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二天S.T.A.R.S.的成員在Wesker家聚齊,部署完返崗後的工作任務,其他人先行告退。Lisa則又打開了拎包拿出了另外一些文件遞給他:“Captain,這個是昨晚准將傳來的一些文件,我整理了一下,前面有份索引。您看一看還有沒有什麼需要的——裡面可能會有東西和您已經找到的重複了,呃,畢竟我們也不知道要找哪方面的材料。”

“沒事,謝謝,有了這個我就好上報了。”Weske道了謝,接過來翻看了那一大摞文件的索引,努力控制住跳動的額角,心裡吐槽着安布雷拉被人盯上都不知道……嗯,這索引的字兒倒是一如既往的好看,標註得也像平常的工作報告一樣足夠詳細……

Lisa擡手揉了揉鼻子,覺得頭有點昏昏沉沉的。小腹也格外不安分,像是有條蛇在裡面吐出腐蝕性的毒液。嘆了口氣,只好又坐回到冰涼的椅子上,不動聲色地把頭埋在略顯寬大的外套裡,又把手捂到肚子上,心想這簡直禍不單行:一是昨天回家睡了那麼久都沒蓋被子導致着涼了,二是趕上了每月必來的“親戚”;兩個東西一相撞的後果就是她目前渾身發冷,腦袋時斷時續地悶痛,小腹保持着銳痛一往無前。

“OK,沒別的事了,其他人都走了,你也趕快回家吧……Lisa?怎麼了?你不舒服嗎?”Wesker從短暫的愣神兒中收回思緒,一回頭就看見下屬正坐在離自己一米遠的椅子上,整個縮成了蝦米。

“啊,沒事,一會兒就好了。”她咬了咬牙站起來,剛走了一步就明顯晃了一下。Wesker手疾眼快地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扶到沙發上,“小心!快坐下來再休息一下,不用急。”

黑色布面的沙發遠比椅子令人舒服得多,Lisa幾乎要發出滿足的喟嘆。“這怎麼好意思——”言罷她低低地抽一口氣,“哦天啊,痛……好吧,我想我確實得坐會兒,謝謝您……”

Wesker聽完遲疑了一下,又看了看她的臉:嗯,嘴脣蒼白,典型的失血過多;那麼剛剛這句話的含義很明顯了……他的臉突然燙了起來,半天才吐出一句話,問話的聲音也低了下去,在Lisa聽來一片模糊。“什麼?”她死死壓着小腹,好不容易勻了口氣,焦慮地問他。

“就是,你,你是不是生//理//期啊?現在是不是,呃,很疼?”Wesker艱難地又重複了一遍。如果Lisa此時還清醒就會發現,他原本象牙白色的臉已經蒙上了一層淡粉色,墨鏡後的眼睛也不淡定地瞟向了旁邊;可惜她被疼痛折磨得快要瘋掉,僅存的理智告訴她絕對不能在這個“每月最暴躁時期”朝上司發火或者在這暖和的沙發上直接昏過去,否則這份工作就會比她預想的更早結束。

“想想看Lisa,你——你不可能再回到部//隊了,准將……也沒工夫再爲你找一份好差事,你不能——你不能——哦不,停下來,求求你不要疼了……”

Wesker將灌好熱水的保溫杯擰緊蓋子,擡起當事人的手把它埋到她懷裡,剛想把自己掛在衣架上的警服外套蓋到她身上,聞言頓了頓,收回了手,外套還是沒蓋下去。

他突然想抽根菸緩一緩混亂的思緒。

他明知道那不過是所謂“育齡婦女和靈長類雌性動物,每隔一個月左右,子//宮內膜發生一次自主增厚,血管增生、腺體生長分泌以及子//宮內膜崩潰脫落並伴隨出血的週期性變化”;疼痛也不過是非常正常的,痛經。他甚至能把11歲那年背過的課文再背一遍加以佐證:“1.原發性痛經的發生主要與月經時子//宮內膜前列腺素含量增高有關。PGF2α含量升高時造成痛經的主要原因。PGF2α含量高可引起子//宮平滑肌過強收縮,血管痙攣,造成子//宮缺血、乏氧狀態而出現痛經。2.血管加壓素、內源性縮宮素以及β-內啡肽等物質的增加。3.精神、神經因素。4.繼發性痛經常因子//宮內膜異位症、子//宮腺肌病等引起……”

然而那種語氣和腔調配上最後那幾句話實在讓人想入非非。

他不得不承認,這條他在體制內兢兢業業努力爬升的路上,有了一個微小的變數。一種貌似不受他掌控的情感悄無聲息地出現了,這感覺,不太妙。

“William·Birkin已經用實力告訴我一個事實——我不是生化科研上的頂峰;那麼現在,我需要的是,權力。”他轉過身,有些不快地低聲說道,準備坐回座位上繼續看報告。

可惜一個聲音在心底響起:“Wesker,她看起來真的很難受,你不應該把她晾在那兒。拜託,桌上那一大摞文件也是人家幫你找的……”

“糟透了,”他摘了墨鏡,眼底波濤洶涌,“以隊長的身份,只幫你這一次,小姐。”

走過去,把衣服蓋上去,沙發墊放到她身後,把人……

攬到懷裡。

攬到懷裡。

攬到懷裡。

把她攬到懷裡。

彷彿只是一瞬,又彷彿過了很久。浸着冷汗的臉靠在了肩上,因疼痛而緊握的手有了另一種溫度,腹背在假想中快被撕扯開的前一瞬被重新合攏。

把Lisa·Hawk攬到懷裡,如同往昔做過無數遍這樣的動作。

這是很正常的,這是應該做的。

Wesker低頭看見兩人黑色的衣服如同被打翻的墨一樣混在一起,再看不出界限。

只剩下頭腦中幾乎凝成實質的蜂鳴聲。

如同颶風那般席捲過靈魂,將他拖入更深的回憶。

“你越界了,Albert·Wesker。”

“……什麼?”

“停下。”

“What……?”

“後退,立刻。”

“我……”

“後退!離開這裡!現在!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停下,快停下,不要再往前走了。

對,往後退,往後,走出這扇門。

離開這裡,這裡不安全,快離開。

晚了。

他聽見少年的失聲尖叫和沙啞的哭泣,聽見玻璃器皿被揮落在地的破裂聲,聽見木桌在能承受的限度內搖晃着吱呀作響。

他能感受到臉上乾涸的淚水所造成的黏膩。

…………

現在黏膩的感覺在慢慢消失。

他知道有人正擦着自己的臉,力度不大,觸感柔軟,細軟的面料帶着雪松香,邊邊角角都能顧及到。

誰?

一個有着深褐色眼睛的人。

Lisa·Hawk。

他閉着眼,真心覺得如鯁在喉。

如果他是中國人,可能此刻只會想到一句話: “風水輪流轉,明年到我家;運氣來回走,今朝臨咱府。”

“醒了就睜眼吧,隊長。”帶着笑意的聲音響起,“別裝了,你連墨鏡都沒戴,擋不住的。”

“……你就是這麼報答你的救命恩人的?Miss Hawk?”他睜開眼睛,惱怒地瞪着她。

“好吧好吧,謝謝你的熱水和外套,現在快消消氣,來喝口水。”

“我不是小孩子!別太過分!”

回答他的是一個無奈的微笑。

他搶過保溫杯,拒絕承認自己剛纔的行徑是多麼無賴且無聊。

Lisa坐回沙發上,手裡握着剛剛那塊手帕,突然自顧自地開口說道:

“我的媽媽是一位話劇演員,我的爸爸是浣熊市大學的教授,他們都是美籍華人。1971年他們相遇,後來戀愛,結婚,再後來1975年我出生了。

“我人生的前五年很快樂。我有愛我的父母,有不算寬敞但足夠溫馨的家,有一羣非常友善且互幫互助的鄰居。那是我最美好的時光。

“然後,我的父母去世了。在我五歲那年,沒有任何預兆,很突然的就去世了。

“那天是媽媽的朋友邀請我們去她家吃晚飯。一共六個人,我和我的父母,那位女士和她的丈夫與孩子。我們吃完了飯,三個大人在屋裡聊天,那人的丈夫則帶着孩子陪我在屋子外面找四葉草,然後……燃氣就爆炸了。

“火勢很大,連帶着爆炸的餘波,摧毀了那棟房子。我當時被震暈了過去,再醒來就被告知成了孤兒。

“那家的孩子就是我的乾姐,Claudia·Stock;那位女士的丈夫就是把我養大的人,Thomas·Stock。

“我怨恨他們家奪走了我親生父母的生命,但我也感謝Thomas將我撫養成人,Claudia一直陪在我身邊。所以我放下了仇恨,因爲我知道仇恨不應該是生活的主體。”

她敲了敲沙發的靠背:“Wesker,誰都會有痛苦的回憶,我們也都會流淚。但是一定不要讓糟糕的回憶纏住你,否則你會越陷越深。”

未完待續,先看看其他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