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梓昭他們說的這戶姓高的大富人家叫高佔奎,家有良田萬畝,經營着絲綢生意,兒子在朝爲官,官居三品,是蘇州城裡有名的富豪、官宦人家。明白人都敬而遠之,連到當地的知府大人也要讓他三分。
高家府宅,佔地很大,裡三層,外三層的像個迷宮。府上丫頭、家丁、僱工本來不少,但地盤太寬、房屋太多,分散開來就出現了一些盲區。加之,高家朝中有人,一般的“綠林好漢”不敢“惹”他。所以,府上的“安保”工作就做得鬆懈。
梓昭和耗子經常混進高府,順手牽羊搞點小偷小摸,靈珠兒的一身行頭也是他們從高府偷回去的。高府家大業大,對這一丁點損失沒放在眼裡,甚至根本就不知道。
前兩天,梓昭和耗子從廚房偷了一口袋肉包子,反身準備走時,正好遇見兩艘商船從入府水道駛進高府內院,兩人好奇跟着商船想去看個究竟,結果聽見送貨人給高老爺講,船上的幾口大箱子都是他兒子從京城運送回家的金銀珠寶和綾羅綢緞。
看見這麼多金銀珠寶,兩人立馬對這批東西起了賊心。但僅憑他兩個,也只是有賊心沒賊膽。所以,他兩一直在找機會鼓動靈珠兒參與。
這時,正好靈珠兒也在爲“丘山少年幫”這幫難兄難弟犯愁,於是,梓昭和耗子便把“幹票大的”想法和盤托出。靈珠兒儘管知道偷盜不好,但迫於本幫生存壓力,以及對於後果的模糊認識,也就答應了“劫富濟貧”。
夜深人靜,梓昭、耗子領着靈珠兒、燕三、賽酷一行五人,從高府運送貨物的入府水道游水潛入到內院。
他們爬上岸來,一個個全是赤條條的。
“賽酷,快把油紙包打開,把衣服拿出來大家穿上,”靈珠兒指揮道。
之前,梓昭和耗子游水進來打探情況,都是穿着衣服在水裡泡着,上岸來,秋夜的風一吹,便冷得瑟瑟發抖,堅持不了多久就得迴轉出去,還留下許多溼印子,容易被人發現。
靈珠兒聰明,聽完梓昭他們的介紹情況後,就讓燕三去傘鋪裡去找了些油紙來,在他們下水之前將身上的衣褲脫光,用油紙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
梓昭等人上岸後穿上乾衣服,一下溫暖多了,圍着靈珠兒,梓昭讚道:“老大,你牛了!居然想得出這樣的好辦法。之前我跟耗子兩進來,穿着溼衣服,冷得要死,還不敢四處走動。這下好了,又暖和、又可以到處活動。”
靈珠兒得意地笑笑,將自己的衣服扣好後,說:“這算不了什麼,雕蟲小技。關鍵是看我們今晚能否有收穫。”
梓昭起身向周圍打探了一下,指着右手方不遠處的一個樓閣說:“高家那天運進來的財寶就藏在那個樓裡。”
靈珠兒朝梓昭手指的方向望去,見小山坡上有一座高樓,高樓的入口由廊橋連着,沒人把守。
“走,先去看看。”靈珠兒帶頭向樓閣方向小跑過去。
他們穿過風雨廊橋,來到樓閣下,大門緊鎖。靈珠兒擡頭望去,這是一個三層樓閣,大門上方懸掛着一塊牌匾:藏經閣。
靈珠兒快速貓了一眼周圍環境,開始分配工作:“梓昭、耗子,你們去看看,想辦法把門弄開。燕三負責在這裡把風,發現有人來就學狗叫。這裡只要一個出入口,你眼睛一定得尖點,越早發現動靜越好。如果晚了,我們被堵在裡面誰都走不了。”
靈珠兒像個經驗豐富的“老賊”部署行動。
梓昭、耗子很快將門鎖撬開,賽酷劃燃火柴照明被靈珠兒一把大掉踏滅,低聲說:“這裡地勢高,容易被看見,我們只能藉助月光分頭慢慢找。”
“嗯。”
他們從一樓開始找,當他們打開三樓的一個房間時,發現裡面全是琳琅滿目、數不清的金銀財寶。
“乖乖!這個高府也他媽太有錢了吧!”賽酷感嘆道。
“是啊!老大,這麼多東西我們怎麼拿。”梓昭問道。
靈珠兒看着這一大堆財寶,也感覺既興奮,又頭痛。但他很快冷靜下來,說道:“我們每人拿元寶不超過五十定,其他東西千萬別動。”
“爲什麼呀?”耗子有些不捨。
“拿多了,一會你遊得出去嗎?淹死你娃!老大我說的對嗎?”梓昭理解了靈珠兒的用意對耗子解釋說。
靈珠兒點頭道:“是的。元寶很沉,水道又很長。如果拿多了,我們還沒游出水道就可能被淹死了。”
“那我們可拿點比元寶更值錢的東西啊!”賽酷說。
“這樣也不好。一來我們不知道這些東西的價值,不便脫手。二來萬一拿到真正價值連城的東西,高家人一定不會放過,會追查到底,到時我們就麻煩了。我想,他們家這麼有錢損失點銀兩不會計較的,我們每人馱一百兩銀子出去已經足夠我們幫裡弟兄花上一陣子了。千萬不要節外生枝!”靈珠兒叮囑大家。
“汪汪汪。”樓下傳來燕三學狗叫的聲音。
“來人了,我們趕快走。”靈珠兒說道,將打包好的元寶背在背上,手裡還提着一包下樓讓燕三揹着。
遠處,高府十多名家丁舉着燈籠、火把,手持刀械匆匆向藏經閣奔來。
“梓昭搞什麼名堂,怎麼還沒下來?”靈珠兒見時間緊急,對耗子說:“耗子,你快帶他兩先走,到碼頭後就趕緊游出去,我們回祠堂會合。我去找梓昭。”
耗子領着賽酷、燕三迅速跑過風雨廊橋。靈珠兒轉身上樓去找梓昭,在二樓梯口出遇到梓昭。
“梓昭,你還在磨蹭什麼,家丁們馬上要上橋了。”拉起梓昭往樓下衝去。
剛到大門,見高府家丁已經上橋,他兩出去的路被家丁堵上了。
“完蛋了!這下出不去了。”靈珠兒暗叫。
梓昭一把拉住靈珠兒:“快,跟我來。”翻身到廊橋外面,兩人從橋下的橫樑上往外爬。他們在橋下聽見家丁頭頭問一名手下:“是你親眼看見,藏經閣裡有燈光?”
“嗯,我看見有火光在樓裡亮了一下,很快就滅了,裡面肯定有賊。”家丁堅定回答。
靈珠兒和梓昭加快速度,爬過廊橋,正往碼頭跑去,突然聽見廊橋上面有人喊:“抓賊啊!抓賊啊!他們往碼頭跑了。”
隨後,家丁們緊跟着向他們追來。
“不好,靈珠兒我們被發現了,你一直往前跑,我去引開他們。你過了碼頭是後花園,穿過花園是高府的後院,那裡有個後門,你自己想辦法出去。”梓昭放慢腳步,仗義地說。
“那你怎麼辦?”靈珠兒心裡清楚再從水道出去已經不行了,分頭行動是最好的辦法,但他還是擔心地問了句。
“你不用管我,這裡我熟,你記住到了後院要往左手方向跑。”梓昭叮囑完靈珠兒後,故意站在原地待追趕他們的家丁看到自己後,再往反方向跑,家丁們全部都去圍追堵截梓昭去了。
靈珠兒順利地躲進後花園。高家府宅實在太大了,花園內亭臺樓閣、樹木花草衆多,道路迴廊縱橫交錯,搞得靈珠兒暈頭轉向的,不知哪條路通往後院,他只好憑感覺沿着一條較寬的路往外走。
跑出花園,卻又進入了一個獨立的小院子,他察覺不對,正想轉身出去,便發覺身後來了許多人,他連忙跑上二樓,打算找個地方躲起來。
“吱嘎”一聲,二樓的房門突然打開了,皎潔的月光下,一個女孩出現在靈珠兒眼前。
女孩五官精緻、皮膚水潤,過肩長髮和絲綢睡袍被秋夜的微風吹起,婀娜飄逸,恍若仙女下凡。
兩人都被對方驚嚇到了,不約而同地後退了半步。
“你是誰呀?深更半夜的跑來幹什麼?”女孩搶先問話,兩隻手死死抓住房門,準備隨時關上。
“我是賊。被你家家丁追趕,誤跑到這裡來的。不好意思,嚇到你了!”靈珠兒誠實地回答,禮貌地鞠了個躬,轉身想走。
這時,高府的人已經進入小院了。
“等一等,你先別走。”也許是靈珠兒的誠實打消了女孩的戒心,女孩跨出房門把他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