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亞非無語的嘆了口氣,轉過臉看向擋風玻璃前方,望着被車燈照耀下的前方的一輛救護車,沉吟了一下,又將白色寶馬熄了火。
緊接着,她扭頭看向羅天:“我會約束好我的兒子,您放心,下不爲例。”
她這是妥協,第一次對一個男人妥協,而且是比她小得多的男人妥協。
但是她很清楚,這種妥協是必要的,因爲她並沒有將羅天剛纔在衛戍司令部辦公室裡的警告當做耳旁風。
如果羅天這口氣順不下去,他真的能幹出他所說的事。
就目前的燕京局勢而言,作爲東南霸主的羅天,衣家要拉攏他對付葉家的挑戰,葉家也要拉攏他作爲搬到衣家第一豪門的重大棋子,而且又有沈家這只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出籠的猛虎。
綜合各方面,如果羅天橫下一條心,硬要把自己的兒子送上軍事法庭,亦或是做更絕的處置,至少目下而言,衣家,葉家都會因爲局勢而縱容他,甚至爲了示好,還會支持他。
至於沈家就更不用說了,畢竟沈佳羽也是這場事件的受害者,整個沈家也是怒氣未消。
如果真是這樣,光靠她們這孤兒寡母,以及背後的那點勢力,斷然難以應付,甚至會激化出更大的矛盾。
當然了,以她的政治智慧和手腕,要平復沈家的怒氣並不是什麼難事,無非做一些利益讓步而已,但是身邊這個小傢伙可是個愣頭青,沒準兒他一氣之下,就幹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現在已經有傳言了,沈家老爺子沈國方病情可能好轉,下一屆軍部的一把手很可能還是這位老爺子。
或許這個消息對於別人來說,是着重於怎麼應付站隊的問題,可聰明絕頂的她她洞若觀火,比別人看得更深一些。
沈家老爺子下一屆還能不能繼續連任,重點絕不在燕京的實力劃分,而在於身邊這個小傢伙,他纔是掌握沈家這隻猛虎籠子鑰匙的唯一核心。
所以,沈家怒氣並不重要,重要的還是掌握沈家命運的這個小傢伙,他纔是真正的幕後主使者。
也正式因爲這樣,她纔不惜放下身段,想要與羅天和解,即便做不成朋友,現在也不要招惹他,甚至不要激怒他。
但是眼下,自己那不爭氣的兒子卻偏偏惹了這麼一出,讓她一下子騎虎難下了。
“你拿什麼保證?”羅天扭頭瞪着柳亞非,冷笑道:“保證?所謂養不教,父之過,你作爲你兒子的唯一監護人,到現在爲止,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居然跟我提保證?”
“我……”柳亞非頓時一怔。
“你是不是當你這燕京第一美女的名頭,誰都要買你的帳?”羅天再次打斷了柳亞非。
柳亞非瞪着羅天,頓時傻眼了。
羅天輕蔑的冷哼道:“你當你是衆星拱月,女神下凡,只要你一出馬,所有男人都得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柳亞非:“……”
侮辱,這是絕對的侮辱,更是赤裸裸的藐視。
但羅天這無情的話,的確是打中了柳亞非的軟肋。
不管是有意無意吧,至少這些年她那不爭氣的兒子到處惹事,她的確是仗着自己的美貌和一張三寸不爛之舌給擺平的。
當然了,這背後也有一些政治勢力的插手,但終歸更多的還是自己出來拋頭露面。
現在,被羅天這麼一說,她反而感覺到自己有些掛不住了。
“柳亞非。”羅天夾着香菸靠回到車椅上,訕訕的說道:“我承認,你的確很漂亮,很迷人,甚至不輸給今天的燕京第一美女。”
說到這裡,羅天再次扭身看向傻眼的柳亞非:“可那又怎麼樣呢?我身邊的任何一個女朋友挑出來,都不比你差,想用交際花那一套來對我,你是不是太自信了點?”
柳亞非瞪着羅天,剛要張口說話,突然就被羅天兇狠的指住了鼻子:“你住嘴,你都喋喋不休一個晚上了,還不允許我說幾句?”
柳亞非眨着無辜的大眼睛,絕美的臉上露出委屈和無奈。
“你剛纔說,我就算把你兒子關起來了,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羅天說着,連自己也笑着搖了搖頭。
然後,他就斜眼撇了一下柳亞非只穿着緊身雪白毛衣的胸口,看着她高挺圓潤的雙峰,於是又多看了幾眼。
柳亞非猛的發現了什麼,立即用手捂住胸口,衝着羅天狠狠地瞪了一眼。
羅天悻悻地移開目光:“我在想啊,天下胸大的女人是不是都很無腦?”
柳亞非:“……”
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我可以跟你擔保。”羅天再次指向柳亞非,一字一句的說道:“沒有我的原諒,無論是你運作葉家,衣家,亦或是別的什麼政治勢力,你的兒子絕對出不來,並且會更嚴重,尤其是沈家那邊。”
說到這裡,羅天又打量了柳亞非一眼,繼續笑道:“當然了,我馬上要回錦城了,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即便我不在燕京,你的兒子也會上軍事法庭,開出軍籍,徹底被趕出蘭亭。”
羅天嘆了口氣,悠悠的轉過身,突然伸出手勾起柳亞非完美的香腮,在她的一言不發中,抿嘴笑道:“一個沒有蘭亭庇護,一隻落毛的鳳凰,接下來面臨的是什麼?還需要我出手嗎?”
聽完羅天的話,被羅天勾着香腮的柳亞非石化了。
她知道羅天很聰明,卻沒想到羅天會這麼聰明,幾乎把所有事情都看得明明白白,更是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真的會出手,僅僅是爲了一個女人。
直到現在,她才發現自己曾經對付那羣權貴高官的一切,是那麼的蒼白無力,那麼的不中用。
回過神,她突兀的發現,自己正被一個小男人用及其輕佻的放肆褻瀆,骨子裡的高傲讓她猛的一下扭過頭,閃開了羅天的手指。
寒着俏臉,柳亞非生氣地瞪着羅天:“你想怎麼樣?”
“我剛纔給過你機會了。”羅天抽回收,舉起手裡的菸頭,突然又輕嘆道:“麻煩柳小姐把窗戶打開。”
柳亞非像看一隻小惡魔似的看着羅天,好一會兒才負氣的按下自動車窗的按鈕。
伴隨着車窗緩緩被打開,羅天將菸頭扔了出去。
接着,他帶着笑盈盈的神情看向柳亞非:“柳小姐這麼聰明,我想一定會找到一個圓滿的辦法。”
柳亞非寒着俏臉,呼吸漸漸變得急促,沉吟了好一會兒才嘆道:“你一個堂堂的東南霸主,一代梟雄,爲什麼非要跟我們這孤兒寡母過不去?”
“我跟你們過不去?”羅天冷笑着湊近到柳亞非面前,望着完美無瑕的絕美臉蛋,一字一句的問道:“誰跟誰過不去?”
柳亞非被一個陌生男人貼近,頓時緊咬着紅脣,將身子往旁邊挪了挪。
然後,她警惕地瞪着羅天:“你說句話,到底要怎麼樣才肯罷手?”
羅天冷笑道:“我記得我剛纔已經說過了,我要他一隻胳膊。”
柳亞非嬌軀一顫,帶着不可思議的眼神瞪向羅天:“你過分了。”
“過分嗎?”羅天撇了撇嘴,冷笑道:“每個男人都有逆鱗,很不幸,你的兒子觸及了我的逆鱗,如果他有什麼衝着我來,我會光明正大的跟他較量一番,但是他打我女人的主意,就得死。”
最後三個字,羅天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有別的辦法嗎?”柳亞非沉吟了好一會兒,輕嘆着問道。
“當然有。”羅天頭也不回的說道:“可是,就怕別人說我欺負孤兒寡母。”
“你說,什麼辦法。”柳亞非急切的瞪着羅天。
羅天扭過頭,帶着猙獰的笑容衝着柳亞非說道:“子債母償。”
這話一出,柳亞非頓時震驚地瞪圓了美眸,整個嬌軀一顫。
她知道這四個字意味着什麼,更知道這四個字代表着什麼。
於是,她看羅天的眼神裡充滿了震驚和鄙視,好一會兒才冷笑道:“我還當年輕的東南梟雄能有多大能耐,原來也是覬覦我這個老太婆的美色而已。”
“覬覦你?”羅天冷笑着打量了一下柳亞非的全身,接着一把抓住她絕美的臉蛋,在柳亞非驚恐的注視下,微微笑道:“無非是發泄憤怒而已,你,也配我覬覦你的美色?”
“你無恥。”柳亞非一把打開羅天的手,鐵青着小臉瞪向羅天:“你不就是想得到我嗎?何必說得那麼冠冕堂皇?”
羅天沒生氣,而是衝着柳亞非淡淡一笑,然後推門下了車。
砰……
伴隨着車門被關上的一剎那,身在車裡的柳亞非嬌軀一顫,猛的扭頭朝車窗外望去。
羅天剛走了兩步,又回頭衝着車裡的柳亞非說道:“柳夫人,明天下午六點我回錦城,你不交的東西,我自己會找時間來拿。”
說完,他轉身朝着軍部總醫院的住院部大樓走去。
望着羅天急匆匆的背影,坐在車裡的柳亞非像美女木雕似的愣住了,良久沒回過神。
突然,一陣悅耳的手機鈴聲打斷了思緒萬千的柳亞非。
回過神,她拿出手機接通,放到了耳邊。
“什麼?恩?出差?國外?好的,謝謝。”
一陣斷斷續續的回答,柳亞非掛斷了手機。
擡起頭,靠在車椅上,柳亞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在這個世界上活着不容易,孤兒寡母在這個權利橫行的時代活着更不容易,尤其是有個不爭氣的兒子,整天惹禍要活下去,更是難上加難。
或許曾經她可以爲自己的兒子擺平一切,但是現在,她知道,兒子真的踢到了鐵板,而且是惹不起的鐵板。
她從來沒把剛纔羅天的話當成是虛張聲勢,因爲她聰明的小腦瓜想得到,羅天如果真要這麼做,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不用他出手,就是一個沈家,他們這孤兒寡母也應付不來,更何況還有那麼多覬覦她,眼看着她倒黴的權貴高官們。
長吐出一口氣,柳亞非揉了揉生疼的額頭,再次發動了白色寶馬,一個大轉彎掉頭,匆匆朝昏暗路燈照耀下的泊油路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