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馮非寒番外(三)

送走公主和齊郡王后, 我狠狠地操練了一下士兵,發泄了一下心中的鬱悶。收操後,我已累得脣乾舌燥。一回到主帳, 便抓起一壺茶往嘴裡灌。半柱香時間後, 我覺得腹下蠢蠢欲動, 才知道彭城做了什麼。

這真是難堪至極的事。駐軍在外, 哪有合適的對象供我發泄?但這藥力兇猛, 我獨自在帳中都無法按捺得住,我渾身滾燙,某個部位隱隱生痛。我只有叫來劉管家, 告訴他實情,他也無計可施, 只有讓我吃了一些定神藥。

服藥後, 並不見效。我的神智越來越昏亂, 爲了防止自己做出失儀之事,我便躺在牀榻上竭力讓自己入眠。長時間與藥力抗爭, 弄得我精疲力竭,雖然疼痛仍沒有得到紓解,我竟也漸漸入眠了。

夢境是如此地混亂,我覺得極度地口乾舌燥,我在尋覓一處清泉以紓解自己的飢渴, 但翻山越嶺, 遍尋不獲, 我似乎又在尋找一個人, 但上天入地, 芳蹤渺渺。

不知何時,我眼前突然出現那個奇怪的小兵。他滿臉恐懼地看着我, 在我手中瑟瑟發抖,小小的臉蛋蒼白得讓人憐惜不已,眼神依然清澈如水。我不知道他爲何出現在我的夢裡,但他是我在夢裡找到的第一個人,我不想就此放開他。所以我緊抓住他的手,讓他陪我一起尋找。

他似乎留在了我的身邊,但似乎轉瞬就失去了蹤影。我在夢裡找了又找,突然,我看見前方桃紅柳綠,如煙春柳掩映着一艘雕欄畫棟的遊舫,有一抹綠色倩影倚着欄杆,她緩緩地轉過身來,竟然是許久不曾入夢的盧氏。

盧氏依然像我們初見時那麼美,膚如凝脂,腰若細柳,笑容嫣然。她輕輕對我說:“寒哥哥,我在這裡等了你好久好久,你爲什麼不早點回來?你知道我等得好辛苦啊……”

“對不起……”我滿懷內疚,我一直都在讓她等。

“不,你不用對不起,我會一直在這裡,不會離開……絕不離開……”

她緊緊地抱着我,生怕我不見了一樣。我滿懷憐惜地攬住了她。在夢裡我們纏綿了許久,許久得不到宣泄的我,動作很是粗暴,她似乎也不堪承受,但在狂亂之中我已無法顧及這些。

待我清醒過來,已經是日次的清晨。我雖然衣着齊整,但仍有一些不尋常,帳內有一股陌生的氣味。那個春夢的感覺是那麼的真實,我不得不懷疑昨晚在我神智昏亂的時候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我叫來劉管家,問他昨晚我服藥後發生了什麼事。他支吾以對。我不由得疑竇頓生。

“昨晚除了你之外,有沒有誰來過我帳中?”

“沒,沒有,只有我。”

“那是誰幫我清理了穢物?”我挑眉。

“是……是……”

“劉管家,你可是從小看我大的……”

“是花牧野……”

“什麼?”我咆哮。他竟自作主張給我找了個男寵,又不是不知道我非常厭惡此事。

“公子息怒,她不是個男子,而是一個女扮男裝的女人。”

“女人?”我眼前浮現那個瘦弱的身影,那清澈的眼睛和永遠含笑的嘴角。

“她原本屬誰管轄?”

“寧遠將軍王將軍。”

“西平郡的駐軍?”

“嗯,原來駐兵鶴嘴驛。這花牧野就是四年前大徵兵時入伍的。”

“她居然能隱瞞身份四年……”

“公子打算如何處置她?”

“怎麼處置?以惑亂軍心論處?在這關鍵時刻,處置這麼一件事,只怕給軍中士兵徒添談資,引起更多的流言蜚語。”

“公子考慮得是,此事不宜張揚。”

“你如何發現她是女子的?”

“我們行醫之人自有一套觀察人的方法,我初時只是奇怪她的體形太像女子。昨晚你中催情之毒後,我急病亂投醫,抓住她一檢查,發現她果然是沒有喉結的。”

我聞言立刻想起她平時總系在脖子上的白汗巾,原來是爲了掩飾。

“既然她在軍中隱瞞了身份那麼久,那她也應該可以繼續隱瞞下去,直到戰爭結束吧?”

但沒想到幾日之後,她就差點曝露身份。奸細前來探營,打傷了她,放火燒了幾個營帳。因爲交好的一個小兵被困在燒着的營帳中,她居然奮不顧身地前去救助,結果被燒斷的橫樑砸傷了肩。

爲了給她上藥,要脫掉上衣。她以爲我不記得那晚的事,遮遮掩掩地脫着衣服,笨死了!她衣服都脫成那樣了,難道我還不能分辨她是男還是女?

但漸漸地,我心裡也笑不出來了。她手被劃傷了,肩上的瘀傷也很嚴重。她將脫下的衣服圍在自己胸前,露出線條優美的鎖骨和略微瘦削的手臂。我走近幫她解系在脖子上的汗巾,她擡頭仰起下巴方便我的視線,結果我看見了一副讓我心跳加速的情景。

她的臉上雖然佈滿了煙塵,但有些蒼白的雙脣仍勾起優美的弧度,讓人猜想那永不消失的笑意究竟從哪裡生髮出來;她有一身光滑白皙的好肌膚,白嫩的肩頭在火光下閃耀着珠玉般的光澤,讓人恨不得咬上一口:胸口微微僨起,隱約可看見美好的曲線,透露着天真的誘惑。那晚的夢境裡的人此時全置換成了她。

我禁不住有些呼吸困難,額上也沁出一層熱汗,正在解汗巾的手也使不上力了,反而越解越緊,解了許久也未能解開那個結。

帳內是如此安靜,只聽見她和我的呼吸聲,顯得是如此曖昧。在我焦躁不安得想拔劍割開汗巾上的結時,我終於解下了汗巾。我不由得長吁一口氣。

在我給她肩膀上抹藥時,爲了對抗她對我產生的影響,我對她冷嘲熱諷地,希望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剋制自己心中的異動。他們是對的,每個男人都會受自己的下半身影響,以前的我無疑是自視太高,沒有那個男人在長久不發泄的情況下,可以對着一個裸露的女人軀體無動於衷,即使她並不算很美麗。

我吩咐她營中的伍長,讓她告假幾日好好養傷。而我就自己地去追查了一下探營奸細的去向。這些奸細的來意很讓人懷疑,首先,他們不是爲了損毀我軍糧草而來,他們人數很少,而被燒的營帳都不是囤放糧草的;其次,他們的武功都比較高,不像一般的士兵,他們在雪地上的足跡有幾行很淺的;再次,他們的去向並不是柔然國,雖然他們用了很多障眼法來誤導我們他們是逃去了柔然,但實際上都在邊境又折回本國,去往河南方向。

後來,一直沒有那批人的消息,這就成了我心頭的一個謎。

自從知道花牧野是女子後,我就不由自主地對她多加關注。我發現她可真不是個安分守己的人,傷好沒幾天,又趁月色出營了,把我夜間不準出營的規定扔到哪裡了?

她輕車熟路地避開了守衛,偷偷溜去大營前的河邊。那幾個守衛看來要換人才是。她究竟想去幹什麼?我悄悄尾隨着她。

她去到河邊,在腳上穿上了一雙奇怪的鞋子,然後就在並不結實的冰面上開始滑行。她的速度不斷加快,身影輕靈,飄然若仙。她還開口輕輕唱起一首小曲,聲音清亮,歌詞哀婉,離愁別恨盡在其中,好一句“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堪稱千古絕唱。

她又唱又舞地折騰了一陣子,然後鑽進了樹林裡。我躍上樹枝,像猿猴一樣從一棵樹飛到另一棵樹,有幾次不小心將樹枝上的積雪碰落,以爲會被她發現,結果她毫無知覺地繼續往前走,她的警惕性真是低。

等我躍上一棵高大的樹,藏在樹冠裡,找好位置往下看時,我驚得幾乎從樹上掉下來。她已脫掉衣物在用積雪擦澡,雖然她用了一塊布簾將自己圍了起來,但我居高臨下,一切盡收眼底。

非禮勿視,我急忙閉上了眼,但剛纔一瞥的情景已深深地印在了腦海。閉上眼,它就清晰地浮現出來——纖細修長,妖嬈動人,好似一位失了羅衣的仙子墜落林中,不知旁邊有凡夫俗子在窺探。

等她離開林中,我才睜開眼。她似乎身上藏有許多秘密,善用這些秘密可能可以變成寶藏。

當她第二天再偷溜出營時,我就截住了她,向她學習了溜冰鞋的製做方法。她真的是一個奇怪的女子,她說話時偶爾會說出一些我完全不能明白的話,然後她就悄悄地吐吐舌頭,以爲我沒有發覺。

她還敢於開我的玩笑,一開始不教我,害得我結結實實地摔了幾跤,自從我成年還從沒有摔得這麼狼狽過。而她還敢捧腹大笑,所以當她過來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伸手拉了她一下,讓她也嚐嚐這摔跤的滋味。結果她就摔在了我的身上,身體正壓着我的敏感部位。我不由得想起昨晚在林中的情景,差點控制不住自己。還好她迅速地滾開了。

後來她認真地教我溜冰,實際上這也不是什麼難事,我很快掌握了技巧,溜得非常熟練了。而她就在旁邊像昨晚那樣跳舞,我不由得出言諷刺她,結果她居然諷刺我,說我生得“貌美如花、國色天香”,氣得我差點想掐死她!從沒有一個人敢這樣對我說話,更不遑論一個女人。我不知道該贊她勇氣可嘉,還是該說她膽大包天。但她的確是一個不一般的女人,她或許能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