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蹙着眉頭垂目,手緊緊捏着衣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纔不會讓他生氣。
我久久沒有下文,少年似尋到了答應,無奈失落道:“我知道你不願意,畢竟你是人,人是不會心甘情願的嫁給一隻鬼。”
說道這,他話鋒一轉,竟朝我笑着說:“你知道嗎,你是第一個能看見我的人,所以我不會放棄你的,等我把你的冥婚解除了,我就來找你好不好?”
老太太蕭寒凝重道:“少主,你解不了她的冥婚,放棄她把,不要在管她的事。我們走……”
少年生氣了:“祖母,我的決定你不要干涉,我纔不怕那人,在她不知覺的情況下契約冥婚,本就是有違天理。”
老太太苦口婆心道:“少主,那人不是普通的鬼,我們惹不起!”
少年轉頭衝老太太不耐煩道:“別說了,我心意已決,誰也勸不住我。”
老太太后怕的閉上嘴,不敢在言。
他把聲音放柔和:“把襄南鎮忙完,我就幫你解除冥婚好不好?”
我雀雀的點點頭:“謝謝。”
聽到我說謝謝,他欣喜的微笑,一口白牙露出來:“我叫夏侯櫻。”
複姓夏侯,現代已經很少聽見這姓氏了,不知他來自幾百年前。我朝他微笑道:“你好,夏侯櫻。”
突然,遠處傳來縹緲的笛聲,又是那陣笛聲,悽悽零零的飄落來,低沉幽怨。
我站起來,朝着夏侯櫻背後的棺材望去,棺材裡篤篤篤的聲音越來越大,剛纔四平八穩的棺材晃動的越來越厲害,裡面的娘炮似在拼命掙扎,想衝破禁錮,破棺而出。
我問道:“你的棺材會不會破掉,晃動的太厲害了。”
夏侯櫻驕傲道:“不會,饒是他主子在強大,也無法撼動我的棺材。”
他說這話很有底氣,很自信,我知道他不懼怕任何人,可是棺材劇烈的動着,從左右晃動,連老太太都坐不住了,驚嚇連連慌忙道:“少主,放了他把,這樣下去不行啊。萬一把你的東西毀壞了。”
笛聲方纔遠處縈繞,現在越來越近,似在客棧附近徘徊,娘炮的主子我不知道是誰,我知道他一定很厲害,如果他對付上了夏侯櫻,夏侯櫻未必招架的住。
我當機立斷:“你快把他放了,他的主人尋來了,我不能拖累你。”
“少主,祖母求你了,快放人,那人你惹不得的。”
夏侯櫻看了我一眼,不確定問道:“你當真要我放了他,下次他還要對付你怎麼辦?”
“沒事,我有我的辦法。”我拿起一道黃符朝他笑道:“你看,這是鍾馗天師的黃符,剛纔要不是他耍詐,我就不會被捆在風葉扇上了。”
他見我拿鍾馗天師的道符,有一瞬的恍惚,是鬼魂天生對鍾馗天師的敬畏與懼怕。
一秒後,他突然劇烈向後退去,噗的一聲,噴出一口血水。手上的鐵索劇烈晃動,捆着棺材那頭嘩嘩嘩的聲音傳來。笛聲就要進入院子前。
嘭……
巨響恍如驚雷,棺材蓋子瞬間打開,娘炮從裡面躍出來,一身紅衣勢如破竹的往院外笛聲處躍去,消失在縹緲夜空下。
他消失前,放下狠話道:“棺材子,等本尊恢復,定讓你煙消雲散。等着……”
我望他離去的背影,有一絲抱歉的看着夏侯櫻,他臉色很蒼白,嘴角還流着殷紅血絲,兩個小姑娘把他扶穩。
我抱歉的說道:“不好意思啊,拖累你了。”
他剛想張口說話,被老太太搶在了前後,老太太枯骨瘦手緊捏龍頭權杖,狠狠敲擊地面,地動山搖之感傳來,只聽她怒道:“老身不管你什麼來路,也不管你和那紅裙子有什麼恩怨,如今你拖累少主,把他糾到你們恩怨中,他要是有個半點閃失,即便你背景在厲害,老身也能讓你魂飛魄散。”
我低着頭不敢說話,今天要不是夏侯櫻幫了我,我估計已經翹辮子了。我心裡是愧疚的理虧的。
“沒關係的。”夏侯櫻漆白的臉對我笑着:“你不要害怕,沒有關係的,我養養傷很快會好,記住喔,我叫夏侯櫻。我會來找你的。”
他說完後,消失在我面前,不只是他,還有老太太,那兩名散白紙的小姑娘,還有一羣披着白麻布的男女老少,皆不見了。
空氣如塵,安靜的詭異。他們像從來沒出現過一般。
剛纔打鬥的地方恢復了原狀,被老太太龍頭柺杖敲碎的地板已經完整的縫合,看不到一絲裂縫,大門口的玻璃門上掛着偌大鐵鎖。好似剛纔沒有人來過一般。
頭頂的三葉吊扇咯吱咯吱的晃動,我把手肘擡起來,手肘的勒痕還在。剛纔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全部是真的。
我撿起丟在地上的手電筒,慢慢的邁開步子往樓梯走去。樓梯口帶鎖的門已經消失不見。
我剛剛走了幾步,撞倒一個立體人身上,我還沒看清楚是誰。
毫無預兆般,我被那人拉入懷中,他緊緊抱着我。
一個勁的對我說:“對不起,小幽對不起,我不應該這個時候離開的,我以爲能在12點之前趕來,不想被人設了陣,對不起……”
他很懊惱自責,把我抱的太緊,勒的我好難受,呼吸不暢。
我嘗試推開他,發現根本推不開,他說到後面,我竟然聽出哽咽聲。
他似乎流淚了,是流淚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他是如此清澈高貴的美少年,竟然能爲我流淚。
我從來不會怪他沒有保護好我,相反的,是我連累了他。
可是他的態度……
我把推開他的手收回,呆呆愣愣的站在那裡,不知說什麼,不知做什麼。
我如遭雷擊般,愣了!
我不是傻子,就算在蠢我也知道他在乎我,很在乎我。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生如此在乎我。
“對不起,如果你剛纔出了事,我絕對不會原諒自己。”他透徹乾淨的聲音悽凌傷感。
我覆上他的腰身,輕輕的拍着:“沒關係的,我現在已經沒事了,夏侯櫻救了我。”
鳳子煜把我從懷裡拉開,我看見他的眼睛閃爍淚珠,他控制的很好,只是沒有流下來:“夏侯櫻?”
我把手收回,衝他點點頭:“嗯,拖棺材的那個青年,他叫夏侯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