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御書房,宇文瀟只覺滿腹憤懣與冤屈,更有一種被背叛的痛苦和絕望,其中還摻雜着醋意、妒意混合的煩悶,凡此種種融合在一起,逼得他幾乎發瘋!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驗證一番百里曦照的話,他幾乎將速度提升到了極限,如飛一般腳不點地地前行,只覺兩旁的景物飛快地倒退着。
一路趕回安逸王府,宇文瀟已經汗溼衣襟。顧不得喘口氣,他立刻趕到纖羽閣,砰的一腳踢開門闖了進去:“傾雲!你出來!”
百里傾雲正在內室不安地等待着。因爲她心中也很清楚,百里曦照召宇文瀟入宮,也是爲了端木搖曳之事。而且她不確定百里曦照會不會將自己守宮砂已失的消息告訴宇文瀟,如果會,宇文瀟必定會誤會自己,那就必須儘快向他解釋清楚纔可以。
等待之中,突然聽到一聲巨響,接着便是宇文瀟的雷霆怒吼。百里傾雲暗道一聲不妙,立即起身來到了室外:“王爺!你……”
宇文瀟雙眼赤紅,不等百里傾雲下一個字說出口便猛地撲過去抓住了她的手臂,刷的一下將她的衣袖擼了上去,那片耀眼的雪白登時刺得他雙眼劇痛,一顆心更是跟着千瘡百孔,痛不可抑:原來……是真的……
見他如此,百里傾雲更加着急,嘴一張就要解釋:“王爺!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
“啪!”
宇文瀟的尖叫撕心裂肺,透着沒頂的絕望和痛苦,理智盡失之下,他猛一揮手,狠狠一個巴掌扇在了百里傾雲的臉上!這一下雖未使用內力,卻幾乎用盡了全力,百里傾雲一介弱女子,根本承受不住這樣的力道,登時被打得飛出去好幾米遠,砰的一聲,腹部狠狠地撞在了桌角上,痛得幾乎昏厥!
百里傾雲雙肩上的傷本就沒有痊癒,此時更是臉上、腹部齊齊劇痛,渾身上下所有的力氣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軟軟地撲跌在地,緊跟着地猛一張口,哇的吐出了一口鮮血!
“公主!你怎樣?”
隔壁聽到動靜的月無淚恰好此時趕了過來,一眼看到百里傾雲半死不活的慘狀,頓時嚇得心膽俱裂,撲過去將她扶了起來,一疊聲地尖叫着:“公主!公主!公主醒醒!公主……”
“我……沒事……”百里傾雲呻吟着睜開了眼睛,嘴角的血絲早已蜿蜒而下,卻拼命擠出了一絲笑容,“無淚扶我……起來……”
“是!是是!”月無淚早已心疼得淚流滿面,忙小心地扶着百里傾雲站了起來,回頭對着宇文瀟大喊大叫,“王爺!好好的爲何又打公主?您忘了嗎?上次您誤會公主之後,曾說過以後再也不會輕易動手,無論如何都會給公主解釋的機會……”
“這件事,沒有解釋的必要。”宇文瀟渾身劇顫,又何嘗好受了,“傾雲她不守婦道,揹着本王與其他男子勾搭成奸,清白已失!如此奇恥大辱,要本王如何忍受?”
“胡說!王爺您胡說!”月無淚對百里傾雲忠心耿耿,更從始至終見證了百里傾雲對宇文瀟從未
改變的深情,自然絕不相信這樣的話,不顧一切地尖叫起來,“公主對王爺一片深情,絕不會做這樣的事!王爺你這是又聽信了那個小人的讒言……”
宇文瀟冷笑,說出的話越發難聽:“何須什麼讒言?本王有眼睛,自己會看!不,應該說,本王有眼無珠,或者說瞎了眼,居然會被你家公主看似堅貞的外表給騙了,以爲她真的是個冰清玉潔的好女子,想不到,不過是個人盡可夫的賤人!”
“你……”
新舊傷一起發作之下,百里傾雲本就站立不穩,宇文瀟這番話一出口,她更是瞬間臉色慘白,搖搖欲墜,心中對宇文瀟的失望升到了頂點!
不錯,她與宇文瀟從未有過肌膚之親,驟然看到自己守宮砂已失,宇文瀟的確難免吃驚、懷疑。然而自己畢竟與他朝夕相處了這麼久,難道他居然一直不清楚自己的爲人嗎?否則爲何他的第一反應便是自己與其他男子有了苟且之事,而並未想過可能另有玄機?
щщщ▪ttk an▪C 〇 宇文瀟,我現在才知道,原來在你心裡,從未將我當成你的自己人,你根本從未相信過我,是不是?既然如此,我還有什麼好留戀的?
“王爺!你……你太過分了!”月無淚同樣氣得滿臉通紅,幾乎要跳腳,“公主她清清白白,你怎能如此侮辱於她?就算你不喜歡公主,大可以賜下一紙休書,還公主自由,免得公主整日在安逸王府內受所有人的氣!”
月無淚這話,真真刺中了宇文瀟的痛處。自大婚那日,百里傾雲就囂囂張張地要什麼休書,以示對他這個王爺的不屑一顧。到如今才知道,原來她這個念頭從來沒有消失過?她一直就想重獲自由,好去與她真正喜歡的男子在一起,是不是?
一陣狂怒上涌,宇文瀟咬牙冷笑:“果然有其主必有其僕,一樣的不知廉恥!想要本王一紙休書,好去與冷少情繼續鬼混,是不是?如今你們誰還敢說自己清白?”
少情?百里傾雲皺眉,瞬間明白了宇文瀟的意思,原來他以爲自己的清白之身是被冷少情奪走的?多可笑的猜測……
被人罵了一句不知廉恥,月無淚更加惱怒,指着宇文瀟的鼻子罵了一句:“一派胡言!奴婢怎麼不知廉恥了?明明是你……”
“大膽!”
“砰!”
堂堂安逸王,豈能容一個小小婢女指着鼻子任意謾罵?宇文瀟臉色瞬間陰沉到底,毫不留情地揮掌擊在了月無淚的肩頭。月無淚猝不及防,再加上功力本就比宇文瀟差了太多,因此這一掌結結實實地拍中了她,令她痛呼一聲向後直跌了出去,砰的一聲撞在了柱子上,跟着嘴角見血,顯然受了不輕的內傷!
“無淚!”百里傾雲吃了一驚,跌跌撞撞地奔過去扶住了她,“你……你怎樣?”
“奴婢沒事……”月無淚喘息了幾口,卻又哇的吐出了一口鮮血,不得不咬牙強忍着肩頭的劇痛,“公主,王爺他……瘋了……居然如此懷疑您……”
夠大膽,居然敢當面說王爺“瘋了”?宇
文瀟氣極反笑,一步一步逼到了主僕二人面前,緊盯着百里傾雲的眼睛:“是本王瘋了嗎?傾雲,你敢不敢讓你這個忠心耿耿的婢女看一看,你是否真的如她想象得那般冰清玉潔?要不要本王當着她的面將你驗明正身,看她還有什麼話可說!”
說着,他居然真的伸出了手,想要拉扯百里傾雲的衣袖。對他的絕情和不信任,百里傾雲終於傷透了心,因而神情一冷,咬牙冷笑一聲說道:“不必了!王爺,我就是與他人有了夫妻之實,怎樣?你既如此接受不了,不如就像無淚方纔所說的那樣,寫下一紙休書,你我從此恩斷情絕!”
“你……”萬萬想不到百里傾雲居然真的親口承認,宇文瀟只覺一陣暈眩,身軀更是不受控制地晃了兩晃,“你真的……承認……”
“是,我承認,”百里傾雲慘白着臉冷笑,揮手阻止了月無淚開口的打算,“反正如今我就算否認,王爺也不會相信,我又何苦去費那些脣舌?何況王爺從未想過與我做真正的夫妻,這場戲演到今日,也算是演到頭了!藉着烏蘭太子這個契機,正好可以讓你我都獲得解脫,又可以促成兩國結盟,王爺,你功不可沒呢!”
儘管拼命剋制,那微微顫抖的語聲還是泄露了百里傾雲心中無處宣泄的痛苦。只可惜宇文瀟只顧自己傷心絕望,完全不曾覺察到:“你……你倒是迫不及待……想必是瞧着烏蘭太子比我善解人意,對你又一往情深了吧?可你……你就不爲少情考慮考慮嗎?你和少情也算情投意合,怎能如此輕易地舍他而取別人?果然是天性輕浮,喜新厭舊,少情必定會很傷心吧……”
百里傾雲的心痛得宛如斧砍刀劈:王爺,在你心中,我就是一個如此不堪的人嗎?那我對你還有何可留戀之處?
極端的痛苦之下,她反而漸漸冷靜下來,嘴角的微笑也變得溫潤絕美:“這一點請王爺放心,少情他冷靜睿智,分得出事情輕重,辨得清是非黑白,一定會明白我的苦心。不像某些人,是非不分,黑白不辨。王爺,無淚受傷頗重,我要爲她療傷,請吧。”
“你……”
宇文瀟目眥欲裂,卻偏偏無法對百里傾雲下狠手,胸口一陣氣血翻涌,一股強烈的血腥味已經涌上了喉頭。猛地捂住胸口,他強行將那口鮮血壓了回去,卻仍有一縷血絲順着嘴角流了下來。
劇烈地喘息了幾口,他慢慢點了點頭:“好,很好,你很好!傾雲,你……你好得很!今日我總算明白了你的心!你……你好!”
熟悉的清新之氣驀地遠去,百里傾雲痛苦萬分地閉了閉眼睛,何嘗不是萬念俱灰?月無淚急得淚流滿面,啞聲開口:“公主!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爲何不向王爺解釋清楚?還有,明明是沒影兒的事,你爲何承認與安陽王……”
“這些以後再說。”百里傾雲搖了搖頭,“你傷勢不輕,還是先入內療傷吧。”
解釋?如果解釋有用,事情又怎會鬧成如今這樣的局面?算了,該來的擋不住,該去的,留不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