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溪拿出一柄已經保存了許多年的青雲劍,橫在手上,用袖子鄭重地託着劍刃,交給陸子清。
蘇溪道:“這把青雲劍裡面,有一道你十五年前留下的劍心。請你想起來,這裡面的這一道劍心,便是你無法割捨的心情,也是你後來會加入霄雲派的理由。”
“還有?”陸子清簡直不能相信,這劍都被你玩包漿了啊!十五年前我留在一把如此普通的青雲劍裡的劍心,能留存十五年?那劍心估計也都包漿了。
陸子清伸手抓住劍柄,卻感覺不到任何東西。那時候的自己,纔剛剛學會使用劍心交談,以現在的自己來看,那時的他弱得要死,就像個牙牙學語的孩子。那時爲了帶話,給蘇溪的一柄再普通不過的青雲劍,怎麼可能把他的劍心留存十五年?
陸子清原本想質疑,但是擡頭看了一眼蘇溪認真的眼神,就相信裡面一定有。
陸子清把劍放在膝頭,閉目思索了一下,很快就想通了。這柄青雲劍裡殘留的劍氣太弱了,十五年過去,就只剩了那麼一絲。而自己感受不到,多半是因爲自己現在劍氣太強,但卻不純。
陸子清於是默唸了幾句無想心訣,幫助自己放空一切雜念。然後開始回想當初,說真的很奇怪的,自己到底爲什麼想加入霄雲派?在十五年前的秘境中,他所見到的霄雲派邪魔滿地,見到的蘇溪滿身血污。唯一對霄雲派溫馨的回憶,不過是當初在朱城,海天雙劍教自己和李婉兒如何提聚劍心而已,而且是一種跟學抽菸一樣半學壞的方式,後來的經歷也很不好。
但是接觸了那麼多不好的事情後,霄雲派的魅力反而清晰了起來,就像有一顆磁石不斷吸引着,讓自己想要走近了去看一看。其實並不是霄雲劍尊忽悠自己加入了霄雲派,而是那時候自己已經心有所繫了,霄雲劍尊只是迴應了自己的心情。
陸子清回想着那個時候的自己,應該還蠻可愛的。
手不由自主便搭在劍柄上,漸漸感受到了青雲劍裡殘留的那一絲劍心。如此微弱,但是卻無比純正的劍心,簡直令現在的自己不敢相信。那個可愛的少年,就像是在對着蘇溪大聲朗誦:希望,是這個時代像鑽石一般珍貴的東西!
陸子清震驚地感受到,這劍心真的包漿了,像一層水晶殼一樣閃閃發光,堅不可摧。十五年裡,蘇溪不斷用自己的劍氣溫養着這一絲劍心,讓這一縷劍心所表達的言語退去之後,只餘下純粹的心意,在劍刃之中紮根發芽。
這一絲孱弱到難以感知的劍心,竟是不可摧毀的!
蘇溪柔聲道:“不滅劍心,我後來才知道,它的真諦是爲他人着想的心意。若是隻想着自己多麼痛苦,遭受了多少不公,那便無論如何也無法真正煉成。”
陸子清的耳中如同響起驚雷,掌中的青雲劍嗡鳴起來,那一絲不滅的劍心融入到了他的體內,陸子清感到自己又成了那個剛剛擁有劍心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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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子清睜開眼,一道清澄的光華奪目而出。
蘇溪嬌喝道:“走——!”
陸子清劍氣由心,身影化作一道劍光沒入藍玉屏風,便似是被吸了進去。蘇溪的身影也緊隨其後,瞬間消失。
陸子清的眼前,忽然就出現了一羣白鶴,他直接撞了上去,騎在一隻大白鶴背上,揪着白鶴的脖子,把白鶴嚇了一跳,叫着墜了下去。
陸子清哈哈大笑,踏劍御風,將白鶴也給抱了起來,託到天上,丟回鶴羣裡,叫道:“不騎你了,你太慢——!”
彷彿感知到了陸子清的進入一般,剎那間風起雲涌,出現了一道直通雲霄的狂暴氣流,在巍峨的雲層中,破開了一條通天之路。陸子清知道這便是天脈,天脈劍陣也是因此得名。
蘇溪追上來,掌心旋轉着金色的小劍,道:“進!”
陸子清一點頭,青雲劍拖曳着一道長虹劃破天際,在天際翻了兩個筋斗,衝入天脈。狂風瞬間將陸子清送上高空,穿過萬仞雲海。
陸子清放肆地大吼大叫,絲毫沒有畏懼,反而感到暢快至極。萬疊雲峰通天路,扶搖直上九萬里!雲中界,我來了!
一隻翼展十丈的大鵬鳥,正乘着天脈的狂風翱翔於雲海之上,傲睨天下,忽然嗖的一下,一道身影帶着白虹,從大鵬鳥的羽翼之間撞了過去,瞬間就飛到更高的天際,化作一個小黑點,氣得大鵬鳥連聲尖嘯。還沒叫完,蘇溪帶着一道金光,從它另一側的羽翼縫隙之間穿了過去,嚇得大鵬鳥的叫聲戛然而止。
陸子清興奮地望着頭頂的雲層,雲海之上是怎麼回事?竟然還有云海,而且像火燒雲一般一片橙紅。臥槽,那上面有魚!
蘇溪叫道:“別太興奮!”
陸子清指着頭頂一片猶如沸水怒濤一般的橙色雲海,激動得雙手不停地指:“鯨魚——!”
“是鯤。”
蘇溪見他童心大發,不由得莞爾一笑,第一次來雲中界的人,差不多都這樣。
天脈頃刻間將兩人送到更高一層的萬仞雲海之中,陸子清才曉得自己錯得多麼離譜,那鯨魚一樣的影子,距離他不知道有多麼遙遠,所以一時之間顯不出真正的大小。
陸子清不停驚呼:“我的天啊!我的天啊!”他乘着氣流玩了命地向着那片澄海飛,也只是看到鯤的影子越來越大,漸漸遮天。
到了近前,天脈的氣流兜轉,推動澄海怒濤,天地倒懸,雲層成了海面。陸子清從鯤的背上御劍飛過,這簡直就是一片巨大的陸地!這地方的視野非常清晰,只要不被雲層遮蔽,甚至能看到千里之外的輪廓。
陸子清扯着嗓子高呼:“真特麼有幾千裡啊——!”
如果陸子清見到寫《逍遙遊》的人,就很想噴他一臉唾沫,鯤是鯤,鵬是鵬!鯤比鵬大了不知道多少倍!還有那些拍電影的,不要隨便整條小鯨魚,就起名叫遊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