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上還在旁邊,等待自己意見的小二,宮健大伯孃猛然的把那把,三百文錢買來的菜刀匆匆忙忙的再一次包好,揣回到了懷裡,然後就一頭跌跌撞撞的就走出了田記。
小二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這次他也不敢招呼這位顧客了,也不知怎的,他覺得這位大嬸此時估計更願意一個人呆着,不願意理睬別人。他還是不要湊上去,讓客人不高興了。
走出田記雜貨鋪之後,宮健大伯孃覺得自己彷彿身處在雲裡夢裡一般,周圍白茫茫的一片。她也聽不到任何人聲,也看不到任何人影,只能一腳高一腳低的朝着,也不知道某一個方向走了過去。
一想到如果自己就這樣,只能灰溜溜的回家去,拿着這把根本就不值三百文錢的菜刀,該怎樣向自家男人交代呢。由於自己的問題,讓自家買了這麼一把不值的菜刀,而且更是由於自己的問題,導致那雜貨鋪的掌櫃不認賬,不讓自己退貨的。所以她該怎麼說呢?就說:當家的,你那三百文錢就換了這把菜刀,別的就什麼也沒有了。
想到這兒,宮健大伯孃就是渾身一哆嗦。她覺得如果她這樣說的話,估計她的下場會很悲慘。那可是三百文錢啊,自家男人可是叨叨唸唸的,囑咐她很多遍的三百文錢就變成了眼前,這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甚至比不上人家田記隨便賣出的一把菜刀。現在想想,她都不知該如何回家交代了。
在這樣的情緒影響下,宮健大伯孃魂不守舍的,只能茫然的往着一個方向走去。直到咚的一聲,她撞到了一個什麼東西,反作用力下,宮健大伯孃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這一下才讓她從那一種奇幻的茫然感中走了出來。
她這才擡頭看看四周,發現自己居然還身處在熱鬧的鎮上街道上,而她剛纔撞到的,正是一個店鋪側面的一面牆壁。宮健大伯孃這一下子可是撞的不輕,半天她坐在地上,這纔有些晃過神來。
她擡頭看去,自己撞上的是一面牆壁,牆面上整整齊齊的青磚勾縫,看上去堅固無比,而在前面正中間掛了一面木質的招牌,上面一個大大的當字寫在中間,昭示着這家店就是一家當鋪。而宮健大伯孃雖然還呆呆的坐在地上,但她的兩隻眼睛,卻牢牢的釘在那個當鋪的招牌上。
她覺得這彷彿是老天爺在指引她,老天爺這是可憐自己,給自己找了一條明路呢。她忙從地上掙扎着爬起身,也顧不上撣落那些塵土,就直接繞到了店鋪的正門口,一頭扎進來當鋪。
一進當鋪,宮健大伯孃直撲那高高的櫃檯邊,忙從懷中抽出布包把包裹好的菜刀也顧不上解開,就直接塞到了櫃檯裡面。
櫃檯裡的朝奉剛剛聽到門口的動靜,擡頭還沒有看清楚進來的這人呢,就被塞過來的一個布包,吸引了注意力,但最後,他也不忙去打開布包,反而轉頭打量起進門的這個婦人。只見這婦人穿得很是寒酸,雖然衣服上並沒有補丁,可是衣服一看就已經穿了好幾年了,她身上更是沾滿了塵土,看來這戶人家的家境應該很是一般。
再看那婦人頭髮有些凌亂,臉上也不知在哪裡蹭的贓圬,朝奉心裡大概就有了一個譜。
等心裡有了底,他這才慢條斯理的開始伸手,打開眼前的布包,本還以爲布包裡是些什麼東西,打開一看,卻發現只是一本普通的菜刀。那朝奉把菜刀釘在手裡來回的看兩遍,再三確認,只不過是家中常用的那種,最普通的菜刀。
他這才轉頭看了一眼宮健大伯孃,立刻又轉開了眼神,嘴裡隨意的問道。:“一把普通菜刀,你打算當多少?”
宮健大伯孃當然知道,這把菜刀就是把普通的菜刀,沒有任何稀罕的地方。當然她更希望,這菜刀身上能有什麼特殊標記,提高一點身價,可是這也不過是她自己的白日夢罷了。
聽到朝峰問她要到多少錢?她連忙開口就想說三百文,但還沒出口,她就意識到,那三百文錢可不是這菜刀的價格,那是他她傻不愣登被人騙去的價格罷了。最後她也只能改口說道:“那,那個二百文。”
說出這二百文,宮健大伯孃的心就彷彿被刀絞一般,自己得有多傻呀,上了這麼大的當。早知這樣,自己就不該因爲厭惡田記,不去他家買菜刀。居然中了邪般被那個天殺的雜貨店掌櫃的,騙走了這麼多錢。而且一想起,因爲少了一百文錢,宮健大伯孃都能想到,自己男人估計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那朝奉當然不知道宮健大伯孃心裡有多麼的傷心,忍痛才說出這二百文錢的價格,他一聽這價格,眉毛一擡,乾脆把菜刀放回檯面上,往外一推,“二百文錢?你當我這裡不是開當鋪的,是開慈善鋪子的嗎?二百文錢都可以直接去買把嶄新的菜刀了,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聽着朝奉這樣一說,宮健大伯孃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咬牙切齒,這才狠心的說出這二百文錢的價,其實在別人眼中看來,這也是高得離譜了。畢竟這價格都可以去買一把新菜刀,雖然她這把菜刀也是昨天剛剛買的,可是按照那黑心的雜貨鋪掌櫃的說法,她這已經不能算是新的。
看到被退回來的菜刀,宮健大伯孃腿肚子就是一陣的哆嗦,她彷彿都能夠感覺到,當家的那冰冷的目光,注視在了自己身上。她連忙又把菜刀推回到櫃檯裡,小聲的哀求着:“那,那您,您說能當多少錢?”現在她都不知道,這菜刀能值多少錢了。
那朝奉冷哼了一聲,就知道這種婦人就都是貪心不足的,一上來就喊個高價。無知婦人,你要是真想要那麼多錢,就不要來當鋪,乾脆去銀號那裡去搶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