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定決心以後,曹順和沒有絲毫猶豫,只見其喚來下屬,沉聲吩咐道。
“你現在馬上去統計糧倉之中,還有多少可供調動的糧食!”
“是,巡撫大人!”
下屬在聽完曹順和的吩咐後,沒有半分猶豫,很快便領命而去。
不多時,先前派去的下屬,便將江西目前可供調動的糧食統計完畢,並如實彙報給了曹順和。
曹順和在從下屬的口中得知確切的數字後,旋即用一隻手支撐起下巴,陷入了沉思。
“目前省內可供調動的糧食,只有兩萬八千石嗎?”
“也罷,再怎麼樣,等這一批糧食送到,應該能夠緩解浙江目前的燃眉之急。”
“只要這一批糧食能夠撐到浙江當地的桑苗成熟,屆時,一切的問題就都將迎刃而解!”
想到這裡,曹順和將目光轉到先前那位下屬的身上,旋即吩咐道。
“傳本官的命令,將目前可供調動的那些糧食,通通裝船,然後即刻運往浙江那邊!”
那位下屬在聽完曹順和的命令後,臉上浮現出猶疑之色,大着膽子,向曹順和勸誡道。
“巡……巡撫大人,先前戶部那邊,不是已經下發了相應的通知,讓您不得擅自調動糧食嗎?您現在卻……”
這名下屬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曹順和冷冷打斷了:“哪來那麼多的廢話,你是歸戶部那邊管,還是歸本官管?”
那名下屬眼見曹順和臉上的神情變得冷峻下來,語氣中也滿是不耐,連忙拍着胸脯保證道:“巡撫大人說笑了,您就是下官的頂頭上司,下官哪能夠違抗您的命令呢?”
“您只要吩咐一句,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下官都絕不皺一個眉頭!”
聽聞此話,曹順和並未作任何置評,而是繼續補充道。
“放心吧,要是出了什麼事的話,由本官一個人擔着,你們只管放手去做就行!”
“遵命,巡撫大人!”
在得到曹順和的承諾後,這名下屬頓時放下心來,旋即沉聲應道。
待這名下屬離開以後,房間內就只剩下了曹順和一人,在這之後,只見其鋪開紙筆,給胡宗憲寫起了回信。
“汝貞兄,你先前遣人送來的那封書信,我已經收到,目前江西這邊,可供調動的糧食,共計兩萬八千石。”
“我已經派人將糧食即刻裝船,不出意外的話,大概三天後,糧食就會被分批次運送至浙江,還望汝貞兄不必擔憂!”
待最後一個字落下,曹順和整個人都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然後將手中的毛筆放回原位,待紙上的墨跡乾透以後,曹順和喚來親信,出言叮囑道。
“一定要將這封信,親手交到胡宗憲的手中,中間不得過任何人的手,明白了嗎?”
“是,巡撫大人,我一定將信送到!”
只見那名親信,小心翼翼地將信封收好,然後向曹順和做出了保證。
“嗯,在路上要注意安全!”
曹順和看着這名親信即將離開的背影,不由得出言提醒道。
“小的多謝巡撫大人掛念!”
只見那名親信猛地頓住腳步,轉過身來,恭敬道。
很快,曹順和下令調糧的命令,便經由一級一級的官員傳遞了下去。
那些負責掌管糧食的官員,則開始統計,應該從何處調糧,以及這兩萬八千石的糧食,需要多少艘船才能裝下,並開始規劃起了運糧的路線。
這麼大的動靜,自然瞞不過先前徐階爲了穩妥起見,在江西所佈下的那些眼線。
“你馬上把這個消息,告訴徐閣老他們,不得有任何延誤!”
“另外,告訴他們,一切按照先前的計劃行事,絕對不能讓這批糧食順利運抵浙江!”
“是,大人!”
……
經過晝夜不停地趕路,那名負責送信的親信,總算是在一天後,趕到了浙江。
此刻,總督府書房內。
自從胡宗憲派人將那封信寄出以後,整個人便時常處於憂慮狀態,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這其中所包含的風險了。
倘若到時候朝廷追查下來,丟官棄職都是小事,最怕的是被扣上結黨營私的帽子!
而這頂大帽子一旦扣下來,不僅曹順和這個人的仕途將徹底毀於一旦,就連他本人也將遭受極其嚴厲的處罰。
“唉,希望到時候,老師在看見我寫給他的信後,能夠出面保住曹順和吧!”
正當胡宗憲還在爲此事思考,可能會有的應對之策時,從門外傳來的一陣敲門聲,將其重新拉回到了現實。
只見胡宗憲眉頭微皺,旋即吩咐道。
“進來!”
話音落下,只見一名總督府的侍衛走了進來,臉上滿是恭敬之色,旋即稟報道。
“總督大人,按照您先前的吩咐,此刻布政使大人他們,都已經陸續到達了總督府,眼下正在議事大廳等候!”
胡宗憲聽聞此話,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旋即從座椅上起身,開口道。
“嗯,本官馬上就過去!”
在這之後,只見胡宗憲邁着沉穩的步伐,向着總督府議事大廳走去。
“唉,這下可怎麼辦啊,眼下倉庫裡的糧食越來越少,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
議事大廳內,只見鄭泌昌在環視一圈後,將目光收回,臉上滿是無奈之色。
“沒辦法,再熬一熬吧,況且在這之前,總督大人不是已經親自向江西巡撫曹順和寫信了嗎,我們只需要安心等待結果就好!”
一旁的何茂才聽聞此話,旋即出言安慰道。
就在這時,只見胡宗憲邁步進入了議事大廳,衆人見狀,連忙從座椅上起身,恭敬行禮道:“見過總督大人!”
胡宗憲見此情形,頗爲隨意地擺了擺手,吩咐道:“坐,都坐!”
待衆人都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後,胡宗憲將目光轉向一旁的鄭泌昌,出言詢問道。
“目前的情況如何,倉庫裡的糧食,還能夠支撐多長時間?”
胡宗憲的話音剛落,鄭泌昌不假思索地給出了迴應:“稟總督大人,自從上次官府又發放了一次救濟糧後,目前的情況還算平穩!”
鄭泌昌在說到這裡的時候,突然話鋒一轉,旋即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只不過,目前倉庫裡剩下的糧食,最多還能夠支撐十八天,倘若十八天後,還是沒有糧食運到的話……”
鄭泌昌沒有再繼續往下說,不過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鄭泌昌所要表達的意思。
要是十八天以後,還是沒有糧食運抵浙江的話,那麼,改稻爲桑就正式宣告失敗了。
到時候,所有人都難辭其咎,都得落得個悲慘的下場!
胡宗憲眼見衆人的情緒有些低落,沉默了片刻後,旋即出言安慰道。
“放心吧,在這之前,本官就已經向江西巡撫曹順和寫了求援信,最遲明天,應該就能夠收到答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