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後的那幾位大媽,這時候就又上來拽我,有拉住我胳膊的,也有拽我衣服的。
大媽們,你們這立場不堅定啊,剛纔還是我這一方的了,這麼會兒功夫,你們就倒戈了啊?
我這時候就是想鬆手都不行,對敵人手軟,就是對自己的殘酷,更何況,我還不是什麼好少年,我可是三中的混混,小玩鬧一個,我會栽你這兒嗎,笑話。
我知道,你們這雖然是好意,但我這要是真一鬆手的話,這小子一米八的大個兒,緩過來後,還不得把我劈了啊。
那小子這時候也是拼命掙扎,跟我剛纔一樣,不過,我心說,我一般只要是揪住人頭髮,那人就少有能掙脫開的,就是你小子人高馬大,我也照樣去了你。
“別打了,鬆手,還打!”
就在這難分難解的時候,突然,我的身後就傳來一箇中年男人的聲音。
我去你的吧,這回是誰勸我也不行,我非得把這小子辦挺了纔算。要不,我的後果絕對比他現在還要慘。
不過,雖然我是這麼想,但是,我還是抽冷用餘光看了一下說話那人,因爲,我想的是,別再是我打的那小子認識的,要是再給我來個突然襲擊,那我可就崴泥了。
我這一看倒不要緊,原來喊話的那個人,是一箇中年警察,我就看他穿着一身警服,騎着車子從我側面往我這邊騎。
我趕緊撒開手,這要是讓他逮着了,那我還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臨鬆手,我還多賞了那小子一腳。
我剛要跑,誰知道,那幾個大媽這時候還是緊緊拽着我不放。
“鬆開我!”
我朝那幾個大媽大喊。
這一喊,還真挺管用的,我趁大媽們一愣的功夫,就身子一掙,扭頭就跑。
也是因爲慣性,我剛掙脫開,就向來的那警察的反方向跑,剛跑出兩步,結果腳底下不穩,我身子一栽歪,就這麼側着身子滾到地上了。
這一下摔得還真疼,還沒等我起身,那名警察已經騎到了我的跟前,單腳一支地,就這麼低着頭看着我了。
“跑啊,你還跑。”
那警察就看着我說。
我的右手這時候已經被坑窪的柏油地面劃出了幾道口子。
我也顧不上疼了,用另一隻手使勁一撐地,就站了起來。
我單手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後,就這麼看着面前這個警察。
那幾個大媽一看這情況,也都要往回走。
其中一個好像還有點兒膽小,還問了那警察一句:“同志,這兒沒我事兒,我們就走了啊。”
那警察,看了一眼大媽,沒說話,就點了下頭。
這時候,我就有點兒着急了,心說,你們別走啊,要是警察審問我的話,你們還能幫我做個證,是我先被打的啦。
不過,我也只能乾巴巴的看着她們走,因爲這個時候,我也有些嚇壞了,不敢再多說話。
那個剛被我踹了好幾腳的小子,這時候,一邊揉着臉,一邊往我們這邊走,還說:“警察叔叔,他打人,你把他帶警察局去。”
警察看了他一眼,說:“你這麼大個個子,還能讓他打了?”
那小子指着我,還恬不知恥的說:“這小子手黑着了,別看他人兒不大,打人可狠了,你看看我這臉讓他打的。”說着,還用手指着他剛被我踢過的臉。
我剛要還嘴,那警察就問那小子:“先別說那個,你倆爲什麼打架。”
那小子就說:“我好好的騎着車子,這小子上來就罵街。”
他說到這,我就趕緊搶話說:“不是,我……”
那警察一瞪我,說:“還沒讓你說話,一會兒問你再說。”
我被他這一瞪,就嚇得不敢再說話了。
警察接着一指那小子,說:“你接着說。”
那小子一看我被警察噎回去了,顯得也挺得意的,就接着說:“他罵我,我當然得還嘴了啊,結果,我就罵回去了,沒想到,這小子上來就動手,你看,打的我。”
那警察還沒等他說完,就一擺手:“行了,行了。”接着,就問我:“是這麼回事嗎?”
終於問到我了,我說:“不是,我剛就在這兒走,就他,騎着車子一口痰就吐我身上了,我喊他,讓他道歉,他不道歉,還動手打我。”
那小子一聽就不服,就繼續和我辯解,說着話,還要往我這躥。
警察一看也急了,大喊:“行了,我來了,你們這兒還沒完是麼,行,都跟我走!”
我一聽那警察這麼說,當時就傻眼了,我長這麼大還沒進過局子了,就有一次,還是我爸去補身份證,領着我一塊兒去的,那也只是派出所啊。
我的心裡真的發怵了,不爲別的,我就是再混,也是一個學生啊,這麼小就在局子裡留下案底,說不定還會……
我是越想越不敢往下想了。這時候,我的手心都出汗了。
就聽那小子對警察說:“叔兒,我們又沒犯什麼事兒,去那幹嘛啊,叔兒,就原諒我這一回吧,我家我媽,我奶她們還等着我回去了。”
那警察對他一瞪眼,說:“現在知道了啊,晚了,走跟我去趟所裡,不知道現在正在抓你們這樣的小痞子嗎!”
我當時一聽,就心裡沒底了,現在正在抓小痞子,這是拿我倆當小流氓了啊,雖然我是混,但是我除了打架,還真沒幹過出格的事啊,而且我還聽楊明說過,這一陣子派出所都有任務數的,感情,這是拿我找補啦。
我趕緊和那小子一唱一和的說:“警察叔叔,我們倆其實真的沒打多厲害的,你看,都沒有傷,其實,就是都玩兒的。”
那小子也趕緊說:“就是,逗玩兒,逗急了的。”
你媽,你說逗玩兒不就得了啊,還逗玩都急了,這不就是打架了嗎。你是混的嗎還。
不過,我看他也就是一個二愣子,打架有點兒力氣,要是真的混的,我能不認識麼,我們這一片兒的混的,大多數我都認得,就是叫不上名字來,最起碼也是臉熟,反正我是沒見過這小子。
我倆墨跡了會兒,反正這個警察是要把我倆帶走了。
真心是沒法,沒想到,我的第一次進派出所就是跟着一名警察的屁股後面走的,連個警車都沒混上。
那小子也好不了,他就這麼推着自行車跟着警察,也不敢騎了。
我們去的派出所離是我們學校不遠的街道派出所。
那中年警察帶我們進了院子裡,就讓我倆先進去等他,他去鎖自行車。
和我打架的那小子的自行車沒讓放院裡,就在門口道邊靠着樹給鎖上了。
我和那小子進到屋裡後,這個時間段,裡面沒有多少人,我就看到迎面一張桌子後面一個民警在翻看着一本冊子。
我倆進來後,那民警擡頭看了我倆一眼,也沒搭理我倆,就又繼續翻看他手中的冊子了。
側面有一個長條凳子,我倆就都不約而同的坐到了凳子上,當然是一人坐在一角了。
這時候,我倆就互相看着運氣。
那小子還小聲對我說:“哎,你等着的,一會兒要是出去了,我非把你腦袋擰下來。”
我瞪了他一眼,說:“操,別跟我吹牛逼,一會兒還不知道誰辦誰了。”
就坐了一會兒,那名中年警察就進來了。
那個翻看冊子的民警,一擡頭,看見那中年警察進來了,就問:“哎,老李,你不是去辦事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中年警察說:“咳,這不剛出門口,就逮着這倆小子了嘛。”
那民警聽後看了看我倆,說:“誒,犯嘛事兒了,嚯這小子看意思也就是個學生啊。”
那中年警察也沒再繼續搭茬,看到我倆坐在長條凳子上,就說:“喲,倆人倒挺會找地兒的啊,還坐上了。”
我一聽,趕忙就站了起來,那小子也跟着站起來了。
中年警察這時候對我倆說:“那個,跟我進來吧。”接着又對那民警說:“小王在裡面嗎。”
“在,有個民事糾紛剛完事,剛調解完。”民警說。
我和那小子就跟着中年警察來到了一間大概有二十多平米的屋子。
中年警察,把外套脫了後掛在了衣架上,一回頭,看到我倆還在那傻站着,就對我倆說:“坐吧,能坐了,倒不坐了。”
說實話,我打從進到這裡來,這心就一直懸着。這種地方,我想,別說我了,就是久經沙場的混混來到這裡心裡恐怕也得犯怵,當然這也都是我當時的想法了。後來,我又進來過,但是心態卻比現在要平穩了許多。
“小王,讓他倆做筆錄。”中年警察對在屋裡坐着的一名小民警說。
那個民警就遞給我倆每人一張格表,一支原子筆。
我接過來後,還問了那民警一句:“讓我寫什麼啊。”
“就寫事情經過,哦,對了李隊,他倆什麼事啊。”民警問了一句。
“哦,我這剛出去不會兒,就碰到這倆小子打架,給他們帶回來了。”中年警察說。
那小民警一聽,也沒有說別的,就繼續忙自己的了。
我剛拿起筆來,看了下牆上的掛錶,都快五點了,我和程燕還約好了出去了。這下算是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