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傑廉右手撐着傘,左手插在褲子的口袋裡,即使是在無人的街道上,他也保持這種一貫的風度。香緗站在他的旁邊,跟着他步伐的節奏,因爲被雨淋溼了半邊身子而向安傑廉靠攏。安傑廉發現了,便將雨傘挪向她的方向,但兩人步法並不一致,肩膀經常撞在一起。
“哎,”安傑廉先咳嗽了一聲,說,“你離我近點,不會得病的。”
香緗忍住了沒有笑,說:“我已經離你很近了。”
安傑廉把傘交到左手,然後伸出右臂,說:“你挽着我吧。”
香緗瞪着他,不說話;安傑廉便紅了臉,說:“又不是爲別的,怕你被雨淋而已。”說着,他便用右手把香緗往懷裡一拽,強行地讓香緗挽住他的胳膊。
香緗覺得心跳得厲害,低着頭半天沒說話;等她終於平靜了下來,才說:“白天的時候,幽曉給我打電話了。”
“又沒話找話了吧。”
“他說要我有空的時候去他那裡幫幫忙,最近他的項目比較多,需要做很多圖。”
“忙不過來就趕緊請人啊,讓你去幫忙哪能解決實際問題。”
“反正我也想找個兼職,趕緊賺錢把家裡的債還上,然後從你家裡搬出去。”
“你想還債的話我可以借你,欠我的就行了。”
“欠誰的不都是一樣欠。”
“你那麼想從我那裡搬出去嗎?”
“那是你的家,我住在那裡也不是長久之計啊。”
回到家裡,香緗發現自己的褲角都已經溼了,本來足不出戶的居家服裝也弄得髒兮兮。把爐子上的湯熱了一下,又隨便弄了兩個菜,讓安傑廉吃了晚飯。她把弄髒的衣服扔到洗衣機裡,便打開了播放機,迫不及待地想看電影。安傑廉陪她看了一頓飯的工夫,發現甚是無趣,催她刷碗碟她也只吭聲不動作。安傑廉無奈,只好將飯桌收拾了,回到自己的房間。
香緗看完電影的時候,安傑廉正靠在自己臥室的牀上看戶外攝影雜誌。她看完了電影,覺得大失所望,但卻奇蹟般地不再思念於熙了。就憑這一點,她也應該感到慶幸和欣慰,但隨之又有另外一個問題把她困擾住了:不思念於熙了,生活又將寄託在哪裡呢?
睡到半夜的時候,香緗突然聽到客廳裡傳來了聲音。她坐了起來,下了牀,隨手抄起了枕頭,躡手躡腳地來到客廳裡。客廳裡開着落地燈,但光線調到了最暗,電視機一閃一閃,傳來微弱的聲音。安傑廉穿着睡衣坐在電視機對面的沙發上,頭髮亂蓬蓬的,面無表情,電視畫面上正在進行着激烈的足球比賽。
香緗坐到他的旁邊,把腿收到沙發上,懷裡抱着從臥室拿出來的枕頭,說:“我還以爲有了小偷呢。”
“就是因爲你,我連夜裡看比賽都不敢調大音量。”安傑廉一邊說,一邊用遙控器把音量調大。
“哦,國際米蘭!”安傑廉話音未落,香緗就叫了出來。
安傑廉被嚇了一跳,說:“還是有點人生閱歷的,還知道國際米蘭。”
“那當然。爲了他,當初上大學時還和於熙打了無數次呢。”
“這場比賽是現場直播,於熙也應該在看吧。”
“他不喜歡國際米蘭,肯定沒在看。”
“他去了法國的哪所大學?”
“國立美術學院。”
“是嗎?”安傑廉扭頭看了一眼香緗,“那他豈不是成了我的師弟。”
“別再提他了,不然就把比賽浪費了。”
“那說明你還是想他啊。”
“不,不想了。”
“這麼快就不想了,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
香緗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然後低頭說:“算是吧,但我也不知道這叫不叫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