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易筆直地向前衝去,手裡的匕首倒映着彎月的冷光,讓人感覺寒到骨子裡,像是被冰水浸透。在他的眼裡,對付郭可這樣的普通人簡直是手到擒來,不會有什麼難度。
但他想錯了。尤嬌兒瞳孔中倒映着愈來愈近的刀光,忽地擋在了郭可身前。在這最危急的一刻,她做出了最正確的決定。秦易並非要殺掉他倆,所以手上的力道收了幾分,軟綿綿的像是棉花。
刀鋒臨近,尤嬌兒的眼中卻全然沒有懼色。秦易眼中光芒涌動,似冰涼的月光,手中的匕首放緩,另一隻手伸出,抓向尤嬌兒的脖頸,欲將她擒拿。
然而,正當他鷹喙般的手掌即將接觸到尤嬌兒的時候,秦易聽見她大喝一聲,那聲音無畏而果敢:“令!”——緊接着,有什麼東西出現了,她腰間別着的金甲符上金光涌動,勾勒出一個神秘的符文。
符篆無風自動,緊接着愈來愈快、愈來愈快,頻率也越來越高,像是被無形的風浪推動。一點米粒大小的金光自她的腰間閃亮,隨即迅速擴張、擴張,麥穗般的金色佔據了衆人的眼瞳,帶着弧度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一個金色壁壘似的護罩隨之出現。護罩有着厚度,像是金色岩石鑄成,厚重、不可攻破,將尤嬌兒的整個人包裹在其中。金光燦爛而驟起光華,倒映在每個人的瞳孔中。
秦易的匕首帶着風聲切在護罩上,只濺起了漣漪似的波紋,反倒是反彈回來的力道讓他小吃了一虧。他痛得悶哼一聲,不甘心地再揮一刀,結果胳膊像鐘擺一樣被盪開。
“我就知道,你們那該死的師傅絕對給你們了護身用品,你們還說不知道仙法?!”秦易的臉龐猙獰地擰在一起,像是呲牙的獵豹,“快把仙法交出來!”
“既然奈何不了你,就擒住另外一人!你們兩個,還等什麼,一起上!”秦易狠聲說道,喉嚨裡發出毒蛇似的嘶嘶聲。項鍊男和刺青男互視一眼,同時撲向了郭可。
郭可越在這種危機關頭,心態就越發平靜如水。他伸手從腰間拿出一張閃着銀灰色輝芒的符篆,在秦易三人的面前晃了晃,然後大喝一聲:“令!”
銀色光芒瞬間熾烈了起來,像是月光在燃燒。符篆顫動了起來,然後銀光流了出來,逐漸順着郭可的身軀延伸,直到他的全身被銀光佈滿,就像穿着一身月光做的盔甲。
刺青男和項鍊男齊齊一愣,然後將詢問的目光投向秦易。秦易的眼睛都綠了,像是渴求食物的餓狼:“繼續攻擊!我倒要看看他們是不是不可摧毀!”
項鍊男和刺青男收到命令,一齊將武器揮向郭可。刺青男的武器是一把月牙似的彎刀,項鍊男則是一柄厚重的鐵錘。他們向前揮擊,同時郭可也在笨拙地試圖躲避。
但郭可畢竟是新手,微微側身間,項鍊男的鐵錘就砸在了身上。項鍊男一愣,他感覺鐵錘的觸感很滑膩,就像是砸在一攤爛泥,或是一塊大型棉花上。
而隨即,他的鐵錘就像砸到冰面上一般滑開,而被符咒保護着的郭可則毫髮無傷。刺青男的彎刀此時也從另一個刁鑽的角度擊中了郭可,卻同樣地滑開。
“老大,不行啊,這小子身上的護罩太厲害了!”刺青男急切地喊道,彎刀劃過一道弧度斬向郭可,被他彆扭地一縮頭躲開,“簡直就像套着殼的烏龜一樣!”
“不要停。”秦易沉穩卻狠戾的聲音響起,手中匕首連連刺向尤嬌兒的護罩,全部命中,卻都被一種反彈的力量盪開,“持續攻擊!他們的護罩肯定在消耗能量,就像再堅固的盾,都會有破開的一天!”
“好!”刺青男不再說話,默然加快手中攻擊的頻率。看到這一幕,郭可心中暗自焦急,雖然他們看上去安全,但其實是在刀尖上跳舞,因爲——符篆是有時限的!
他可是親耳聽見,賣出金甲符的那人說符咒可以抵擋練氣期修士十分鐘。真是要了命的十分鐘!一旦符咒失效,他們就會像砧板上的魚,只能任人宰割。
而他身上的符篆比起金甲符還有所不如,所以郭可深信它也是有時限的。現在的他們就像是在和死神賽跑——不,他們根本跑不了,只能看着死神在後面緩緩追上。
郭可和尤嬌兒試圖逃跑,那金色的護罩跟隨着尤嬌兒,隨着她一起移動,像是可動的堡壘。但秦易幾人雖然無法傷到他們,卻能很輕易地攔住他倆的逃跑路線。
這個巷子太狹小了。僅僅是兩個同夥往那裡一站,郭可就無法穿越,更不用說符篆不適合阻擋推撞之類的動作。就這樣過了幾分鐘,尤嬌兒的護罩突然黯淡下來,並且開始閃爍,就像即將落幕的夕陽。
秦易狼一般的眼瞳一亮,手中的動作再次加急了幾分,連語氣都急迫了一些:“他們的護罩不行了!加快動作,勝利就在眼前,爲了它要不擇手段!”
他的兩名同夥精神一振,武器揮得更加賣力,帶起了尖銳似吶喊的風聲。在郭可焦急的目光中,他和尤嬌兒的護罩都閃爍起來,就像夕陽忽然開始眨眼睛。
“就快了,就快拿到那勝利了,甘甜可口的勝利……”秦易手中發狠,面龐隱藏在凜凜刀光中,但他的眼神卻有些恍惚,他眼中似乎出現了那些肆意欺辱他的人們,那些不可一世的先天武者……
就在這時,他聽見一個似乎帶着些調侃的聲音:“就快拿到什麼了?”
他霍然扭頭,只看見一個身影噠噠地向着這裡走來。身影的手隱藏在長袖中,身軀隱藏在陰影中,帶着些血紅的日光側着照下,照在石板似的臉上,而那臉上帶着些冷冽。
看着他的臉龐緩緩清晰,秦易的瞳孔逐漸收縮,那種根植在心底的懼怕再次生根發芽,逐步地佔據他的腦海,搖曳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