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瞧這件衣服可好?”
冬末手裡拿着一件桃紅色,繡了滿地銀紅鳳尾紋,衣領、衣襬和衣袖部分都鑲了窄窄的銀紅色邊的袍子,那衣服瞧起來倒是極精緻,卻也不張揚。
天瑞點點頭:“便是這一件吧!”
冬末過來,手腳利落的幫天瑞穿好了衣服,又拿了一個七彩神石做成的鳳仙花狀的領針,別在天瑞領際,這麼一弄,倒也添了幾分神彩。
春雨把天瑞按坐在妝臺前,細細的給她打理頭髮,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用象牙梳子梳理妥當,所有頭髮上彎,分成兩絡,在頭上輕巧的梳了個小兩把頭。
冬末很有眼力,直接拿了一朵銀紅紗制絹花給天瑞戴在一側,春雨又挑了一個金鑲翠的如意扁方給天瑞戴在另一側,那扁方的奇特之處在於底下垂了一串不長的水滴狀的水晶,水晶一滴滴一串串,陽光一照,倒能映出七彩光華,真是美不勝收。
天瑞站起身來,瞧了瞧,倒還滿意,伸出蔥白玉指在梳盒裡挑出水晶制的耳墜子戴上,晃晃腦袋,那透明水晶垂在臉頰兩側,隨着頭部的晃動也跟着晃動起來,映的天瑞膚色更是白嫩,簡直就跟透明的一樣,讓人瞧了都想要摸上一摸。
天瑞回頭對春雨笑笑,那清麗之極的笑容差點晃瞎一屋子宮女的眼。
看看落地時鐘,天瑞把手搭在春雨手上,輕聲道:“時候也不早了,咱們且走吧!”
春雨引着天瑞出去,安置她坐上軟轎,幾個宮女並於嬤嬤跟隨着出了宮門,坐上等在門口的幾輛馬車,車伕一揮馬鞭,馬車直接行駛起來。
天瑞坐在不斷搖晃的馬車中閉目養神,外面天氣是極熱的,陽光照在地上。透過簾子射入車廂內,蒸的人很悶熱,就是如此,天瑞也能靜坐不動。
如今已經進入夏天。保清從水師中練兵回來,康熙很是高興,直接封了他直貝勒,並且在外邊選了宅子賜他,命他開衙建府。
那宅子是現成的。保清不過讓人細細收拾了一番,就帶了他的嫡福晉伊爾根覺羅氏,並一些侍妾進了新修好的直貝勒府。
這才搬進直貝勒府,保清的嫡福晉就被診出有孕,保清喜的無可無不可的,康熙一聽說這個消息,也是極高興,保清是長子,這個孩子又是康熙的第一個孫子或孫女,他當然是極興奮的。
所以。天瑞就特特請了旨,來給保清道賀,兼且送上康熙的賞賜還有她自己準備的禮物。
馬車行駛在青石路面上,耳邊響起民間小販們的叫賣聲,天瑞不由的笑了笑,她從穿越到如今都沒怎麼出過宮,便是出宮了,也是在寺廟清修,幾乎沒有瞧過這大清朝民間是什麼樣子,街市到底如何繁華。
說不定。她就是史上最沒有自由的穿越女了,枉費穿了個公主之軀,卻爲了維持體統尊貴,一行一動都有規矩。爲了不失聖心,她不得不努力照着規矩做,維持着那份體面,哪裡像別的穿越女,整天無事街上閒逛,再來個一見鍾情二見傾心的戲碼。
想到這個。天瑞笑的更歡暢了些,她要是整天也能在街上逛着,說不定也能來個才子會佳人的戲碼,可是,她卻是沒這個福份的,到如今,能夠認識的非親友的男性,一個巴掌都能數得過來,又哪裡去找那如意郎君。
搖搖頭,天瑞甩開這份念頭,人只道才子會佳人,誰知道那才子是什麼樣的才子,若真是那酸腐之人,不要也罷,便是那貪花好色的,就是再有才能,那也不是良人,罷了,罷了,沒自由就沒自由吧,碰不着才子也便碰不到了,也沒什麼可惜的。
天瑞正胡思亂想呢,就感覺馬車猛的停了下來,天瑞驚疑,瞧了坐在她身旁的春雨一眼,春雨會意,掀開簾子問道:“這是怎麼了?”
那趕車的小太監已經出了一頭一頭的汗了,聽春雨詢問,扭頭笑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來:“春雨姑姑,咱們運氣不好,趕上了天狗食日,您瞧瞧,公主是不是要避上一避。”
天瑞透過春雨挑起的簾子縫隙一看,可不是怎的,確實是碰上日食了,雖然那太陽才缺了小小一角,可大概過不了一小會兒,便會缺上一大半了,這……
天瑞纔想着呢,就聽街面上傳來一陣敲鑼打鼓,敲盆敲碗的聲音,便知道瞧見這情景的人多了,怕一會兒也會亂將起來。
沉思一下,天瑞一擡手:“春雨,瞧着最近的酒樓讓車停下,咱們且尋個包房避上一避。”
“是”春雨應了一聲,指揮着小太監朝路邊一家極大的酒樓停下,她先下了車,再扶天瑞下來,天瑞後面的馬車上跟着的冬末幾個也都陸續下了車,主僕一行進了酒樓。
那酒樓的小二才瞧着外邊天色變的暗了,還不知道怎麼回事,正要去瞧着,冷不丁的差點撞上天瑞一行人,他擡頭一瞧,差點沒驚掉眼珠子,小二自認爲自己見到的美人也是極多的了,卻沒見過這麼美的讓人驚心的人兒,只瞧的差點沒掉下口水來。
春雨瞧了,臉色暗了暗,厲聲道:“瞧什麼,有上好的包房給準備一間,我們家小姐要歇息一會兒。”
“是了!”小二醒過神來,看了春雨一眼,心道,這美人身邊的丫頭都如此漂亮,而且看那氣度,那穿着,比那權貴家的小姐都不差什麼,那美人的氣度還有樣子……唉,別提了,咱還是趕緊去準備包房吧。
天瑞隨着小二上了二樓,找了個清靜的屋子坐了下來,她也沒叫茶水點心,就只靜坐着。
沒一會兒,外邊的天色更暗,天瑞透過窗戶往外邊一瞧,就見大街上人們都匆忙躲避,亂的緊,更有大人叫小孩哭的,聽的人心裡很煩。
不由的,天瑞想到現代時若是出現日食。人們只會冷漠的瞧上一眼,該幹嘛幹嘛,有那天文愛好者,或是拍下來。或是戴了墨鏡細瞧,不一而足,可是,哪裡會慌亂得起來,看起來。古今差異還真是大的很呢。
天色暗了一會兒,漸漸轉明,等街上安靜下來之後,天瑞起身,讓春雨付了小二一些銀兩,就要帶着幾個人出去。
保清已經知道她要去的消息,肯定在府上等着呢,她要是再耽擱下去,怕保清會着急,天瑞心裡記掛着保清。也覺得在酒樓裡歇息的時間長了一點,走的步子也急了幾分。
纔要走到門口,那太陽光大盛,照的天瑞眼睛疼了一下,她才眯了一下眼的功夫,不防差點撞到別人身上。
天瑞拿手撐了一下,自己站好,也沒瞧那人,徑自朝前走去。
她心如止水,可是。被她用手在人家身上撐了一把的那人卻是驚呆了,片刻後,那人一臉的喜色,緊跟着天瑞出去。
天瑞上了馬車。春雨也跟着上去,進了車廂,春雨一笑:“公主,咱們後面跟着個呆子呢。”
天瑞笑笑,拿手一點春雨的額頭:“什麼呆子?當我不知道嗎,那不是富察家的少爺。”
“正是呢!”春雨笑的更歡暢了些:“公主竟然還記得那是富察家的少爺。奴婢當公主早忘了呢。”
說着話,主僕兩個人俱都大笑起來,富察馬喇把天瑞錯認成朱家小姐的事情,天瑞也是知道的,她完全沒有想到,那個馬喇瞧起來一臉精明相,辦事情卻真是糊塗的很,只一個掃地的僧人的話,他便能相信,也不去好好的查看一番,也不偷瞧一眼人家朱小姐到底長啥模樣,就錯認下來。
還有,馬喇爲了能夠娶朱小姐,爲了逃避康熙指婚由着他家額娘給他指了屋裡人,這事情讓天瑞也是超級不爽的,認爲自己看錯了人,本以爲這個馬喇是個好的,卻哪知道,不過也是個糊塗人,是個呆子,心計方面,還是不夠瞧啊。
天瑞這裡笑的歡暢,可苦了一直跟着她的馬喇了,天瑞乘坐的馬車跑的飛快,馬喇不願意捨棄好不容易見到的朱小姐,也想能夠多個時機瞧到佳人,便緊跟不放,一路小跑的跟着,遇到那相熟的人,連招呼都不打,便飛奔過去,搞的人家極納悶,這位富察少爺是在做什麼?京城什麼時候流行起了貴族單身長跑嗎?
饒是馬喇從了軍的,體力也好,可長時間跑下來,還是有些吃不消的,他也倒堅毅,只咬緊了牙關跟着。
春雨朝後面瞧了瞧,看那人還跟着,不由的撇了撇嘴:“這會兒倒是緊跟不放,當初幹嘛去了,還不是不願意娶公主,真真是個呆傻的。”
天瑞搖頭苦笑一下,她對這個馬喇也沒有多大的心思,原先不過看中了他的家世,還有他在滿洲勳貴子弟裡邊也算是個不錯的了,便選中了他,想讓康熙指婚,卻哪知道,這人自己就先表示拒絕,不管是什麼原因吧,拒絕就是拒絕了,天瑞骨子裡的傲氣由不得她再對這人有什麼心思了。
春雨看着天瑞的表情,心裡也明白了些什麼,低頭暗笑,很好,這個馬喇沒機會了,瞧着那些勳貴子弟們機會也不大,如此的話,說不定小陳爵爺便有機會尚主呢。
又一想,春雨心裡又暗暗搖頭,小陳爵爺好是不好,就是那身份上……唉,枉費了小陳爵爺對公主一片癡心,也不知道能不能抱得佳人歸呢。
就在馬喇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天瑞的馬車停了下來,他趕緊躲到一旁偷看,就見天瑞從車上下來,朝着那迎出府的一個男人笑了笑,兩個人看起來很親密,並肩走了進去。
馬喇瞧着天瑞,這心裡也不知道是啥滋味,那是又甜蜜又苦澀,甜蜜的是幾年沒見,佳人越長越發的好了,那滿身氣度更加的清華,讓人見了眼睛都錯不開,苦澀的是,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娶到這人。
看着天瑞走進那大開的朱門,馬喇擡頭看了看門口的扁額,就見上寫着直貝勒府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這心裡一緊,朱小姐一個漢家女子,跑到直貝勒府來做甚?那直貝勒可是皇上的長子,尊貴的緊,怎麼會和一個漢女如此親密?莫不是,朱家的人爲了自家的榮華富貴,要朱小姐給直貝勒做妾室?
可這也不對啊,直貝勒可是親迎出來的,哪有當家主子迎接小妾的理?
哎呀,馬勒直接敲敲腦袋,這事情怎麼這般糾結,這朱小姐,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