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6章 追亡逐北
當那些潰兵爲了活命,慌不擇路,而四處逃竄之際,連帶着韃靼大軍的士氣也一同跌落谷底。
畢竟,恐懼是會傳染的,縱使還有少許存有戰意的韃靼士卒,也在無數潰兵的裹挾之下,不顧一切地朝着大營所在的方向潰退。
而在他們身後,則是揮舞着手中的雁翎刀,無情收割生命的明軍精騎。
面對明軍的屠刀,那些韃靼士卒甚至都生不起反抗的心思,只能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任憑明軍宰割。
此時,在明軍眼中,那些潰兵就是會行走的戰功,豈有放過之理?
因此,即使那些韃靼士卒,已經丟下手中的武器,並跪在地上乞求明軍的饒恕,迎接他們的,也只有冰冷的雁翎刀。
漸漸地,戰場上堆砌的屍體越來越多,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血腥味,且夾雜着腥臭的味道。
原本的戈壁灘,幾乎要被鮮血所染紅,腳踩在上面,給人一種黏膩的感覺,地上到處都是殘肢碎片,以及被馬蹄踩踏的不成樣子的屍體。
地上的這些屍體,絕大部分都是在潰退的時候,不慎被馬蹄,亦或者是擁擠的人羣踩踏致死,真正死在明軍手上的,則少之又少。
身爲統帥這支軍隊的將領,在布仁的身邊,原本是有一隊親衛,負責護衛他的安全的。
但在潰兵的裹挾之下,布仁與自己的親衛失去了聯繫。
當布仁好不容易擺脫那些慌不擇路的潰兵時,才猛地發現,自己已然落入了明軍的包圍圈內。
或許是因爲布仁氣度不凡,以及身上披着的甲冑太過於顯眼的緣故,那些明軍當即反應過來,這是一條大魚!
隨後,只見遠處二十餘名明軍精騎,以極快的速度地將布仁包圍了起來,並徹底封死了他的退路。
那些明軍手中的雁翎刀,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陣陣寒光。
布仁看着不遠處向自己緩慢包圍過來的明軍,心知自己已經沒有了活路,但儘管如此,布仁仍舊沒有投降的意思。
畢竟,戰死沙場便是一位將領最好的歸宿了。
隨後,只見其臉上浮現出決然之色,大吼一聲,攥緊手中的彎刀,徑直向着其中一名明軍殺去。
‘錚——’
在用手中的彎刀,招架住那位明軍的攻勢後,只見布仁握緊手中的彎刀,用盡全身的力氣,往下一壓。
頃刻間,那名明軍手中的雁翎刀便掉落在地。
布仁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隨後,只見其將手中的彎刀,從對面的明軍脖頸上劃過。
頃刻間,鮮血飛濺,那名明軍如同斷了翅膀的鳥兒一樣,從馬上墜落。
周遭的明軍見此情形,頓時變得無比惱怒,眼中閃爍着仇恨的目光,旋即,只見一位領頭的士卒站了出來,沉聲道。
“弟兄們,咱們一起上啊,殺了他,爲死去的弟兄報仇!”
“殺!”
待話音落下,周遭的明軍士卒,當即一擁而上,參與到了圍攻布仁的隊伍中。
一開始,布仁還能夠勉強招架,不過雙拳難敵四手,很快,布仁便因爲受傷而逐漸力竭。
此時,在他的身上到處都是傷痕,鮮血順着傷口潺潺流出,在身下匯聚成一個血泊。
他的意識也逐漸變得模糊,只能夠依靠本能揮舞着手中的彎刀。
旋即,只見一名明軍士卒眼疾手快,將手中的雁翎刀,用力捅進了布仁的胸膛。
在雁翎刀捅進布仁胸膛的那一刻,鮮血四濺,那名明軍士卒只感覺臉上一片溫熱。
當他將雁翎刀從布仁的胸膛拔出時,鏖戰許久,寧死不屈的布仁總算是倒了下去。
餘下的明軍見此情形,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當即將布仁的屍體圍了起來。
此時,在他們的臉上沒有半分的輕蔑之色,取而代之的則是敬重之色。
“真沒想到,在這些韃虜中,居然還有如此悍不畏死,戰鬥到最後一刻的猛將存在!”
“這位一看身份就不簡單,咱們把他的頭砍下來,去領賞吧!”
“嗯,把屍體也一併收殮了,好生安葬吧!”
待話音落下,只見一名明軍精騎從馬上下來,用手中的雁翎刀,毫不留情地砍下了布仁的頭。
在做完這些以後,只見幾名明軍士卒上前,將布仁的無頭屍體,好生收殮了起來。
……
這邊的戰鬥暫時告一段落,但在另一邊,明軍仍舊在對那些韃靼潰兵追亡逐北,似乎想要將其徹底趕盡殺絕。
而身爲把總的胡守仁,自然也在追擊之列。
此時,只見胡守仁高高揚起手中的馬鞭,用力一抽,其身下的馬匹吃痛,瞬間狂奔出去。
很快,他就追上了跑在自己前面的一隊韃靼潰兵。
在追上這隊韃靼潰兵後,只見胡守仁握緊手中的雁翎刀,如同砍瓜切菜一般,頃刻間,便收割掉了這隊韃靼潰兵的性命。
此時的胡守仁,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激動之色。
他大致估算了一下,憑藉自己一路斬獲的首級,以及立下的功勞,在戰鬥結束後,升任千總是板上釘釘的事。
再加上,胡守仁的祖先曾經跟隨明成祖朱棣奉天靖難,因此,他晉升的速度,要遠遠快於一般的將官。
此時,韃靼大營內,臨時搭建的瞭望臺上。
俺答汗看着遠處烏泱泱一片,正慌不擇路地往大營這邊潰退的士卒,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驚懼之色。
而在那些潰兵身後,則是窮追不捨的明軍。
俺答汗怎麼也沒想到,形勢居然會急轉直下,要知道布仁麾下的軍隊,可是土默特部中,戰鬥力最爲強悍的。
而他原本的打算是,派遣自己的親信布仁,前去與明軍交戰。
在俺答汗看來,就算對面的明軍再怎麼強悍,應該也只能跟布仁麾下的軍隊打一個平手。
等到戰況陷入膠着之際,再讓布仁按照早先的計劃,佯裝不敵,然後再吸引明軍追擊。
並以自己爲誘餌,將追擊的明軍引到提前設好的埋伏中,然後集結優勢兵力,聚而殲之。
待消滅了明軍的主力以後,自己便能夠率軍南下,一舉攻破明軍的防線,然後再大肆劫掠一番,將先前付出的東西,十倍、百倍地撈回來。
而現在,事情卻與早先所預料的情況大相徑庭,原定計劃中的佯裝不敵,已經演變成了潰逃。
並且,這些潰逃的士卒,還在慌不擇路地往大營的這邊逃跑。
俺答汗的心裡十分清楚,在現如今的情況下,自己根本就沒有收攏潰兵的條件,明軍就在他們的身後,窮追不捨,誓要趕盡殺絕。
要想收攏潰兵,只能夠先派出大軍,前去接應,並順帶着擊退那些追殺的明軍。
但凡事都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自己這邊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敗,正是士氣低迷的時候,又如何能夠跟對面那些氣勢如虹的明軍相抗衡?
到時候不僅沒能收攏潰兵,反而還會付出更大的代價。
要是任憑這些潰兵靠近大營的話,那麼己方的士氣,將會遭受毀滅性的打擊,在這些潰兵的影響下,餘下的那些士卒,也會下意識地對明軍產生恐懼心理。
在戰場上,一點微小的差距,都能夠成爲勝負的關鍵,更別提現在這種情況了。
倘若自己麾下的軍隊,對明軍心存恐懼,局面就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在兩軍對壘的時候,己方必定一觸即潰。
到時候,別說是南下劫掠,拿回先前所付出的一切了,能否全身而退,都是一個未知數。
在思慮片刻後,只見俺答汗的臉上浮現出決然的表情,他決定,放棄這些潰兵。
旋即,只見俺答汗收斂心神,喚來一名將領,沉聲吩咐道:“烏爾蘇,傳本汗的命令,放箭,不要讓他們靠近大營!”
待俺答汗的話音落下,烏爾蘇的臉上滿是掙扎之色,隨後,只見其鼓起勇氣,出言勸誡道:“大汗,那些人可都是咱們部落……”
烏爾蘇的話還沒說完,便看見俺答汗正用擇人而噬的目光盯着自己。
見此情形,烏爾蘇識相地將還未來得及說出口的話,重新咽回了肚子。
“遵……遵從您的命令,至高無上的大汗!”
烏爾蘇說完,便打算邁步離去,其剛走出去沒幾步,便聽見俺答汗那不含一絲情緒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在狼羣中,年老的狼會被趕出狼羣。”
“雖然這看上去很殘酷,但這也保證了狼羣的戰鬥力。”
“在驅逐了年老昏聵的老狼後,便能夠吸納更加健康且年輕的狼,如此一來,狼羣便能夠捕獵到更多的獵物,只有這樣,狼羣才能夠更好地存活下去。”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這一條鐵則,不僅適用於狼羣,同樣也適用於我們!”
烏爾蘇聽聞俺答汗此話,在應了一聲後,旋即邁步離去。
……
另一邊,那些被明軍追殺的潰兵,距離韃靼大營越來越近。
此時,在那些潰兵的眼中,閃爍着希冀之色。
只要能夠到達那裡,自己就能夠擺脫身後明軍的追殺,進而保住一條性命。
“快啊,弟兄們,前面就是大營了,大汗會派人來接應我們的!”
“再快一點,馬上就要到了!”
眼見求生的希望就在眼前,那些韃靼潰兵皆是精神一振,顧不得身體上的疲憊,強撐着往韃靼大營所在的方向跑去。
當他們距離韃靼大營的距離越來越近時,臉上的希望,在一瞬間轉變爲了絕望。
不知何時,在遠處的前陣上,出現了許多陣列整齊的韃靼騎兵,在他們旁邊,還有數不清的弓手。
而他們就停在原地,看着那些明軍,肆意追殺,並沒有上前接應的意思。
見此情形,哪怕是最爲愚鈍的人都已經反應過來了——他們被拋棄了!
常言道,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眼見求生的希望徹底破滅,許多潰兵索性也不再逃跑,而是就近躺倒在地上,任憑身後擁擠不堪的人羣,將自己踩踏成肉泥。
更多的人則是用盡平生最爲惡毒的話來咒罵周遭的一切,還有的人,則是開始往反方向跑,希望能夠從明軍的手中,求得一條性命。
此時,騎在馬上的烏爾蘇將眼前這混亂的一幕盡收眼底,縱使心有不忍,他仍舊不能違抗俺答汗的意志。
“放心吧,我會把這筆賬,統統都算到明人的頭上,我會殺掉更多的明人,爲你們報仇的!”
在如此安慰了自己一番後,只見烏爾蘇閉上眼睛,下達了命令:“放箭!”
話音落下,只見弓手搭弓引箭,頃刻間,只見遮天蔽日的羽箭,在半空中劃過一條優美的弧線。
無數的箭矢,如同下雨一般,朝着那些潰兵所在的方向,射了過去。
‘噗嗤’‘噗嗤’‘噗嗤’
不斷有人被羽箭射中,然後哀嚎着倒下,而爲了躲避箭雨,更多的韃靼潰兵,則是開始往反方向跑。
而在反方向,則是一路追殺他們至此的明軍。
先前的那一幕,被胡守仁親眼目睹,他沒有想到的是,對方居然會如此果決,下令用箭矢射殺那些潰兵。
一路追殺那些潰兵至此的明軍精騎,見此情形,都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之中。
此時的他們,並沒有對那些向他們跑來的韃靼潰兵動手,而是勒緊了手上的繮繩,駐足原地,靜靜看完了全程。
在幾輪箭雨的洗禮之下,視線所及之內,再也沒有了站立的活物。
戈壁灘上,橫七豎八,躺着無數具屍體,一股濃郁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逐漸瀰漫開來。
“真狠啊!”
在感慨這麼一句後,胡守仁便跟隨着明軍的精騎,一同撤退了。
……
這場戰鬥結束的時候,天色已經黯淡了下來,此時,戈壁灘上到處都是舉着火把,打掃戰場的明軍。
那些明軍士卒,正在從屍體身上搜尋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並順帶着補刀,以免留下活口。
中軍營帳內,只見楊選坐於主位、戚繼光、俞大猷、朱希忠、吳瑛等一衆高級將領,則分別立於兩側。
此時,在場衆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胡守仁這位把總的身上。
“將軍,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胡守仁在將他見到的情況,盡皆敘述了一遍後,便恭敬退至一旁。
在聽完胡守仁的敘述後,只見楊選的臉上滿是凝重之色,出言評價道:“這個俺答汗,真狠啊!”
楊選的話音剛落,只見一旁的朱希忠站了出來,出言應和道:“是啊,將軍,沒想俺答汗居然會親自下令,射殺那些潰兵!”
一旁的遼東總兵吳瑛聞言,在思襯片刻後,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雖然看上去十分殘忍,但實際上也是無奈之舉,俺答汗要想收攏潰兵,就必須得派出大軍接應!”
“而他們剛剛歷經了一場大敗,士氣低落,絕對不是咱們的對手。”
“要是任憑那些潰兵靠近大營,那些剩餘的可戰之士,也會受到那些潰兵的影響,變得裹足不前,貪生怕死,如此一來,將會對士氣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這樣的一支軍隊,在戰場上對上咱們,也只有一觸即潰的結局!”
“儘管如此,對方的士氣,仍舊會不可避免地低落下去。”
“畢竟,見死不救,親手射殺自己的同袍,對於士氣的打擊,也是致命的,只是情況比先前要好上一些而已。”
吳瑛在說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了片刻,看向楊選所在的方向,又繼續道:“因此,咱們應該抓住機會,擴大戰果!”
戚繼光對於吳瑛的這番話也是頗爲認同,隨後,只見其點了點頭,看向吳瑛所在的方向,出言應和道:“我贊成吳老將軍的話,咱們應該趁熱打鐵,不給俺答汗任何的喘息之機!”
就在這時,從營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多時,只見一名士卒快步走了進來。
那名士卒在進入中軍營帳以後,當即俯下身體,沉聲稟報道:“稟將軍,此戰共殲敵三萬一千六百九十二人,繳獲戰馬八千六百五十三匹,各式刀劍、盔甲不計其數!”
“俘獲三千六百三十二名敵軍,除此之外,還殺死了一位名爲布仁的敵軍將領!”
“此戰我軍各類傷亡,總計五千三百二十六人!”
待那名士卒將本次戰役的傷亡情況,盡數通報了一遍後,營帳內的衆人的呼吸,皆是一滯。
一旁的成國公朱希忠在聽完這份戰報以後,雖然看上去神色如常,但從他藏在袖中的,那有些略微顫抖的手來看,他的內心並不平靜。
朱希忠的心裡十分清楚,這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
就此通報上去的話,必將引得朝野震動。
這份戰功足以堵住所有人的嘴,皇帝也能夠藉此機會,順理成章地將宗室、勳貴送入朝堂。
另一邊,身爲主帥的楊選,在聽到這份戰報以後,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了許多感慨。
“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真沒想到,戚繼光、俞大猷居然能夠將車營用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再搭配由成國公統帥的神機營……”
旋即,只見楊選收斂心神,將目光分別從戚繼光、俞大猷,以及成國公朱希忠的身上掃視而過,緊跟着開口道:“諸位,你們這次立下如此大功,本將軍定要將其如實奏報朝廷,爲諸位請功!”
戚繼光、俞大猷、朱希忠聽聞楊選此話,當即面露感激之色,俯下身體,異口同聲道:“多謝將軍!”
隨後,只見楊選大手一揮,沉聲吩咐道:“來人,將這份戰報八百里加急,即刻送至京城,不得延誤!”
“是,將軍!”
……
紫禁城,內閣。
縱使天色已經很晚了,此時的內閣,仍舊是燈火通明。
爲了不耽誤前線送來的戰報,內閣衆人在經過商議以後,決定採用輪值的方式。
即每天晚上,都由兩名閣老在內閣值夜,一旦前線有戰報送到,即刻報呈於皇帝。
而今天恰好輪到張居正,以及高拱輪值。
房間內橘黃色的燈火,隱約映照出張居正的身形。
在將最後一份需要處理的公文處理完畢後,只見張居正將手中的毛筆放下,然後端起桌上泡有枸杞水的茶杯,輕啜一口。
在飲下杯中的枸杞水後,張居正感覺自己身上的疲乏感有所減輕。
隨後,只見其從座椅上起身,活動了一下四肢,而此時的高拱,整個人趴在桌上,鼾聲如雷。
看着已然陷入沉睡的高拱,只見張居正搖了搖頭,臉上滿是無可奈何的神色。
“怪不得小閣老跟高肅卿值了一次夜後,就吵嚷着要換人,這換誰來也睡不着啊!”
在這之後,只見張居正將目光從高拱的身上收回,從書案上,拿起一本不知名的書籍,隨意翻看了起來。
他打算藉此機會,醞釀一下睡意。
但張居正的注意力,明顯沒有在這本書上,翻着翻着,他的思緒,便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唉,也不知道前線的戰況究竟如何了,要是出了什麼紕漏的話……”
腦海中剛生起這個念頭,張居正便果斷地將其掐滅了:“不,不會的,爲了應對俺答汗的進攻,朝廷可謂是下了血本,無論是在輜重糧草,還是甲冑軍械方面,都給予了極大的支持!”
“更何況,還有戚繼光、俞大猷、楊選、吳瑛等一衆猛將,想來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在如此分析一番後,張居正內心的不安也消退了許多。
據他的估算,與俺答汗的這一仗,大明至少有七成的把握獲勝。
不久後,張居正又突然想起來,由他親自舉薦,然後被朝廷派往浙江嘉興,處置嘉興袁家遺留的二十萬畝土地的馬自強。
“這個馬自強倒是個人才,可以藉此機會,將他放到基層,好好歷練一番!”
“接下來最要緊的事,便是在接下來的恩科考試中,籠絡更多的新科進士!”
想着想着,張居正只感覺一股難以抵抗的睏意襲來,然後,便如同高拱一樣,趴在桌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