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得到勞勃帶領一家子去臨冬城做客的消息,便帶上魯特琴(古典吉他)和一包銀鹿,在長車樓附近攀過冰牆,越過新贈地,再南行十多公里後,找到驛站買馬。
沒有直接進臨冬城,史塔克的侍衛瞭解附近每一位村民,我又往南騎行大概600公里,找到勞勃的大輪宮。
自由騎手和僱傭騎士常湊到王族身邊,希望能留在御前服務。
我比他們都強,會彈琴唱歌,精通長城內外所有淫曲小調,吟遊詩人總是更容易被接納。
於是,我成功加入到王家隊伍中,有足夠多的機會了解七國之主......唉,如果喝酒、艹女人是衡量國王能力的標準,勞勃完全有資格自稱‘千古一帝’。”
“你在效仿‘吟遊詩人’貝爾。”丹妮神色古怪。
想到貝爾的事蹟,她便有點後悔了。
縛影士固然神秘,但逼格差了吟遊詩人一大截。當時在瓦蘭提斯,在黑塔宴會上,她該化身吟遊詩人,爲賓客表演一番琴技的。《卡斯特梅的雨》不能唱,可以彈《十面埋伏》嘛,或者《victory》也行。
一邊演奏,巨龍一邊肆虐全場,那滋味,那逼格......
可惜了!
一千多年前,‘吟遊詩人’貝爾以勇武和詩歌才氣聞名長城內外,連北境之王布蘭登·史塔克也聽說過他的名頭。
但布蘭登對他很是蔑視,稱其‘懦夫’貝爾。
貝爾爲了報復,同時也爲了向世人證明自己的能力,隻身爬過城牆,沿着國王大道南下臨冬城,以歌手的身份被史塔克接待。
布蘭登被他的技藝深深打動,問他需要什麼作爲獎勵,然後貝爾要了一朵花——臨冬城花園裡最美的花。
布蘭登答應讓他去花園採摘一朵冬雪玫瑰。
可第二天一早,貝爾與公爵獨女一併消失,只有一隻冬雪玫瑰留在染了小塊血跡的閨牀上......
龍家有‘瘋血’,狼家女兒有‘奔狼之血’的基因,與野男人私奔的史塔克絕不止萊安娜一個。
“我可不敢偷史塔克大人的千金,”曼斯雷德苦澀一笑,解釋道,“那時我已猜到自由民南下將會面對的敵人,長城的遊騎兵隊長班揚史塔克,北境公爵艾德史塔克,七國之王勞勃拜拉席恩。
那次宴會,我同時觀察了這三位預想中的大敵。
班揚與艾德名不虛傳,讓我心生警惕;勞勃卻是個酗酒成命的胖子,當時我便大大鬆了一口氣,心想這種胖子我能一個打十個。
誰知七國局勢變幻莫測,班揚被異鬼捉了去,艾德被砍頭,勞勃被野豬拱死......
最後讓我功敗垂成的卻是我一直忽略的瓊恩雪諾,和從沒想到過坦格利安。”
“曼斯,還有各位瑪格拿。”丹妮站起身,第一次離開座位,來到圓形會場中心,最近的野人距離她不到五米。
“談判會議,你我雙方皆可提出自己的條件,現在,我來向你們闡述我的......”
頓了頓,她說:“我的‘三方租借條款’!”
直接說投降條約,野人八成要炸鍋,不如換個委婉點的說法。
“首先,我們來明確‘三方’爲哪三方。”
“毫無疑問,塞外自由民與守夜人各算一方,另一方有我,有坦格利安,卻不止坦格利安。
明人不說暗話,現在坐在鐵王座上的人不是我。
凜冬來臨,異鬼肆虐塞外,我也不可能在天災之上再添人禍。下一次夏季到來之前,我絕對不會對七國之主的位置發起挑戰。
這必然造成守夜人與自由民之外的第三方勢力的成分極其複雜。
今天,第三方代表只有我,也許明天會多了個拜拉席恩,後天再來一個波頓,大後天連蘭尼斯特也來了。
對此,我向各位承諾,坦格利安不干涉自由民、守夜人與七國其他領主的交易。
此時的三方會談,第三方只代表坦格利安,而坦格利安也會堅決履行自己的義務。”
最後丹妮環視一圈,向所有人問道:“你們聽明白了嗎?”
“明白。”瓊恩、梅利斯特爵士、葛蘭登爵士點頭應答。
“瞭解。”託蒙德也跟着點頭。
“嗯。”
“我知道啦。”
野人首領也一個個表態。
曼斯雷德皺眉道:“我不知道你的‘三方租借條約’的內容,但如果其它諸侯干涉我們與你的約定,又如何?”
“這就要請三方中另一方——守夜人,出面了。”丹妮指着三個守夜人代表,“並非需要他們用武力維持我們的條約,而是由他們出面判定諸侯干涉的是否有理。
比如,《三方條約》中有一條,將守夜人的新贈地租借給自由民耕種。
在我的要求下,守夜人很勉強地答應下來。可七國諸侯到來後,很可能提出不同意見。
如果守夜人迫於壓力贊同七國諸侯的決定,坦格利安與自由民也只能認栽。
或者,我給出一種替代方案,或者,我用金龍補償,或者,咱們一拍兩散,條約就此廢除。
假如諸侯的干涉不合理,比如《三方條約》中還有一條,自由民接受守夜人僱傭,我會補償自由民糧食與黃金。
諸侯要搶你們的糧食和金子,守夜人判定他們行爲不合理時,壓根不用自由民出面,我來幫你們搞定他們,用我的武力來保證條約得以實施。”
“這,話語權掌握在守夜人手中,他們故意拉偏架怎麼辦?”託蒙德皺眉道。
丹妮鏗鏘有力地說:“我相信守夜人的智慧與榮譽。”
瓊恩(神色堅定):陛下,爲了您這句話,我願當一輩子守夜人,無怨無悔!
梅利斯特(悄悄抹去眼角晶瑩):只有智慧者才能看透他人的智慧,只有重視榮譽之輩才能欣賞他人之榮譽,陛下有大智慧和一顆高尚之心啊!
葛蘭登(握緊拳頭):即便身披黑衣,我也想說——願爲陛下效死!
“可我們不信啦!”野人叫嚷了起來。
“你們必須信,信任是合作的基礎。不僅你們要信任守夜人,守夜人也該信任你們,大家要明白一件事,我們有共同的敵人:寒冬與異鬼。不團結合作,單一任何一方都很難渡過這一難關。”
曼斯雷德沉吟半響,說道:“你先解釋下《三方租借條約》。”
“嗯,我們先來達成一個共識。自由民缺糧,對不對?”
“就憑此時的儲糧,甚至不能熬到冬季真正來臨。”曼斯道。
“北境糧食自己都不夠吃,對不對?”
“即便有夏末儲糧,北境也很難熬過兩年以上的寒冬,這次......”梅利斯特擔憂地搖搖頭,“冬季很可能持續五年以上,如果沒有救濟,只怕要餓死七成人口。”
“守夜人糧食也不夠,對不對?”
“如果人數不再增加,此時的存糧夠吃兩年。”
丹妮總結道:“所以,北境無法養活自己,也沒能力救濟守夜人,爲十幾萬塞外自由民提供口糧更是奢望。我們必須找其它出路,對不對?”
野人與守夜人紛紛點頭。
“什麼出路?”硬足民首領急切道。
“人挪活,樹挪死,北境養不了這些人,我們就該去找一片更富饒、更溫暖的地方,對不對?”
“有道理!”野人們一個個滿臉贊同,“北境太貧瘠了,如果能入侵......”
丹妮嘴角抽搐,拍拍巴掌打斷他們,道:“好了,既然大家都認可這個結論,那我們就有了簽訂《三方租借條約》的基礎。”
說着,她四十五度角望天,露出悲天憫人的神情,語聲輕柔地嘆息道:“野人也是人,也都有父母妻兒,我實在不忍心讓你們在寒冬下、在異鬼的騷擾中,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因此,《條約》中的第一條,坦格利安租借給自由民海船若干條,路費、糧食種子、農田......
我會負責將十萬自由民轉移到人傻錢多、物產豐富、溫暖如夏的厄索斯大平原,哪裡沒有守夜人,沒有可怕的鐵甲騎士。
有我租借的糧食、種子、牲畜、廣袤田地,你們可以在那安心種地、放牧、過冬。
在此期間,我會保證你們信仰自由、人身安全與自由、私人財產神聖不受侵犯。
同時呢,你們也得遵守我的《法典》,畢竟你們來到異鄉,得融入新環境嘛!
當然,等冬天過去,我再安排船隻送願意返鄉的人回到塞外。你們可以帶走在冬季積攢的糧食、財富和娃,一家人快快樂樂地當個塞外自由民。
那時,你們可以徹底拋棄《法典》,恢復之前所有習俗。”
“這麼好?”託蒙德警惕道。
“坦格利安,言出如山!”丹妮淡淡道。
瑟恩族的瑪格拿皺眉懷疑道:“不是不信你的話,可你付出的也太多了吧?光給我們好處,自己沒半點利益,這種條約很不讓人放心啦!”
“唉,我本一心做善事,奈何......”丹妮苦惱地搖搖頭,很勉強地說:“這樣吧。我在厄索斯大陸也有一些敵人,他們都是奴隸販子,專門奴役自由的民衆,簡直是全世界自由民的天敵。
你們可以租借給我一批英勇無畏、能征善戰的自由衛士,只爲弘揚自由民的‘freedom’理念,爲了人間正義。如何?”
瑟恩瑪格拿長舒一口氣,吧唧着嘴道:“還是有些讓人不放心......”
丹妮咬咬牙,似是很不甘心地說:“你們種出的糧食交給我一部分,就兩成吧!作爲自由民對我的回報,如何?”
“勉強放心了。”瑟恩瑪格拿點點頭,很勉強地說。
“她需要我們的糧食,似乎可以信任。”旁邊的硬足民首領小聲對海岸族首領說。
“對,仁義道德什麼的都可以騙人,唯利益永恆!”託蒙德很睿智地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曼斯早在‘口頭戰場’之後就有了向龍女王投降念頭,此時即便看出女王的小心機,也只木着臉什麼也沒說,內心深處甚至有些輕鬆:自己不用再費盡心思去說服他們了。
巴利斯坦幾人面色扭曲,強憋着氣看女王表演。
“然後是第二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