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朕真是白養你們了, 怎麼媚孃的病治了這些天都還好不了？！”我仍是咳嗽不斷，李治見此，邊爲我輕掃背脊, 想讓我舒服些, 邊責備底下跪着的三位御醫。
“老臣已是竭盡醫術了, 在用藥方面亦未從輕……明明昭儀娘娘所患的只是普通風寒, 本只需用藥兩三服, 再休息多些，就該痊癒了……”爲首的太醫誠惶誠恐地答道，連聲音中都盡是微顫。
“可如今呢？”李治反問道, “怎麼武昭儀的身體非但不見起色，病情還愈加嚴重了？！”
見李治大有越罵越怒之勢, 我趕緊拉拉他的衣袖, 輕聲說道：“是, 是臣妾的身子不爭氣，不怪他們……自從生下賢兒以後, 臣妾的身體就一直都不太好，興許是因爲這樣，所以痊癒才慢了些的。”
本來，我患的只是小感冒，就算不請御醫, 不理它兩三天都會自動好過來的那種。這病之所以一直拖着, 都是我自己的意思。每次藥膳房送來的藥, 我都並未喝下, 而是讓秋蓮將其倒掉；更讓秋蓮用冷水爲我沐浴, 所以這小病纔會拖了這麼久。
“我知道……”聽我提起上次難產一事，他臉帶疼惜, 拍拍我的手。“可是……明日就是封后大典了，你這樣的身體，可還怎麼去得了？”
“沒……沒事的，臣妾沒事。咳……咳！”我雖如此說着，卻又故意地大咳幾聲，甚至讓自己裝出咳到全身抽顫的嚴重地步，以讓他知道，我的身體，真的不能去參加大典。
“你別逞強。”他抓緊了我的手，又連忙繼續輕掃輕拍我的後背，“大不了把儀式推遲就是了。”
“不，不行。”我反握住他的手，“聖上……咳，我們好不容易纔走到了這一步，若此時又延遲封后大典，不是叫那些老臣們又抓得了一個機會否定臣妾麼？而且……咳，這也會叫天下人所煩，認爲聖上的決定只是草率而爲，那臣妾以後想要母儀天下就難上加難了……”
“那……不如就將儀式一切從簡，你只銷露面片刻即好。”
可我仍是搖頭：“這次的儀式，一定要大張旗鼓的……不然會讓旁人認爲，是聖上膽怯了，以後他們就會更肆無忌憚地駁回聖上的種種決策……咳，將儀式辦得盛大，爲的不是臣妾，而是聖上……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聖上的決議纔是至高無上、不可更改的……這可是一次宣佈皇權歸屬的好時機，聖上切不可爲了臣妾而錯失了它。”
“可是你看，你現在連話都不能說好……若在明日的大典上出了什麼差錯，那也是留下了話柄給他人啊……”
我假裝低頭思量片刻，而後遣散了殿內的所有太醫、宮僕，只留我與李治二人在內。我招呼李治把耳朵貼過來，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臣妾是有個主意，就是不知道聖上願不願意答應……”
“你說來聽聽。”
“臣妾那外甥賀蘭敏月……不是長得與臣妾極像麼？若是明日能由她來代替臣妾出席封后大典……沒有誰會看得出來的。”
“不，這怎麼能行？封后一事事關重大，豈可兒戲應付！”李治一口回絕。我拉住他，讓他整個人重新再傾過來，繼續說服他道：
“臣妾知道此舉風險極大，若是被識破了，後果將不堪設想，可……咳，難道聖上就想讓先前的努力功虧一簣麼？”我見他稍有動搖，又趁機補充道，“況且……聖上也是見過敏月的，她跟臣妾是相似到何等程度，聖上還不清楚麼？大典當日前來參慶的臣子，才幾個是見過臣妾的？況且明日文武百官都要俯首低頭的，他們哪裡會辨得那麼仔細？”
“可……我要的皇后，是你，我不想在大典上站在我身邊的是別人。”他將我攬住，“我只想要你。”
他說得情真意切，又加緊了手中力度，聽得我動容。若是平時，我一定不會再強求，可此事非同小可，若是不能成功，只怕我以後都不可留在他身邊了，我不能感情用事。
“只要聖上心中有臣妾，那些儀式的事情，不過是走走過場罷了，何必放在心上呢？”我將手搭在他的臉上，“只要聖上心中的皇后是臣妾，這就足夠了，不是麼？”
“可是……”
“別可是了聖上，”我打斷了他，是爲堅定他，同時也是爲了堅定自己的決心。我怕再讓他多說，就連我自己都會動搖。“就如此定了吧。敏月曾犯過錯，這就當是給她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好不？”
只見李治仍是不想答應，皺眉苦思了良久，臉上表情複雜，似是很不願意點頭應允此事。興許是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兩全其美的方法來了，他閉目搖了搖頭，轉向對我道：“好吧……就都聽你的。不過我不想再見到她了……我召她進宮，不過一切由你來說明。”
見他應允，我滿心歡喜。
不過事到如今，武則天應該也能明瞭我的意圖了……她可會反擊？可她又能有什麼辦法呢？我能找到人來替代武卡明空，可她不能，她找不到能將自己取代掉的人。
“秋蓮，”李治走後，我將秋蓮喚來。她雖知我是在計劃着些什麼，卻又並不知道這個計劃的具體內容和目的。不過這一切都沒必要讓她知道，我只要讓她記住，她必須聽命於我而不問原因，這就足夠了。“吩咐你的事，可都辦妥了？”
“恩！”她應聲而來，手中揣着一小包藥粉。“薰香來了，娘娘可是要現在就用？”
“恩……”我接過她手中那包薰香，打開了細看細聞，確實是先前所用過的那種。“今晚聖上來了，你想些方法拖住他先別讓他入睡……待本宮自然醒過來了，熄滅薰香方可，懂沒？”
她一個勁地點點頭。她精靈古怪的，鬼點子多，要想暫時找些藉口來騙騙李治，該是難不倒她的。
前幾日，我就設法讓秋蓮混出宮去，到武家爲我找那位薰香夫人取得那種薰香一包。若是唐僧所教的“瞞、換”之計真可讓賀蘭敏月代替我回到現代，我就必須要先告知我父母一聲，讓他們能夠好好待她……
這是我，唯一能爲賀蘭敏之做的事情……就算利用他妹妹，也別利用得那麼徹底……
明日，明日就是封后大典了……
成敗，明日自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