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虔敬園既然是百里曦照種植罌粟的地方,守衛自然比皇陵之中任何一個地方都森嚴。單是這虔敬園圍牆之外、方圓兩丈之內的地方,便到處是各式各樣的機關,誤觸者非死即傷。只不過之前爲了保護曲香暖,宇文瀟早已成爲佈置機關暗道的高手,是以這些機關在他眼裡便完全不具威脅了。
聽到提醒,冷少情輕輕點頭,然後與宇文瀟一起縱身躍起,繞過重重機關輕飄飄地落在了牆頭,定睛往院中看了過去。
虔敬園裡面的佈局類似老北京的四合院兒,東西南北四個方向上均有一排房屋,各自分成了許多間。此時已是深夜,大多數房間之內都漆黑一片,只有極少數房間的窗口透出了昏黃的燭光,照着屋內無眠的人。
從牆頭上看過去,虔敬園佔地面積很大,雖然因爲夜色深沉而無法看清院內的一切,但仍可藉着那幾絲昏黃的燭光隱隱約約分辨出,院中的地上的確種滿了一畦畦綠色植物。雖然此時已經過了花期,那些植物並不像百里傾雲之前所畫的那般開出火紅的花朵,但由那股獨特的氣味來看,想必就是罌粟無疑!
而且正是因爲如此,院中各處都不時有一排排全副武裝的侍衛來回走動,正在巡邏。除了他們之外,就在宇文瀟和冷少情躍上牆頭這極短的時間之內,旁邊那幾間有燭火透出的房間內便走出了幾個年輕男子,機警地四處查看一番之後纔回到了房內。可以看出,他們纔是真正的高手,是真正負責保護着虔敬園的。
太好了!果然找對了地方!
宇文瀟和冷少情不由大喜過望,險些一個抓不住,從牆頭上掉了下去。轉過頭彼此交換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宇文瀟趴在冷少情耳邊說道:“牆內也有機關,而且方纔出來的那幾個人武功不弱,若是不小心驚動了他們,咱們就前功盡棄了。”
“知道,”冷少情低聲應答,“不過雖然如此,你應該有絕對的把握進去拔一顆罌粟而不被任何人發覺吧?”
宇文瀟忍不住失笑:“爲什麼是我去?你不也能做到嗎?”
“你武功比我高。”冷少情哼一聲扭過了頭,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所以你成功率比我高,自然應該是你去。去吧,我在這裡給你把風。”
宇文瀟更加忍不住笑出了聲,卻又怕驚動屋內的人而強行忍耐着:“多謝誇獎。不過平日裡你我切磋武功的時候可是互有勝負的,怎見得我武功就比你高了?”
冷少情回頭瞪了他一眼,哼了一聲說道:“你以爲我不知道你那是故意讓着我?真要動起手來,你的武功的確勝我一籌。我說你到底去不去?再不去天就亮了!到時候露了行藏,我看你去哪兒哭!”
“好,我去。”宇文瀟原本也沒打算讓冷少情去涉險,所以點點頭做好了準備,“我說,萬一我真的不小心驚動了裡面守衛的人,你可千萬……”
“千萬不要下去
救你,免得全軍覆沒,我知道了。”冷少情的眸子裡早已泛起了掩飾不住的笑意,卻故意一本正經地說着,“你放心吧,如果你真的被人發現了,我一定立刻跳下去,拔一顆罌粟就走,然後你自求多福。”
宇文瀟愣了一下,接着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你你……雖然我原本就是這個意思,可是這話從你口中說出來,它怎麼那麼彆扭?”
“那是因爲這根本就是一句廢話!”冷少情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壓低了聲音說着,“你也不想想,我怎麼可能將你一個人留下,然後獨自逃命?我若真的那樣做了,且不說我會成爲金鼎國的罪人,單單是傾雲也絕饒不了我!我引傾云爲知音,豈會棄她的夫君於不顧,讓她一生傷心?我讓你下去,只不過是因爲你武功的確比我高而已,哪裡是因爲貪生怕死了?”
雖然被教訓了一頓,宇文瀟卻半點不高興的意思都沒有,反而大爲感動地點了點頭,誠心誠意地說道:“謝了兄弟,等我!”
冷少情目露笑意,獨自一個人在原地嘀咕:“誰是你兄弟,哼……”
便在此時,屋內那幾個年輕男子又出來四處查看了一番,然後趁着他們進入屋內的一瞬間,宇文瀟立刻飛身而起,越過所有機關,輕飄飄地落在了院中。看看四周無人注意,他原本想要直接拔一顆罌粟帶走的。
然而接着他便想到,看這罌粟排列如此整齊,若是此處突然少了一棵,定然會引人懷疑。是以略一沉吟之後,他只是悄悄揪了幾片葉子,並且順手將摸到的一顆圓溜溜的果實摘下來收入懷中,緊跟着飛身而起,瞬間掠回了牆頭:“少情,走!”
冷少情更不多話,立刻跟着宇文瀟飛身而起,向着來時的路疾奔而去。直到遠遠地離開了皇陵,再也不會被人發現行跡的時候,冷少情才略略放緩了幾步問道:“怎樣,拿到了嗎?”
“嗯。”宇文瀟難掩心中的興奮之意,重重地點了點頭,“爲免引人懷疑,我只是揪了幾片葉子,似乎還摘了一顆果實下來,我想應該足夠傾雲做出最後的判斷了。”
“那就好。”冷少情點了點頭,接着卻又撇了撇嘴,“想不到事情居然如此順利。早知道這麼容易便能到手,咱們何須等了這麼多年?”
宇文瀟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不,少情,你這話說得不對。那虔敬園的守衛之所以沒有我們想象得那麼森嚴,只不過是因爲百里曦照絕對想不到有人能夠窺得極樂丸解藥的秘密而已!瞧傾雲畫出來的那罌粟花的樣子,罌粟開花之時必定極爲豔麗繁複,普通人若是見了,怕是隻會將其看成一種普通花卉來欣賞,無論如何想不到它就是極樂丸解藥中最關鍵的成分!”
冷少情不由自主地點頭:“那倒是。雖然我對毒藥略有涉獵,但若沒有傾雲的提點,便是將這種花放在我的面前,我也絕對看不出它跟極樂丸有任何關聯。”
宇
文瀟笑了笑,將蒙面的黑巾取了下來:“便是啊!正是因爲如此,百里曦照大概也不怕那罌粟花被人發現,否則又怎會將其種在守陵人居住的虔敬園?大概早就如我們先前想象得那般種在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了。還有,若不是傾雲對鴉片十分了解,她也就不會聞出百里曦照身上有殘餘的味道,我們也就絕對想不到罌粟就種在皇陵之中!”
“對,”冷少情又點了點頭,“所以這件事看起來似乎容易得很,其實其中有着很多的玄機。首先,是因爲傾雲精於用毒,才能最終分解出解藥中的最後一種成分。其次,是因爲她恰好了解這種成分來源於罌粟的果實,因此才畫出了圖畫,讓你我按圖尋找。第三,是因爲傾雲熟悉鴉片的味道,纔會由百里曦照身上找到了線索,指點我們從東郊皇陵找到了罌粟。那麼反過來說,如果沒有傾雲,而換做任何一個對罌粟不瞭解的人,那麼即使罌粟就擺在我們面前,即使聞到百里曦照身上的味道,即使極樂丸的解藥就在我們手中,我們也只有乾瞪眼的份兒,根本發現不了金鼎國皇室這個最大的秘密!”
“正是如此。”想起百里傾雲那脈脈含情的眼眸,宇文瀟不由微微笑了笑,只覺滿心甜蜜,“所以說,這件事看來容易,其實困難重重,若硬要說起來,也不過是會者不難而已。”
冷少情懶得看他那副花癡似的表情,吐出一口氣說道:“無論如何,極樂丸之事總算是有了比較大的進展,若極樂丸的解藥最終能夠研製出來,傾雲便是天字第一號功臣!咱們還是抓緊時間回去找傾雲,讓她印證一下她的猜測再說!”
藉着黎明前最後一絲夜色的掩護,二人很快回到了安逸王府,宇文瀟更是帶着冷少情直奔颯然居內室。
宇文瀟一夜未歸,百里傾雲自是不可能睡得着,正在房中焦急地轉圈。看到二人穿窗而入,她不由長長鬆了口氣,奔過來一把抓住了宇文瀟:“王爺,少情!你們回來了?可曾遇到什麼麻煩?”
“一切順利。”宇文瀟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接着將那幾片葉子和一顆果實掏出來遞了過去,“傾雲,這便是從東郊皇陵找到的,我聞着氣味差不多,你瞧瞧是不是你所說的罌粟?”
百里傾雲更不多話,接在手中只看了一眼,便萬分興奮地叫了起來:“沒錯!就是它!這就是罌粟的葉子和果實!王爺你瞧,那解藥中的最後一種成分,就是從這果實之中提煉出來的!將這果實劃開,便會流出一些白色的汁液,汁液凝固之後就會變成黑色,那便是鴉片了!”
雖然心中早已有了肯定的答案,然而此刻聽到百里傾雲的親口證實,宇文瀟和冷少情還是忍不住興奮地互相擊了一下手掌,一切盡在不言中。
最初的興奮過後,宇文瀟才漸漸冷靜下來,迫不及待地問道:“傾雲,既然如今極樂丸解藥中的最後一種成分已經確定,那麼你可以研製出解藥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