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我便將她擺上臺,要她教營中士兵溜冰和製作溜冰鞋,看她不情不願扭曲苦悶的臉, 我的心情大好。
她總是讓人驚奇。我將溜冰大賽的事都交予她去負責, 她居然有條不紊地將此事辦得滴水不漏, 真讓我刮目相看。但我也看出那幾天她太過勞累, 想要她不要參賽, 但又不便直言,便故意嘲弄她不敢跟人相比,她果然氣得不行, 但也不爭強鬥勝,主動要求退出, 我當然順水推舟。看她恨恨地盯着我看, 不知爲什麼我的心情好極了, 差點沒笑出聲。原來我還會喜歡逗弄她這種幼稚的遊戲,但她真的很有趣。
“我好看嗎?”我突然轉頭對正在偷偷看我的她說, 她嚇得說不出話來,然後“嘿嘿”地傻笑掩飾自己的心虛,我瞧見她的耳廓都變成了粉紅色。原來這就是她的軟肋,我決定以後都要好好利用這一點。雖然有些勝之不武,但對她一個女子, 何須講這些規矩?她可從來就不是什麼規矩的人。
我利用她的溜冰鞋從河道夜襲彭陽縣城, 一舉成功, 但進入城內時, 我遭到了柔然人暗箭, 而她居然用單刀爲我擋箭!我真是哭笑不得,她言行舉止爲什麼總這麼出人意料呢?
糟糕的是, 她還被震飛的箭射中了肩胛。我急忙帶她去療傷,還好箭頭被棉衣擋了一下,射得並不深,但要將帶倒鉤的箭頭□□也並非易事。她痛得一額的冷汗,雙手緊緊地抓住我的手,掐得我生痛,可知她承受了怎樣的劇痛。我不由得滿懷憐惜。
哪怕是男子,割肉取箭也會疼得喊爹叫孃的,她一個弱質女流居然死死咬住嘴脣,不肯發出一聲痛呼。我怕她咬破自己的嘴脣,而我的一隻手又被她牢牢地抓住,便用另一隻手抓起棉被一角塞在她嘴裡,而她更哀怨地瞪着我,難道我做錯了嗎?
上好藥後,她已經被折磨得筋疲力盡。我便將她留在我的臥房休息,同時方便照看,以她現在的情形,回到營帳肯定會被人發現身份。她的身份現在還不能暴露,唯有我親自照顧她了。
她睡得很不安穩,滿頭大汗,可能是傷口引起的發熱。她還不斷地叫着“水,水”,我只得一次次地過去扶她起來喝水,行軍地形圖看了很久也毫無頭緒。
後來,她醒了一次之後,終於安穩地睡了。而我在想到一些問題後,也趴在桌上睡着了。
後來睡夢中,我感覺有人靠近自己,本能地伸手一拉,將她摔了個仰面朝天。她眼淚汪汪地望着我,害得我心裡既是心疼又是內疚,她還是負傷在身啊!我連忙一把抱起她,她的身體是那麼輕,艱苦的軍營生活使她是如此瘦弱。
我忍不住罵她“笨蛋”、“傻瓜”,她如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立即反擊,對我進行冷嘲熱諷,我也毫不示弱,看見她敢怒不敢言的樣子,真是有趣極了。
爲了避免她在負傷期間在大營被發現身份,我升她做百夫長,反正她在彭陽縣城一戰中的功勞衆人是有目共睹的。並讓她任帳前親兵一職,方便我隨時掌控她的行蹤,她實在不是讓人放心的角色。
我還強迫她和我一起用餐,並且威脅她,不吃完飯菜就要軍法處置。希望這樣可以讓她多長几兩肉。我特意給她安排了獨立的房間,這樣她就不用混在男人堆裡,每天提心吊膽的了。
但自從身邊有了她,提心吊膽的人就變成了我。她總是那麼倔強,凡事都不願求人。看見她用帶傷的手臂爲我搓洗衣裳,我不由得火冒三丈。
我真擔心她的傷口裂開了,想要給她檢查一下,上上藥,她居然不肯。我氣暈了頭,竟然點了她的穴,強行脫掉她的衣裳給她上藥。
當我掀開她的棉衣時,我就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我靠得那麼近給她脫衣裳,一湊近就可以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若有若無的清香,像我所鍾愛的木蘭花的味道,那麼幽香,越聞越銷魂。
騎虎難下。
當一邊的棉衣、中衣、裡衣,一件件地被我脫掉,我內心的感受可以用驚心動魄來形容。爲什麼我會因爲她氣得頭腦發昏,將自己置於如此尷尬的境地?以前從沒有一個人可以影響我至如斯地步。
看着她白嫩的肌膚,聞着她淡淡的體香,我緊張得渾身冒汗。好不容易幫她換好藥,我又要幫她再穿好衣裳。這似乎比剛纔脫更困難。
我小心翼翼地一個袖子,一個袖子地幫她穿好衣裳,生怕扯痛了她的傷口。
她突然說:“你解開我的穴道,我自己來。”
一語驚醒夢中人,神思有些恍惚的我猛然警醒:我已經爲她換好藥了,爲什麼不懂得解開她的穴道,讓她自己穿衣裳,還非得自己親力親爲?
我點開她的穴道,像逃離洪水猛獸一樣逃離了自己的房間。
我一路疾行,不知不覺已經行出了軍營。夜晚的彭陽縣城有些冷清,可能城池剛剛易主,大多數老百姓都選擇閉門不出,以免惹上禍端。街道上燈籠最多、最亮的地方,就是紅樓妓館。這樣的生意並不會因爲戰爭而停止。昨日,我纔剛剛開了禁令,允許有需要的士兵們在夜間分批光顧妓館。所以現在各家妓館都是生意興隆。
難道我也是太久沒有發泄,最近纔會經常被身材並不惹火的花牧野惹得□□熊熊?看來,我也應該去去妓館了。
我走進一家看來比較高雅的妓館。那裡的老鴇立刻很好眼色地熱情招呼了我,馬上將我帶到一間裝飾極爲古色書香的廂房,擺上好酒好菜。
片刻間,一位姿色頗佳的女子走進房間,對我盈盈下拜,擡起頭,一雙媚眼發出勾魂的信息。我微微點頭,她便依偎到我身旁,極盡她挑逗之能事。但怪異的是,她越是挑逗,我越是冷靜,到最後我甚至覺得她濃濃的香氣、魅惑的媚眼是那麼地造作和生厭。我也爲自己光臨妓館的行爲感到荒唐,什麼時候自己也墮落到如此地步?
我一把推開她,急匆匆地逃離了妓館,也不顧從此後坊間會有什麼樣的傳聞。
此後,我光顧妓館的消息果然穿開了,所幸的是那晚那個姑娘並沒有透露那晚的詳情,否則不知又有多少流言蜚語。
她肯定也聽說了此事,她對我的態度有些疏離,莫名地這讓我心情大好。
轉眼間,又到了年關了。因爲彭陽縣城剛剛收復,人心未定,我不宜離開,所以我決定留下來過除夕。
除夕那夜,我與衆軍士共飲同樂,被灌了不少久酒。因不勝酒力頭暈腦脹之時,卻看見她清清爽爽地站在那裡,睜着一對清澈似山澗幽泉的眼睛,彷彿一個悠閒的旁觀者,這讓我心裡一怒。所以在下一個士兵前來敬酒時,我就說要她代喝。
她很不願意,但還是勉強喝下,被嗆得眼淚汪汪,我急忙幫她捶背順氣。
她和書君一起扶我回房,因爲有書君在,我便放任自己沉浸在酒意帶來的眩暈和睏倦中。
朦朧中,我覺得自己被扶上了牀,還被蓋上了被褥。酒勁發作,我正渾身發熱,便揚手拂掉了被子,但有人執着地拉扯着我的手臂,想要把它塞到被裡去。我不耐煩地一擺手,一個溫熱、柔軟的東西便趴在了我的胸膛上。
我勉強睜開眼,只見一張兩頰酡紅的臉正對着自己。她微微一笑,紅脣輕啓,似乎在說什麼,但我聽不真切,我只是被那嬌豔的潤澤所牽引,便不顧一切地拉低她的身子湊了上去。那滋味正如我所設想地一樣清芬、甜蜜,似乎是我已渴望了許久的甘泉,我忍不住一嘗,再嘗。
我大腦裡的僅存的一絲絲理智告訴我我應該立刻停止這樣的行爲,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但當我終於能放開她時,彼此都已氣喘吁吁。
我癱軟在牀上,頭腦逐漸清醒。看着她因情潮而緋紅的臉,自制力差點再次崩潰。
“吱”地一聲推門聲,書君的到來打斷了一室迷情。我暗自慶幸,事情沒有再發展下去。酒能亂性,幸好未鑄成大錯。如果我因控制不了自己的慾望而揭開她的女兒身份,她在軍中便會無法再呆下去了,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
近來我已多次被她牽引,我懷疑這是因爲她總是隨時跟侯前後,左右了我的目光。於是新年一過,我安排好軍中事務,便動身前往平城,只帶了兩個侍衛。
父親見我歸來,很是欣喜。我也發現父親這幾年老得特別快,每一次見他,他又多添了幾縷白髮。
他告訴我平城近來的消息,特別提到彭城公主,說她特能鬧騰。因爲她年紀日大,皇上有意將她許配給世家子弟,她又一心想入我們馮家。去年偷溜去了我所在的軍營不算,被遣送回宮後,又多次派人來馮家,有時是送來一些禮品,有時是請父親去赴宴,百般討好父親,令父親不勝其擾。
“如此心性的女子,怎可以入我馮家大門?即使她貴爲公主,也不是寒兒你的佳偶。”父親如是說。我深以爲然。
父親又催促我快從適婚的貴族小姐小姐中挑選一個早日成婚,以斷絕彭城公主的念頭。我腦海裡竟浮現出那張永遠含笑的臉,不由得暗笑自己的荒唐。但我還是堅決拒絕了父親的提議,他也沒有再堅持下去,反正這次我在家也待不了半個月。
按照以往的習慣,我如常寵幸了兩個侍妾,希望可以有一男半女,了卻父親的心願。但在這過程中,我腦海中總是浮現那個我極欲擺脫纖細修長的身影,以至最後興味索然。
我在平城逗留了約莫十日,主要是進宮和皇上商討現今的天下形勢,以及我軍的調動部署。我也和皇上透露了我的打算,皇上聽後激動不已,幾欲御駕親征。雖然皇上與我年紀相仿,論起關係來,他還是我的表兄弟。但他從小就繼承王位,胸懷天下,宏圖大略,也常令我佩服不已。他常說,我就是另一個他,代替他實現馳騁沙場、攻城掠地、廣闊我國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