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裡的熱流讓我覺得羞赧，整個人清醒起來，大力推開了他。
對一個未經人事的女高中生來說，這一切，陌生而危險。
白寂雲喘着粗氣，怔怔地看着我，片刻之後，少年眼中的慾火漸漸散去，流露出有些愧疚的神色。
“對不起。”他坐直了身體，微微垂下頭，不再看我，沉聲說道，“我不該這樣對你。”
我忽然悲從中來，眼眶中剎那間盈滿了淚水。
無論是在學校裡感情疏離的家庭裡，我幾乎沒有接受過任何性教育……他摸了我的腰，吻了我的脖頸，不知道這樣會不會懷孕？
眼淚幾乎要掉下來了，但是我還是對他說，“我自願的，不能怪你。”
方纔那一瞬，我確實好像被什麼魘住了。不得不說，雖然有些後悔，但我內心深處很喜歡被他擁吻的感覺，也渴望跟他產生近距離的身體接觸。
“你喜歡方靈？”我假裝不在意地問他。
其實從我第一次見到方靈起，我心底裡就是有些嫉妒她的。同年齡的少女，她卻擁有一切我所缺乏的東西。
漂亮，自信，優渥家境帶來的傲氣，以及簇擁在她身邊的一羣朋友。
而我，疲於奔命，每天在家裡要小心翼翼，謹小慎微，到了學校又要拼命平衡學業和打工的時間，連個要好的閨蜜都沒有。
“是啊。”他回答，“今年的生日，我不想再一個人過了。秦一辰本來是我哥們兒，他建議我找個女朋友，以後就有人陪了。”
白寂雲身子前傾，攏起雙手放在腿上，十指絞在一起，他專注地望着前面的噴泉，說，“方靈是實驗中學校刊上評選出來的第一校花，我也覺得她很漂亮，就決定追她。本想在期末考試之後的聯歡會上給她個驚喜，秦一辰說他會幫我接近她，打聽她的喜好，沒想到……秦一辰是我唯一的朋友，他竟然會背叛我。”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越發羨慕方靈。
他心裡有她。
她能被一個男孩，如此用心地對待。
“我本來打算在表白的時候吻她的……怕技術不好，還偷偷看了很多書。剛纔看到她跟秦一辰接吻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因爲，我是絕對不會去親吻一個被他吻過的女人的。”
“……所以你就吻了我？”不知道爲什麼，十七歲的我，覺得非常委屈。
白寂雲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側過頭來看着我。
我回望着他的目光，不知爲什麼，心底裡無限心酸，含淚說道，“得到方靈初吻的計劃落空了，你爲了不讓自己的努力白費，就隨便親吻了一個女生……你覺得我很隨便是嗎？因爲我追着你要畫畫的錢，因爲我壓着你的學生證不還，因爲我沒有錢……所以你覺得我可以讓你爲所欲爲，是嗎？”
“我沒有那樣想！”他衝口而出地否認，半晌，他嘆了口氣，又說，“隨便你怎麼想吧。”
“走吧，跟我回家取學生證！”我站起來，背轉過身，偷偷用手背抹了抹眼淚，冷冷地說，“把東西還給你之後，我們各走各的路，以後再也不要見面了！”
我不是方靈，卻也希望能被一個男生用心對待，而不是被人隨便奪走我的初吻，只是因爲他生了別人的氣。
我算不上無辜的受害者，卻是無關緊要的局外人。
白寂雲從長椅上站起來，走到我身後，聲音有些淡漠，“好。隨你的便。”
說完他率先往自行車的方向走去，我跟在他身後，踩着他被正午太陽拉長了的影子，一顆心漸漸沉靜下來。
萍水相逢的人，萍水相逢的吻，原本就應該這樣擦肩而過，消失在各自的生活軌跡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