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又是一聲,沈興東再次被沈興南一腳踹飛。
“老三你瘋了不成,你怎麼能把你大哥打成這樣。”沈長義義正言辭的再次怒罵沈興南。
他阻止不了三兒子打大兒子,沒辦法他就是個花架子,哪有自小習武的三兒子有力氣。只能是伴隨着沈程宗的哭聲中在那邊口裡罵罵咧咧阻止罷了,什麼都做不了。
剛纔沈興南醒來後就像是瘋了一般的逮着沈興東直揍,大家拉都拉不住。
那邊沈興東被打成了豬頭趟在一旁動也不動,沈興南估計是打累了,走到沈興西身旁坐下開口問“二哥,這是第幾日了?”
剛剛看到老三狂揍大哥時,他沈興西心裡是相當快活的。以前沈興東仗着自己嫡子的身份一心欺壓他,今天見他被揍自己也沒有上前勸解,就找個角落坐下來看戲,只是沒想到以前沒有什麼來往的三弟會跟自己搭話。
沈興南等了半晌沒有聽到沈興西回答就扭頭盯着他,看得沈興西頭皮發麻。
他心想着怎麼三弟睡了一覺起來後就完全不對勁了呢?先是把以前感情極好的大哥暴打一頓,然後還忘了入獄幾日,甚至忽略了今日一大早祖父就被帶進宮的事情。
想了想他還是回答:“今天是下獄的第四日。”
沈興南聽後眸光暗了暗,然後靠着牆閉目養神口中喃喃道“聖德三十八年,是聖德三十八年,真好!”停頓了一下“四日,四日?那祖父是不是已經進宮了?”
“嗯,祖父一早被宮人領進宮早朝面聖去了,現在還沒回,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沈興西有些擔憂的回話。
“爲什麼?來人啊,來人,有沒有人在?”沈興南突然發瘋一般朝着獄門外狂喊。
“你喊什麼喊,說你呢,老實點,不然老子揍死你。”被喊聲引來的獄卒不耐煩的指着沈興南罵。
沈興南也不顧的來人的喝罵急急開口“請問這位大哥外頭可有關於衛國公府的消息傳來?可能勞煩大哥去女牢幫我看看在下的祖母?能不能------”
“你小子給我老實呆着,不該問的別問,還有求老子給你辦事,嘖嘖,也不看看你有沒有這個福分,我呸!”獄卒沒再繼續理會沈興南,大搖大擺的走了。
沈興南還在不停的喊來人啊,來人啊,可是外頭再也沒有人出現過。身陷囹圄,他只能是焦急的在牢房來回踱步,他對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毫無阻止的辦法。
估計到了傍晚時,獄卒們送來了今日的晚膳。每人一碗糙米稀飯,那廂廖敏再也沒有像幾日前那樣鬧騰了,反而是一個勁的舔着臉要求打飯的獄卒給她多撈點稠的。
其她夫人姨娘們帶着孩子經過白天的驚嚇,再也不同往日那樣嫌東嫌西,也不各自爭鋒相對了,一個個都如鵪鶉一般老老實實的喝稀飯。
胸口藏着的糕點早就吃完了,李雲寶還偷偷摸摸的從空間裡取了一些供給幾人,但是現在她不敢再拿了,手絹就那麼大能包多少呢?她還好安哥兒畢竟才三歲經不得餓,她把這幾天節約下來的黑麪饅頭都放在懷裡暖着,幸好天氣涼壞不了,晚上喝稀飯時就拿出來讓孩子蘸着吃。
至於傑哥兒現在李雲寶也無能爲力,她不能因爲別人而暴露自己,她沒有那麼多偉大的情懷,聖母她也做不來。力所能及的時候幫助別人可以,但是要犧牲自己奉獻他人她就做不到了。
眼見安哥兒都已經吃完了,那頭老太太依然還是紋絲不動。雖知道她正傷心吃不下,但是還是忍不住的上去勸說。
李雲寶勸說了半天后,老太太端起碗拿過李雲寶遞過來的饅頭吃起來,邊吃還邊小聲的說了句話。因爲太小聲李雲寶聽不真切,只是隱約的聽到她說好歹要吃飽。
晚上睡覺之前老太太特意的讓自己給她理了理雜亂的頭髮,就着她問獄卒要來的一碗水,還拿手絹仔細的洗了臉。李雲寶見她沒再計較國公過世的事情,也就樂意配合着她倒騰。
第二日直到李雲寶起來先領着安哥兒在不算大的牢房裡活動了下筋骨,都好幾天了再不動動也是會生病的,雖然這幾天都有偷偷的給幾個孩子喝融了保濟丸的水,但是李雲寶還是不放心,總是拉着兒子運動運動。
“開飯了,開飯了。”依然是那個點,獄卒準時的來發朝食。李雲寶牽着安哥兒一同領取了今天的早飯。李雲寶端着兩碗菜湯,懷裡又多兜着兩個饅頭,安哥兒一手拿着一個饅頭蹦蹦跳跳的跟在她身後。
“安兒乖,自己坐那邊吃飯可好。”
“孃親,安兒自己會吃飯,你也吃。”安哥兒憨憨的回答。
“老夫人,您起來吃一口再休息可好?孫媳都幫您領回來了。”李雲寶喚了老太太半天也不見她反應,一旁的廖敏還在那嘰嘰歪歪的說“就你會獻殷勤。”
也不理會她,雲寶繼續低聲輕喚老太太,好半響都不見草堆上的人有反應,李雲寶立時覺得不對,掀開斗篷赫然發現側臥着的老太太心口插着那把老人家頭上唯一保留了下來的銀簪。
李雲寶頓時大聲高呼“來人啊,快來人啊,誰能好心的幫忙請個大夫來啊。”看着李雲寶在驚呼,衆人也覺得不對勁,都圍了上來。
二嬸賈芙蓉見到面前的場景,顫抖的伸手探到老太太的鼻子底下“沒救了,沒救了,都沒氣了,老三媳婦你是怎麼看着老夫人的啊,怎麼老夫人出事了你都不知道!”
外頭匆匆趕來一名女獄卒,她探了探老人的鼻息,又摸了摸老人的身子轉身對着李雲寶說“發現的太遲了,身子都涼了,請大夫也沒用,你們節哀吧,我還要去跟上頭稟報。”說完轉身就走了。
李雲寶有些呆愣的抱着孩子坐在牆角,她有些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她無法接受昨天還好端端的人今天就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無法接受因爲自己的疏忽沒能發現老太太有自殺的傾向;其實二嬸剛剛的怪罪也並沒有錯。
“孃親,我疼。”安哥兒糯糯的聲音從懷裡傳來,驚醒了沉浸在自己思緒裡頭的李雲寶。她低頭看安哥兒發現是自己把他摟的太緊,孩子疼的受不了了。是啊,她還有孩子呢,她不能消沉下去。
約莫兩個時辰後,有人來擡走了老太太的屍體。說是請示了聖上,念着衛國公府以往的功勳特恩准衛國公與國公夫人由禮部出面給二老合葬。當然是以平民的禮儀簡單葬禮,並不是以國公的規格下葬就是。這就是所謂的樹倒猢猻散,家落人人欺吧。
這邊男牢裡頭接連接到了國公爺與老夫人的死訊,大家都是抱頭痛哭成了一團。
只有沈興南得知消息後先是一副懊惱的樣子,然後他雙手一拳一拳的擊打在牆上,鮮血四濺。可是他依然是一副不知疼痛的樣子,脖子上青筋鼓起,不知疲累的捶打牆壁,在那發泄着自己心中的憤恨與懊悔。
砰的一聲,又是重重的一拳砸在了牆壁上,他背靠牆壁順着滑座下來,雙手捂住臉龐,喉嚨因爲過度的嘶喊已經極度嘶啞,他啞着嗓子發出粗嘎的低音“如果能早一點,如果能再早一點-------爲什麼不能再早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