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沈淵喝了一口茶之後,才發現屋子裡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大對勁。
他看了一眼神情複雜,黛眉微皺的白秋蕊,還隱約看見小丫頭眼底似帶着一絲憂傷。
沈淵立刻把視線轉向顧奕,眼底明晃晃的在問他,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事。
顧奕的反應很快,他重新換上了一副輕鬆隨意的模樣,朝沈淵擺了擺手。
“別擔心,你又不是不知道,上一次白姑娘在這裡發生了什麼。”
顧奕沒有明說,但是這句話提點的也是恰到好處。
沈淵從沒想過,白秋蕊和顧奕會在他離開的時候,討論了有關於他父親的事情。
眼看着桌前的小女人故作鎮定,略帶些慌亂的掩飾神情,沈淵倒真的以爲她是想起了之前在這寺廟裡發生的事情。
“別怕,這次不會再有危險了。”
沈淵看着白秋蕊出言安慰,語氣放的很柔和,不像是他平日裡的清冷之態。
顧奕也跟着沈淵後面開口:“就是,別再胡思亂想了。也不看看咱們這次是跟着誰一起來的,堂堂刑部尚書大人在此。”
調笑的看了一眼沈淵,顧奕接着道:“要是還有人圖謀不軌,這不正好給沈大人增加一下他的辦案功績嘛。”
這就是提升業績嗎……
白秋蕊想着,也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心裡那難受的心緒好了許多。
沈淵無視了顧奕的調侃,眼見着小女人的情緒好了些,他便開始說了自己的安排。
白秋蕊聽見他的計劃才得知,原來這次過來,他們是想要查出南月寺後山的端倪,外加探查南月寺主持的身份。
上一次過來,即便是沾着寧王妃的光,白秋蕊也沒看見過南月寺的主持。
而沈淵則表示,之前來探查的人,有一個人見過南月寺的主持,還發現對方的身份很不簡單。
似乎是在利用南月寺作爲掩蓋,私底下卻悄悄的做着什麼。
“他們看見那些僧人動作整齊嚴謹,擡着黑布蓋着的東西進了後山。”
屋子裡的三人正說着,忽然聽見門外傳來一個瓷碗的碎裂聲,還有一個女子的驚叫聲。
白秋蕊下意識的看向房門處,只見門外隱隱約約有兩個人影,緊接着就是一個僧人的聲音。
“阿彌陀佛,貧僧衝撞姑娘了,請姑娘諒解。”
似乎是僧人不小心撞了一個女子,白秋蕊卻覺得方纔那聲女子的叫聲很是耳熟。
她第一時間就想到白月月,但是細細聽來又不像是她。
這時,只聽見外面那女子朝僧人說了句什麼,隨後便是一道細微的腳步聲遠去。
而白秋蕊抓住了那女子最後說話的聲音,她也成功的在腦海中,找到了對號入座的人。
蕭楚楚。
今天是什麼日子,在南月寺遇見白月月就算了,怎麼蕭楚楚也會在差不多的時間過來。
這,可不像是個巧合。
白秋蕊總覺得那兩人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她當下便按捺不住,想跟上去看看。
“沈大人,顧公子,你們先在這裡坐着,我出去看看。”
顧奕問道:“門外那個,是你姐姐?”
方纔的動靜雖然不大,但是屋子裡的三人都聽見了。
“不是。”
沈淵淡淡的開口,神色平靜:“聽聲音,似乎是你的另一個姐姐。”
白秋蕊對沈淵的好耳力投來佩服的目光,若不是她與蕭楚楚見過面,又生活在一起,僅憑剛纔那幾句含糊不清的話,是絕對分辨不出來對方身份的。
“嗯,大人說的沒錯,是蕭楚楚。”
白秋蕊給了定論,緊接着她立刻起身,朝着二人打了個招呼,便悄悄開門走了出去。
門外沒有看見僧人,白秋蕊循着蕭楚楚離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她下意識的就覺得,白月月和蕭楚楚到這裡,一定有什麼私密的事情要做。
而且,就她們倆人的心思,做的還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反正來都來了,這不跟上去看看,實在是說不過去。
白秋蕊一邊想着,一邊朝前走。
等到她走了幾分鐘,在一個拐角處看見了蕭楚楚熟悉的身影。
對方今天穿了一身紅色的襦裙,此刻正站在一間廂房門前,而她的對面也是熟人,白月月。
白秋蕊躲在拐角的地方,眼看着兩人簡單說了句話,便一起進了間廂房,她靜等了片刻,隨即悄悄靠了過去。
“現在怎麼辦,白秋蕊和蕭明玉好端端的回來了。”
房門外的白秋蕊剛彎腰貼在門上,就聽見屋子裡的白月月率先開口了。
緊接着便是蕭楚楚說了話:“主意是妹妹出的,現在找我也沒辦法啊。”
白月月有些急了:“現在說這些都沒什麼用,他們兩個來信要見我,該怎麼解決?”
“妹妹想怎麼解決就怎麼解決,若是想永絕後患,也不是不可以。”蕭楚楚回道。
門外的白秋蕊聽見這麼句沒頭沒尾的話,心裡很疑惑。
怎麼聽白月月和蕭楚楚的話,好像她們也安排了什麼人,想對自己和蕭明玉不利?
“那天在這裡,白秋蕊那個狐媚子明明已經上鉤了,卻都被那沈淵突然出現壞了好事。還有,白秋蕊說已經把人抓進了刑部大牢,那現在他們平安出來了,會不會已經把我們供出來了?”
白月月這一席話,讓門外偷聽的白秋蕊陷入了迷霧。
那日抓她自己和蕭明玉的兩個邪僧不是寧王妃派來的嗎?
怎麼現在聽白月月的話,那兩個人倒像是她安排的?
還有,白月月說那兩個人想見她,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白秋蕊現在幾乎是可以確定,意圖對她和蕭明玉不軌的邪僧,現在正好好的在刑部大牢裡待着呢。
此刻廂房裡沒了動靜,似乎白月月和蕭楚楚都陷入了沉默。
白秋蕊正想再繼續往下聽,肩膀卻冷不丁被一隻手搭上。
她渾身汗毛倒豎,不可控制的想到了那日在這寺廟裡遇見的兇險情況,下意識的就想叫出聲。
而下一秒,她的嘴巴被捂住,身後貼上來一個寬闊的身軀。
一股熟悉的氣息包圍了白秋蕊的周身,清冷,淡漠,還帶着一絲清冽的淡香。
一瞬間,白秋蕊便放鬆了下來。
捂着她嘴巴的手似乎感覺到了她的反應,默默的放開了她。
白秋蕊一扭頭,果然看見了來人,正是沈淵。
對方漆黑的眸子看了她一眼,似乎是不贊成她來這裡偷聽,又帶着些無奈。
白秋蕊眨眨眼,伸手指了指屋子裡讓沈淵也聽一聽。
哪知,她剛伸手,沈淵骨節分明的大掌直接一把抓住她的皓腕,不由分說的把她拽走了。
白秋蕊猝不及防,身子輕飄飄的就跟着沈淵跑了。
她皺起眉頭,自然而然的就想抗拒,哪知抓着她手的沈淵力氣大的很,一點反抗的機會都不留給她。
悄無聲息的推開旁邊的一扇廂房門,沈淵直接拉着白秋蕊進去,順帶輕巧靈活的關上門。
白秋蕊還沒反應過來,便看見沈淵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有人過來了。”
沈淵和白秋蕊倆人貼在房門處,白秋蕊的耳邊聽見沈淵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了這麼一句話。
就在他剛說完,從他們的房門處出現兩個人影。
白秋蕊擡頭,看不清他們兩個人的樣貌,只能隱約看出是兩個男人,身上穿着黑色的衣服。
緊接着只聽見旁邊房門打開的聲音,兩人進了白月月和蕭楚楚的房間。
白秋蕊這下才知道沈淵並非是想讓她回去,而是及時幫她躲過了人。
那兩個人,想必就是白月月方纔說來信要見她的人。
只是,白秋蕊剛纔匆匆一眼,那兩人絕不是被沈淵抓住的邪僧。
她原本還有想過,會不會是沈淵故意放了兩個邪僧,想引誘他們主動去找幕後之人,來個欲擒故縱。
但是現在看開,似乎不是這樣。
那兩個人無論是從身形上,還是行走的步伐,動作,都遠比抓自己和蕭明玉的那兩個邪僧更高大健壯。
白秋蕊和沈淵對視了一眼,兩人不着痕跡的走到了挨着白月月廂房的那側牆邊。
只聽見對面的廂房裡,白月月不可置信的開口:“你說什麼?你們抓到白秋蕊了?”
“是啊,是啊,現在人就在我們手裡,大小姐您看那剩下的銀子……”
在白月月這邊的屋子裡,蕭楚楚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她看着面前點頭哈腰的兩個男子,狐疑的開口:“你們抓了她幾天了?”
“算起來已有七日了。”
在蕭楚楚面前的是一個身形高壯,油頭滑腦的男人。他旁邊還跟着一個個子稍微矮點,但同樣身形壯闊的男子。
白月月聽見高個子壯漢的話,險些要氣笑了:“你們倆合起來蒙我是嗎?人沒抓到就想從我這兒拿剩下一半的錢?!”
真是睜着眼睛說瞎話,要是白秋蕊那個狐媚子已經被他們抓了七天,那她們從南月寺回到家第二天看見的白秋蕊是鬼變的不成?
“沒有,沒有……我們怎麼敢欺騙大小姐啊,我們真的抓了她,還帶了她的貼身之物過來。”
這兩個男人說的一本正經,蕭楚楚和白月月一臉莫名。
除了她們倆,還有正在隔壁偷聽的津津有味的‘被抓住’的白秋蕊本人。
她也很想知道,自己正好端端的在這裡聽牆角,那兩個男人如何會一本正經的說自己被他們給抓起來了。
當真是眼皮兒都不眨一下的扯謊嗎?
隔壁的男人道:“大小姐您看,這是她腰上貼身帶着的玉佩。”
白秋蕊看着自己一身俊俏公子打扮的衣服,伸手從腰間撈了一個換裝時小丫頭爲她掛上的白玉環佩。
隔壁的男人又道:“大小姐您再看,這是她手上戴的玲瓏金玉鐲。”
白秋蕊迷茫的伸出雙手,在她右手白皙的皓腕上,只戴了一隻銀絲墜着珍珠的細手鍊。
隔壁的男人接着道:“大小姐您最後再看,這是她懷裡最貼身的長命金鎖!”
白秋蕊:“……”
莫名其妙的白秋蕊從自己懷裡沒摸出長命金鎖,倒是摸出了一方疊的整整齊齊的帕子。
那帕子上繡着翠竹,白色間隙着翠綠色,帶着獨屬於的某個人的清冽的氣息。
正是上次,沈淵遞給白秋蕊的那方錦帕。
等到拿出了帕子,白秋蕊又立刻揣進了懷裡,沈淵現在正好站在她身邊呢。
她下意識的擡頭看了一眼身前的男人,只見對方似乎正在專心聽着隔壁的動靜。
白秋蕊鬆了一口氣,她收回目光,也專心的聽起談話。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移開目光的一瞬間,沈淵的視線毫無預兆的落在了她身上。
男人勾起脣角輕輕笑了一下,眼底明晃晃的笑意都說明,他看見了那方錦帕。
白秋蕊沒有在意,此刻她全神貫注的在聽隔壁的交談。
同時,她還在想,那兩個人莫不是抓錯了人。
別的不說,就單單是那貼身的長命金鎖,哪裡是她一個庶女可以戴的。
果然,只聽見隔壁的白月月和蕭楚楚兩個人也有些反應不過來。
蕭楚楚不死心又問了一遍:“你們真的抓了她?”
得到兩個男人肯定的回答,她把那高個子男人手裡的長命金鎖拿了過去。
這金鎖的樣式一看便是女兒家貼身佩戴的,只是,白秋蕊何曾戴過長命鎖?
白月月是再清楚不過了,她知道白秋蕊那個狐媚子沒有長命鎖,眼下也好奇這鎖的事情。
只見她走上前觀察蕭楚楚手中的金鎖,忽然她眼尖的發現,那鎖不起眼的地方,還刻着兩個小小的字。
“你看,這有兩個小字。”
蕭楚楚經過白月月的指點,也看見了鎖上的文字。
她仔細的開始辨認:“好像是明……明珠?”
隔壁偷聽的白秋蕊見蕭楚楚念出金鎖上文字時,沈淵的神情一下子就變了。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原書中的劇情,發現從頭開頭到大結局,都沒有提到過明珠這兩個字。
見沈淵的表情不斷變化,她無聲地開口詢問:“怎麼了?”
男人的臉色開始慢慢變的難看,他輕聲道:“明珠,是鎮北侯府大小姐魏櫻姝的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