知道一些後世數據分析師的覆盤，但是遊戲本體他並沒有玩過。
作爲一個娛樂產品推介平臺的數據總監，前世的職業操守告訴他：千萬別妄下推斷，也別隨便相信歷史書的結論。
一切都要親自嘗試，親自分析，找出一個遊戲會不會火的根髓因素。
才玩了不到一個小時，顧誠實在是覺得困了。
回合制一樣遲鈍的行走和殺怪動作，毫無劇情和世界觀的環境設定，粗糙的畫風，弱氣的魔法特效……
這真的是牛逼到讓好多人廢寢忘食掏錢的“傳奇”麼？
懷着這種動搖，顧誠偷覷了一會兒旁邊那個“老司機”的屏幕，上頭正玩着“龍族”：
巫/聖雙系的華麗法術，豐富的職業相剋和技能搭配，遠比傳奇的戰、法、道三條單一職業線豐富，pk配合也很精妙。
施放魔法要先吟唱、有技能冷卻時間、吟唱可以被敵人反制打斷、打斷後有硬直——這些概念後世幾乎是到了“魔獸世界”時代才成熟的，但是在“龍族”上居然已經出現了。
怎麼看，“龍族”都比“傳奇”那種“兩個同職業的35級和33級對砍pk，裝備沒什麼差距的話，35級必勝，除非35級的人血瓶先喝光”的枯燥局面要好。
說難聽點兒，傳奇的pk不需要技術，最多隻要掌握了點血瓶的節奏，然後就耗着好了。甚至用後世網頁遊戲的“自動推演”直接給出pk結果，雙方都不帶不服的。
看着顧誠昏昏欲睡的樣子，那個“老司機”又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想通了麼？跟我一起玩龍族唄。認識一下吧，我叫權順虞。”
“哦，我叫顧誠——華夏人。”
自古宅男無國界，權順虞顯然沒什麼種族觀念，聽了顧誠的國籍，頓感十分好奇：
“啊咧？華夏人麼？來旅遊的？那更要好好玩玩龍族了，讓你感受一下我們東夷網遊的最高水平。這遊戲的原著小說也一定要看喔，很經典的。”
顧誠笑笑，並不辯解。
兩人一邊組隊打遊戲，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很久。從權順虞身上，顧誠瞭解到了更多本時代的人對網遊的看法，也修正了一些他自己的預判和評估。
……
在網吧裡兢兢業業玩了三個小時遊戲，顧誠基本上把幾個重要的網遊都評估過了。
他算算時間，再玩下去也不會有什麼新的收穫。
但是權順虞還在和他組隊殺怪練級，不亦樂乎，顧誠也不好意思直接賣隊友下線。
正好這時，他的龍族法師號練到了19級，顧誠頓時找到了藉口。
“我19級了，殺城南的地精和骷髏兵不漲經驗了，我先去吃飯，下次再一起換地圖練吧。”
當年的龍族是沒有傳送門，也沒有回城卷的，只有下線自動回城的設定。每次重新上線，又要花好長時間跑到練級區。所以很多人練級練到要換地圖的時候，就順勢下線回城了。
誰知權順虞意猶未盡，還纏着他。
“行，咱先吃飯。下午回來換地圖殺食人花，那個怪可以練到27級。”
顧誠一陣無語，心說難道是自己打遊戲時表現出來的意識太好、以至於被菜鳥“求帶裝逼求帶飛”了麼？
他找不到藉口拒絕，便被權順虞拖到了附近一家餐館。
權順虞點了烤肉、米腸、大醬湯；
顧誠點了碗冷麪。
食物端上來後，顧誠一邊吃，一邊還忍不住在那裡揣摩遊戲代理的事情。
以今天下午見識到的遊戲表現，顧誠絲毫不擔心“傳奇”的開發公司敢在未來的“傳奇華夏區代理權”上開高價。
因爲這貨實在不出彩，在談判中賣方沒什麼優勢。
現在他糾結的關鍵點，已經轉移到了“哪怕拿到代理權，傳奇真的能火麼？”這個問題上來了。
“退一步想，如果改爲引進龍族，會不會比引進傳奇更火？”這個念頭在顧誠腦海中對比良久，遲遲不能決斷。
“想啥呢？來，一起吃烤肉，我吃不完。”權順虞見顧誠出神，拿胳膊肘捅了他一下，“沒見過大男人光吃冷麪的。”
“謝謝，想事兒出神了。”顧誠微微一笑，不見外地夾了兩片薄薄的牛肉卷。
“看你的樣子，真不像是旅遊的，這麼節儉。”權順虞笑着調侃他。
（昨天很感謝大家投票，不過本書字數還少，紅包什麼的暫時就別破費了。還要感謝一下天風辰影、dio、剛鋒等8位書友的打賞。
我原來也沒整過紅包之類的事情，上本書一個都沒發過，所以昨天在作者助手上看到有本書紅包還嚇了一跳，開始以爲是自己被盜號了，後來看餘額沒少，至今也不知道是哪位不留名的書友發的。有知道怎麼看的書友可以在書評區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