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寂寞的舞會

明珠不僅沒有被我推開,反而和我抱得更緊,她抽泣着,幽幽的說:“我從小就沒有媽媽,跟我爸爸相依爲命這麼多年,沒想到在前幾天居然有了一個哥哥,我是多麼高興啊,我終於可以向世界宣佈,我也有哥哥了,我真自豪啊。但是沒幾天,這個哥哥就要走了,我該怎麼辦?”

我笑了一下,拍拍明珠的頭:“傻丫頭,我又不是去了你不能去的地方,你可以去看我啊,北京離我們這裡又不遠,再說,放假的時候,我也是可以來看你的。”

明珠面露喜色,小嘴一噘說:“這可是你說的,一定要來看我,不許騙人家。”

我提明珠擦了擦眼淚:“都這麼大的姑娘了,不要動不動就哭,你看你,眼睛都哭紅了,這樣可是很難看到的啊。”在這一瞬間裡,我覺得明珠和寶寶一樣,真的成了我的妹妹,這種感覺很奇怪,是那種被當作親人依賴的感覺。

聽了我的話,明珠笑了,笑得真甜。這時,賓館的服務員敲門說:“外面的客人已經到齊了。”

我一看錶,才知道在這裡已經呆了一個小時多了,於是急急忙忙地走下樓來。

樓下的旅館大堂裡,已經坐滿了人,該到的人都到齊了。

方偉正在人羣的中間向我們的老師敬酒,我們的那老師正面含微笑的誇讚方偉,我覺得我們的老師確實有些健忘,以前他說的話,他總是不記得了。方偉很是落落大方,一改往日在老師面前卑鄙的樣子,很謙和的笑着,相比之下老師倒是顯得有些虛僞。

老師在喝了一杯酒之後長嘆道:“你們要是能和方偉一樣,這麼有出息,就不付我所期望了.”

這句話讓有的同學暗中撇嘴。方偉給老師敬完酒,就不在理那個老傢伙了。他端起一杯酒走到大堂的中間,忘情的演說者,慷慨激昂,動情處幾欲潸然淚下。方偉這幾天的老大沒有白當,鼓動人心學得相當的好,真是惟妙惟肖。

我們班裡的同學全都敬仰着這個在以前他們看不起的人,眼中流露出的是羨慕。方偉一看,更加來勁了,頻頻向大家敬酒。

我一眼就看到了林倩,她正孤零零的作在一張桌子上喝着飲料,其他的人都是成雙成對,懷念着昨日的戀情,展望着未來的幸福。

分手者有之,再一次私訂終身者也有之,這主要是看他們在哪裡上大在學,在不在一塊而定。現在的人都很現實,畢竟明天就要各奔東西了,實在沒法在一塊,也不用太強求,本來他們的結合也是功課太重壓抑所致。

於是,一輪明月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當時盛況,難以勝數。

我疾步向林倩走過去,林倩本來還是面帶微笑,但是林倩一看我身後的明珠,再一看明珠的眼睛紅紅的,好像哭過的樣子,我們又是一起從樓上下來。林倩臉上的笑容瞬間凝結成了冰塊。

我還是第一次在大庭廣衆之下坐在林倩的身邊,所以很激動,沒有仔細觀察臉上的表情,只是很自豪對周圍的人點頭微笑着,顯示着我的成功。

果然有人對我坐在林倩的身邊大爲吃驚,其中報闊我班的百分之百的學生,都很驚異,看他們的樣子,就差點連呼怪異了,其中一個傢伙和方偉吃驚最甚,方偉還好說,另外那個傢伙,在高中時,天生就和我是死敵,我們一起打過好幾次架。據說他追過林倩十幾次,林倩甚至都懶得和他說話,所以他今天吃驚是必然的,我心裡有一種報復的快感。

坐好後,我向林倩問了聲好,林倩卻毫無反應,這時明珠被人拉到一邊去了。我再次向林倩說了些甜言蜜語,又講了幾個剛學會的笑話,林倩依然沒有反應。

我也有些惱怒,在同學的面前這麼被掛起來,可是一件很沒有面子的事,於是我端過一般就悶悶的喝起來。我不想解釋什麼,有時候一解釋反而會變得更糟。

接下來是吃飯,吃飯的時候林倩依然不理我,卻也沒有把我從桌子上趕開。

我很鬱悶,多喝了幾杯,頭都有些暈暈的。酒足飯飽之後,方偉別出心裁的要搞個舞會,於是衆人尖叫着拉起自己的女朋友加入了狂歡的人羣之中。

我很優雅的站起來邀請林倩,林倩冷冷的說:“不會。”

我站在那裡,像被脫光了站在人們的面前一樣,有一種極度的羞辱感,林倩不會跳舞嗎,她就是我們班的文體委員,那健美的身材,完全就是爲跳舞而準備的。

這時,那個曾經追求過林倩十幾次的傢伙走了過來,也邀請林倩跳舞,林倩二話不說得和他走了下去,留下我呆呆的站在那裡,像一個傻瓜一樣。

那厚臉皮的傢伙走過我身邊時,故意看了看我,難以掩飾他眼中的得意和對我的譏諷。

明珠走過來,看了看我的臉色說:“飛哥哥,你能不能和我跳一支舞,你能邀請我嗎?”

我端起桌子上的一杯酒喝了下去,然後拉着明珠的手也加入了進去。

舞會很快樂,對我來說,卻是一個寂寞的舞會。

跳完一圈之後,我再找林倩和那個人,已經找不到了,我的心沉了下去,直沉向無底的深淵。

舞會結束時,時間已經不早了,同學們紛紛的結伴而去,明珠說有事要告訴我,讓我呆會再走。

方偉一臉懷笑得衝我眨眨眼睛,把我拉到一邊說:“不錯啊,進步神速,有前途。”我悶悶的哼了一聲,沒說話。

方偉把手壓在我的肩上說:“蘇飛,男子漢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就要做一些非常之事才行。不要讓繁花迷了你的眼,粉紅佳人,也是白骨骷髏,你一定要記住,不要沉迷於此,幸好我見機的早,已經退出了,你怎麼好像剛剛進去的樣子。”

我苦笑:“方偉,你真的退出了嗎?那你的理想是什麼?”

“我的理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大可以放眼世界,小可以在花城混個一生,也是不錯的。我要說的是,我終於拋開了那些兒女私情之事。”

我長嘆一聲:“我視功名富貴如糞土,能和相愛之人徜徉於天地之間,豈不妙哉?”

方偉搖搖頭:“你和林倩當時我都看見了,要不要教訓一下那個小子。”

我沉默一下:“不用,要教訓的話,我自己來就可以。”

這種爲了爭女人打架的把戲,我是不屑於去做的,但也不願讓別人去替我做。我要真的和情敵打架的話,我一定要自己出手才行。

方偉嘿嘿笑了幾聲,也離開了,臨走時,還不忘交待一句:“小子,悠着點。”

今天的方偉出盡了風頭,成了班裡風頭正勁的人物,把老師和所有的同學都比了下去。

方偉用半明半暗的語氣,把所有的人都譏諷了一遍後,卻贏得了熱烈的鼓掌和喝彩。

但是我懷疑,他們把掌聲和喝彩,全都給我他們眼前的一桌子菜而已。

但是方偉有些話還是能讓人共鳴的:“你們上了大學有屁用,最後還不是要爲了工作四處奔波嗎?照樣要賺錢養家餬口,我們不用說那些爲人民服務和爲了自己崇高的理想之類的大道理,這些說了,你們自己信嗎?我算是走了一個近道,把大家以後要用十步走的路,一步就走到了,算是偷了個懶。”

明珠說她很悶,希望我可以陪她一段時間,所以我又在明珠賓館多呆了一個小時。電視里正在重播《我愛我家》這部經典的喜劇片,我對這部片子,始終是百看不厭的,並不止一次推薦別人去看,他們全都像看白癡一樣的看着我,很嚴肅的樣子。他們好像已經忘了怎麼去笑。

有一段時間裡,我最反感的一個詞就是“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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