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冬天也就手指頭那麼長,春節剛過,Loire的年度旅遊就要開始了。這是全年裡最盼望的時期,自從知道要開始旅遊,雜誌社裡便人心浮動,沒有絲毫工作的熱情了。旅遊的目的地是古城西安,這座九朝古都將歷史和現代融爲一體,越發地大氣磅礴了。
安傑廉對西安沒有興趣,畢竟在從法國回來的時候,他的第一站就是西安。但看見職員們興高采烈的樣子,他也只好附和說非常想去。
安傑廉有飛機恐懼症,坐在飛機上總會感到很緊張,同事們有的在看報紙,有的在閉目養神,有的女同志竟然利用這有限的時間抓緊保養皮膚。香緗窩在舷窗的邊上發呆,手裡拿着一本翻到一半的《紅與黑》。
“欣賞高雅藝術的時候就犯困。”安傑廉心裡想着。
飛機在西安降落時,天空下着濛濛的小雨,輕柔地打在面孔上,爲晚春的夜晚增添了一絲寒意。入住的酒店在東大街上,從八樓的房間窗戶往外望去,只看到通明的燈光照亮了的夜空,而前面的凱悅擋住了所有風景什麼都看不到。雨下了一整夜,香緗拉上了厚窗簾,把雨聲關在了外面,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由於是度假遊,並沒有限定路線,這一覺便睡到了自然醒。外面還在下雨,香緗到服務檯借了一把傘,正準備出去時,安傑廉在身後叫住了她。
“帶我一起去吧,我也沒有傘。”
“你不會向服務檯借啊。”
“你自己看啊,已經借光了。”
安傑廉不等香緗同意便奪過她手裡的傘,說:“走吧,哥哥給你撐着。”
香緗本欲發怒,但看到站在酒店門口撐傘的安傑廉的背影,她又本能地忍住了。東大街離火車站很近,香緗不明白爲什麼他一出來就直奔火車站;但雨仍是淅淅瀝瀝地下,她只好緊靠着他的胳膊,以避免被雨淋溼了身子。這把素色的小傘成了他們共同的避風港。
“爲什麼去火車站?”香緗問。
“想去華山,看看有沒有火車。”
香緗明白了原因便不再說話,她的心裡感到奇怪,爲什麼自己的想法總是與安傑廉不謀而合。
可能是因爲春天來了吧,火車站的售票大廳裡擠滿了人。安傑廉把雨傘交給香緗,讓她在清淨的地方等着,自己去打聽。香緗站在那裡不敢動,對四周涌動的人羣充滿了警惕。早在她出發之前,張美就已經提醒過她,火車站是龍蛇混雜的地方,千萬不能大意。
沒有兩分鐘,安傑廉就跑了回來:“不行,前面人太多了,想問個事情還得排隊。”
“那我們走吧。”香緗說。
出了火車站,對面是郵局,香緗拉安傑廉進去,徘徊在一排排的明信片處。
“你怎麼也有了這個不好的習慣。”安傑廉問道。
“跟你學的。”
香緗買了一套明信片,趴在桌子上寫的時候,安傑廉就與郵局的員工們說閒話。香緗擡頭看了他一眼,心想這個男人怎麼這麼愛搭訕啊。
“大姐,”安傑廉對自己使用的這個稱呼感覺非常彆扭,“想去華山的話,能坐火車嗎?”
“沒見到外面下着雨嗎,你們去送死啊。”
安傑廉立刻被嚇回到了香緗的身邊。香緗只寫了兩張,其它的都沒有寫字,只是蓋上了郵戳。香緗付錢買了一本西安的火車時刻表,說:“看這個好了,省得問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