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要爲月無淚療傷,可她的傷並不在皮肉,百里傾雲不懂武功,其實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守在一旁,看着月無淚自己運功療傷罷了。
催動內力緩緩運行了幾周,感覺到胸口肩頭的悶痛減輕了不少,月無淚才緩過一口氣,睜開眼睛急急地問道:“公主,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好好的王爺爲何突然說出那麼難聽的話?還有,他說您已非清白之身……”
百里傾雲搖了搖頭,並未打算細加解釋:“無淚,這些事你別再問了,總之一句話:我從未與任何人有過苟且之事,我也從未背棄過王爺,你可相信嗎?”
“奴婢自然相信!”月無淚毫不猶豫地點頭,捂着肩頭輕輕咳嗽了一聲,“公主,奴婢從小就服侍您,這麼多年來您對王爺的一片深情,沒有人比奴婢更瞭解!若不是爲了王爺,您何苦隔三差五以身試毒,幾番死裡逃生,天天被劇毒折磨得生不如死?爲了王爺,您甚至不惜掩藏自己的真容,如果說您會背棄王爺,奴婢是死也不會相信的!”
百里傾雲心中感動,微微點頭說道:“有你這番話,我心中也可以好受些了。總之我對王爺之心從未改變過,你不必擔心。至於王爺所說的一切……自然另有隱情,但如今時機未到,我也無法跟你說明白。無淚,你受傷不輕,還是趕快回房歇息吧。”
“是。”月無淚答應一聲,卻是無比擔心,“公主,萬一王爺再來傷害您……”
“不會的。”百里傾雲苦笑一聲,難掩心中的痛苦,“王爺此番失望而去,從此之後只怕是再也不會來纖羽閣了。去吧,我沒事。”
月無淚無奈,只得一步三回頭地回到了房中。百里傾雲嘆了口氣,越發覺得心灰意冷起來。她知道宇文瀟驟然知道她已非處子之身時必定會生氣,但她依然沒有想到他居然會說出那樣的話。難道這就叫做“愛之深、恨之切”嗎?可這也並非他可以肆意侮辱、傷害自己的理由啊!
失望之下,百里傾雲發現自己居然毫無向宇文瀟解釋的慾望了。或許跟端木搖曳離開金鼎國,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夜幕漸漸降臨,百里傾雲毫無食慾,再加上月無淚有傷在身,因此便派了侍女過去知會月無淚一聲,讓她只管休息,不必起牀做晚飯了。稍後,她又吩咐侍女做了一些清淡細軟的飯菜給月無淚送入了房中,讓她吃過之後接着臥牀休息,養傷要緊。
夜色漸漸深沉,百里傾雲沐浴過後換上了舒適寬鬆的裡衣躺在牀上,卻無論如何沒有一絲睡意,只得睜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夜色發呆。
許久之後,窗外響起了打更的聲音。百里傾雲回過神來,才發現居然已是三更天了。苦笑一聲,她乾脆下了牀,坐在桌前倒了一杯涼茶。
可是不等她將這杯涼茶送入口中,原本緊閉的窗戶突然被人打開,一道黑色的人影刷的射了進來,帶起了一股秋夜的涼風。
有賊?百里傾雲大驚失色,剛要張口大叫,只
聽來人低聲說道:“莫慌,是我!”
冷少情?百里傾雲吃驚更甚,不由騰的站起身撲了過去:“少情?你怎麼了?受傷了?而且還……中了毒?”
冷少情的聲音沙啞低沉,透着一絲絲痛苦的喘息,更重要的是,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瀰漫在他的周圍,更帶着一股凜冽的腥臭之氣,分明就是中了劇毒!
果然,冷少情接着便點了點頭,一把扯下了蒙面的黑巾,喘息着說道:“不錯,我誤中機關,被淬了劇毒的暗器打中左肩,如今……渾身劇痛,快要……支撐不住了……可是後面有……紫衣衛……嗯……啊……”
那劇毒果然毒性猛烈,冷少情強撐着一口氣逃至此處,已經耗盡了渾身上下所有的力氣,此刻只覺毒性已經傳遍全身,渾身上下每一條經脈、每一塊骨頭、每一寸肌肉都鋪天蓋地一般痛了起來,痛得他眼前陣陣發黑,簡直已經站立不住!
百里傾雲見狀自是來不及詢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麼,忙上前一把扶住他,帶着他靠近了牀前:“少情你先坐下,我看看你究竟中了什麼毒……”
“來不及了!”耳邊傳來一陣急促但不慌亂的腳步聲,雖然極其輕微,卻依然瞞不過冷少情的耳朵,他急得咬緊牙關,掙扎着問道:“紫衣衛已經追到了附近,傾雲,我已支撐不了多久,這房中可有躲避之處?”
“這……”百里傾雲看看這小小的纖羽閣,無論什麼地方都不可能藏下冷少情這個大活人,即便藏了進去,輕易一搜便可將其搜出。
百里傾雲心思電轉,突然擡手去脫冷少情的黑衣:“少情!你身上的蘭花香爲何聞不到了?”
“我用了‘百味散’,將蘭花香遮蓋住了。”冷少情喘息着回答,“傾雲,你做什麼?”
“瞞天過海!”百里傾雲來不及過多解釋,“既然無處可藏,那就不如不藏,乾脆讓紫衣衛看到你好了!快,脫下這身黑衣!”
冷少情隱隱明白了她的意思,情形緊急之下也來不及過多考慮,忙強忍劇毒發作的劇痛脫去了罩在外面的黑衣,露出了裡面月白色的中衣,只是左肩已被紫紅色的血染成一片。
百里傾雲不敢耽擱,立即將染了血的黑衣捲成一團塞入被中蓋好,接着一把拖過冷少情讓他坐在牀前,然後打開櫃子忙而不亂地拿出幾個瓶瓶罐罐,先是打開其中一瓶,倒出一些暗褐色的液體猛地捂在了他的傷口上。
“嗯……”一股尖銳的刺痛之後,冷少情突然覺得渾身上下那讓他幾乎昏過去的劇痛居然一下子消失不見了,不由低低笑了一聲:“美人酥?好個五公主……”
美人酥原本是一種用於治病救人的藥物,類似於如今的麻藥。冷少情身中劇毒,用美人酥可令其暫時感覺不到渾身的劇痛,而且可以起到止血、遮蓋氣味的作用,免得被紫衣衛看出破綻。
百里傾雲顧不得答話,接着打開另一個瓶子,倒出一粒藥丸送到冷少情脣邊:“吞下
去!可暫時壓制毒性,等紫衣衛走了之後我再爲你解毒!”
冷少情依言吞下,喘了口氣說道:“傾雲,快一些,紫衣衛就要過來了!”
“我知道!”百里傾雲應了一聲,打開了第三個瓶子,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刷的灑在了冷少情的周圍。片刻之後,一股清冽的蘭花香立即在屋內瀰漫開來。那些白色粉末正是百味散的剋星,可以讓被百味散遮住的味道重新散發出來。如此一來,紫衣衛便不會懷疑那個黑衣人就是冷少情了。因爲冷少情所到之處,必有蘭花香嘛!而且最妙的是,那蘭花香居然將屋中殘留的血腥味都遮蓋住了,真乃天助我也!
明白了百里傾雲的意思,冷少情不由暗中佩服:難爲她在如此緊急的時候,思路居然還能如此清晰!
做完這一切,百里傾雲又回頭瞧了瞧冷少情被血浸染的中衣,眉頭微微皺了皺,伸手自櫃中拖出了一件雪白的長袍,一邊往冷少情的身上披一邊說道:“這袍子雖是我的,但此時燭光昏暗,想必倉促之間紫衣衛也看不出破綻,委屈你了!”
“說什麼委屈?委屈你纔是真的……”
一句話還未說完,只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自門外傳了進來,顯然紫衣衛已經到了門口!需知紫衣衛乃是百里曦照親自指揮的暗衛,若是證據確鑿,便有誅叛賊、殺皇親、先斬後奏的特權!因此他們若是想要進入纖羽閣,便可以直接踢門而入,根本不需要經過通報!
萬萬不能讓紫衣衛看到自己的臉,否則被百里曦照知道自己居然與冷少情同居一室,而且還衣衫不整,那豈不是死定了?
千鈞一髮之際,百里傾雲擡手脫去了罩在外面的袍子,登時露出了雪白的抹胸和圓潤的雙肩,以及胸前一大片雪白的肌膚!冷少情只覺得眼前陡然一亮,居然難得的紅了臉。下一刻,就見百里傾雲直接撲入了冷少情的懷中,緊緊摟住了他的腰身,口中急促地低聲問道:“少情,安陽王府中專職伺候你的侍女叫什麼?”
冷少情一愣,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叫醉人……”
百里傾雲點頭,立即猛一擡頭,溫潤的雙脣隨即貼上了冷少情的臉頰,做出一副二人正在親熱的樣子。冷少情渾身一僵,一時之間恍惚如在夢中:傾雲居然……在吻他……
便在此時,只聽砰的一聲巨響,房門已被人踢開,隨即傳入了一個低沉但卻絕對有穿透力的聲音:“紫衣衛!奉皇命追蹤反賊!萬望主人海涵!”
這話說的,還算客氣。儘管早已知道了紫衣衛的到來,百里傾雲還是立即就勢趴在了冷少情的左肩,遮住了他的傷處,然後故意裝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捏着嗓子叫道:“啊!王爺!醉人好怕……”
之前在安陽王府,百里傾雲曾見過醉人,而且也聽過她說話的聲音,不過不知道她的名字罷了。如今憑着記憶學來,聲音居然真的有幾分相似。
醉人?原來你的意思是這樣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