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來的正是文進。他好不容易帶着大黃風一般地趕來,心情也如同狂風一樣急切。他心中充滿懊惱,明明已經察覺到危險,自己怎麼還讓郭可二人毫無陪伴地走在街上呢?
於是此時面對着秦易,他的臉上不由得帶起一抹冷色,心中已經在考慮一會兒逮住他們後,是清蒸、油炸還是紅燒呢?這樣想着,文進向前踏出一步,秦易三人卻齊齊向後退一步。
項鍊男和刺青男面面相覷,隨即一起看向秦易,那眼神的意思再明顯不過:“老大,我們倆後退也就罷了,你怎麼也慫得跟只倉鼠似的,多丟人吶!”
秦易也發現了自己的失態,將心中的懼意強行壓下,冰一樣的冷厲重新出現在他的臉上。他並非忘記了害怕,只是強迫自己不去想:“來得正好,不僅要把這兩人制服,也要把他擒住!”
他心存僥倖,希望他的判斷是正確的,這幾人中只有一個仙人,而面前的只不過是個有些詭異的小子……抱着這個心理,他踏步上前,向着腦海中陰影般的恐懼揮刀!
文進站在原地,將自己的手捏得咔吧咔吧響。他的心中早就充滿了火一般燃燒着的怒氣,終於有機會釋放出來,他已經等不及了。他正欲踏前,忽地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
“誰要擒住我的徒兒?”這聲音內藏着火山一般的怒火,像是岩漿般潑向秦易三人,要將他們從頭到腳燒成灰燼。隨之而來的,是窒息般的壓迫感。
周圍的聲音突然變得微弱起來,像是被無形的大手捏碎。空氣似乎變得濃稠,莫名的壓抑感從四面八方鑽進秦易的身軀,像是被關進一個狹小的空間,並且還在逐漸縮小。
蟲鳴聲逐漸減弱。在秦易絕望的眸子裡,倒映着一個踏着空走來的白色身影。他的瞳孔緩緩縮小,那白色身影也逐漸縮小,同時發出燦爛的熾白光芒,像是要擠進他的瞳孔。
李無明踏着空走來。平常總帶着不羈微笑的臉龐如今卻滿是霜一般的冷意,他和文進一樣的懊惱,只不過是出去放縱了一下,就讓自己的徒弟遭遇這種危機,着實是不負責任。
秦易知道他怎樣也逃不過了。他手一鬆,煤炭般漆黑的匕首咣啷一聲摔在地上,濺起一捧深棕泥土。他維持着自己最後的尊嚴,冷冽地說道:“你們仙人也不過是普通……”
一抹亮紫色光芒在小巷裡閃過,李無明的飛劍“紫淵”撕裂空氣朝着秦易飛去,在眨眼間抹過他的脖子,一劍梟首。涌泉般的鮮血自斷口中噴出,將附近染紅。
秦易的頭顱蓬地一聲摔在地上,雙目圓睜,彷彿還藏着不甘。但也終究就是如此了,他的頭顱和他的野心一起埋在了土裡,再也沒有實現的一天。
旁邊的郭可和尤嬌兒都捂住嘴脣。他們是第一次看見殺人,而且是以如此震撼人心的方式,這給他們帶來的衝擊是無與倫比的。尤嬌兒心中的最後一絲武俠夢像是易碎的玻璃一樣啪嚓碎裂,消失不見。
李無明看着衆人的表現,心中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成爲修仙者,終究是要見血的,讓他們提前經歷一些也是好事。但……文進是不是又太平淡了一些?就像看見浮雲一般,這可是殺人吶!
刺青男和項鍊男像是泡在冰裡一般打了個哆嗦,用恐懼的眼神看向李無明,簡直是畏之若虎。“還在這裡等着幹什麼?等着我順手幹掉你們?”李無明不耐煩地揮揮手。
刺青男和項鍊男一激靈,拿着武器就跑。“等等。”李無明平平無奇的一句話讓兩人打了個寒戰,就像剛撈出來又把他們扔進冰水裡。“放下武器,難道還等着你們去傷人?”
兩人如蒙大赦,將手中的武器隨意一拋,就像握着的是毒蛇一般,然後拔腿就跑。“等等。”又是一句話,讓兩人面帶苦澀,還是不得不停步轉身。
李無明用手指在額頭上點了點:“算了,沒什麼事,你們跑吧。”項鍊男和刺青男面面相覷,“難道你們還等着我幹掉你們?”兩人渾身一顫,轉頭就跑。
李無明轉過身來,長袍柔軟潔白似雪花。他看着尤嬌兒和郭可,發現他們已經恢復的差不多,欣慰地笑了笑。他臉上的堅冰融化了,扭過頭看了看文進。
文進臉上毫無波動,就像一塊磨得光滑的石板。他和李無明對視了兩秒,忽地像是想起什麼般,臉上出現恍然之色,連忙乾嘔了幾下,臉上顯出後怕之色:“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李無明面無表情:“……”你當我是傻子不成?不過他並沒有深究,對着三人一狗嘆息一聲道:“你們也不用爲了他可惜。”他踢了踢地上的無頭屍體。
“他和魏可天他們不一樣,同樣是求仙,卻只會用最陰狠的方式達到自己的目的,而不去考慮別人的死活,就像一隻看了誰都想啃的餓狼。雖然稱得上是一名梟雄,但終究走的不是正道。”
“罷,放在這裡也不是個事。”李無明再次嘆息,食指上冒出一朵橘黃色火苗,被他彈向地上的屍體。頓時,熾烈的火光燃燒起來,把秦易包裹在其中,將他和他的一生燃燒至灰燼。
……
武者大會成功落幕,但獲得頭名的秦易卻沒有到場。主辦方多次尋找無果,他整個人就像水滴被蒸發了一樣,無奈之下,主辦方只好宣佈秦易失蹤,並將冠軍的獎勵交給了從中毒中恢復過來的第二名天渾。
而此事的主謀文進一行人,正乘坐着通向下一站的馬車,繼續着他們的旅程。
馬車正路過一處山清水秀的地界,在其中的李無明卻忽然神色一動。他的眼瞳像透光的水晶一樣,閃着莫可名狀的光華。
他忽地將頭伸出窗外,叫住了馬車伕:“稍等一下,先停在這裡,讓我出去看一看。”
馬車伕聽話地將馬車停住,李無明如同鼯鼠一般,靈巧地從馬車裡穿了出來。
天邊似乎燃燒着血一般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