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集團大廈位於明珠城最繁華的地段,有三十三層高。建造時高價聘請了最優秀的設計師,現在是地標性建築,並獲得了魯班獎。
爲了討好他、白寂雲的秘書,我事先買了一瓶香水,作爲見面禮送給她。
他的秘書Cindy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孩子,戴着一副黑框眼鏡,聽了我的身份,急忙從座位上站起來,“原來您就是那墨小姐。我們經常聽白先生提起您……他剛剛去開會了,您喝咖啡還是喝茶?”
“咖啡吧。”我把香水遞給她,是經典的香奈兒五號,她有些受寵若驚,說,“謝謝那墨小姐!您太客氣了!我……我給您衝咖啡去!”
“等等……”我叫住她,“能給我看看白先生這幾天的行程表嗎?”
Cindy稍有遲疑,便點頭答應了,幫我打開一個頁面,上面全是表格,密密麻麻寫着白寂雲這幾天的行程。
真可以說是一句,日理萬機。
窮人總是羨慕嫉妒有錢人的生活,卻很少留意,那些財富背後的辛苦和付出。白寂雲每天的工作量都很大,當員工們午休出去吃飯shopping的時候,他可能還在辦公室裡看一份報表看,連午飯都沒有時間吃。
我真希望以後自己可以幫幫他,讓他不要這麼累。
在訪客名單中,我特別留意上面有沒有秦納蘭的名字。在工作中他們若是多有接觸,一起出去喝喝咖啡也實屬正常。
可是秦納蘭這個名字卻從來沒在他的schedule上出現過。
一次也沒有。
Cindy捧着咖啡回來,我坐在她的位置上,急忙站起來把座位還給她。
“沒關係,您坐吧!”她忙說。
“我不耽誤你了,我到他房間裡等一會兒吧。”我端起咖啡,往白寂雲辦公室走去,回頭囑咐她說,“你別告訴他我躲在他辦公室裡,我想給他個驚喜。”
Cindy笑着點點頭,爽快地答應了。
白寂雲的辦公室裡瀰漫着他的味道。
旁人可能分辨不出,可是我卻很熟悉這種氣息。就像盛夏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深海,冷酷幹練而又不失溫柔。
辦公桌側面,是一個巨大的書架,幾乎佔了一面牆,高處的書需要藉助梯子才能夠拿到。書架旁邊有大概五六平米的一方小天地,擺着畫架和畫筆等繪畫工具,正對着窗外。
我走過去站在畫架前面,從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見窗外車水馬龍的城市,像按照比例縮小的玩具模型,綿延至遠處。
當他每天站在這裡的時候,會想畫些什麼呢?我揭開畫架上的布,不由有些驚呆了。
……畫上的女孩明眸皓齒,卻像是在哭泣,神色十分哀傷,背景是鬱鬱蔥蔥的樹林,女孩坐在一張長椅上,穿着淺藍色的校服。
--竟是多年前的街心花園裡,他第一次吻我之後的那個場景。
心中涌起一種十分複雜的情緒,暖意融融,卻又酸澀不已。原來白寂雲也記得這一切,原來他也跟我一樣,懷念着初見時美好的過去。
我拿起畫筆,想要再畫一張記憶中他的畫像,這時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我正在失神,手一鬆,畫筆掉到地攤上,滴溜溜滾到了沙發底下。
我只好單膝跪在地上,把手伸到沙發底下去找畫筆,摸索片刻,沒碰到畫筆,卻摸到一串小小的東西。
拿出來一看,原來是一隻紫水晶耳環,做成一串葡萄的形狀,蒙了些塵,卻依舊晶瑩剔透。
我忽然想起來,第一次見到秦納蘭的時候,她就是帶着這副耳環。
可是……秦納蘭是白寂雲的後媽啊。
他們之間……怎麼可能?
縱使所有證據都指向他們,我還是不能夠相信。
這時,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推開了,我嚇了一跳,來不及站起身,只好飛快地把那隻耳環收到口袋裡,假裝自己還在找畫筆,驀一回頭,就看見了白寂雲。
“你來了。”他有些驚訝,“Cindy怎麼沒告訴我?”
我怕連累Cindy,急忙站起身來朝他走去,雙手環住他的腰,親暱地說,“因爲我想給你驚喜啊!偷偷溜進來的,她也不知道。”
白寂雲怔了怔,隨即回抱住我,笑着說,“什麼驚喜啊?拿出來看看!”
我猛地吻住他,將他推向辦公桌,一手去解他襯衫的扣子,一手拂開桌上的雜物……片刻的光景,白寂雲就被我挑起了興趣,翻身將我壓在身下。
“你特意跑到辦公室來勾引我的?”他的脣劃過我的鬢角,在我耳邊低聲地問,“爲什麼?”
“因爲我有檢討自己啊……其實我很介意你身上的那個吻痕……”
“那墨,你聽我說……”我吻住他的脣,不讓他再說下去,一邊輕輕扯開他的襯衫,盡我所能地討好他,“是我自己失職,才讓別的女人有機可乘。以後我會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你身上……侍候你,給你新鮮感,讓你開心,這是一個好妻子的職責,不是嗎?”
我把臉貼在他赤裸的胸膛上,緊緊抱他。白寂雲的呼吸愈發急促……
就在這時,Cindy在外面敲了敲門,說,“白先生,有位明珠城週刊的記者想要採訪您……他說他查到您包下了十八號的羅馬廣場,還訂做了大量的鮮花氣球……”
“我現在沒時間!”白寂雲面露不耐,居高臨下地看着我,忽然又遲疑了。
“算了,讓他在會議室等我吧。”白寂雲把我從辦公桌上扶起來,我站在他對面,幫他繫好胸前的扣子。
“明天是什麼日子,你還記得嗎?”他低頭親吻着我的耳垂,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六月十八號,你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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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向我求婚嗎?”我柔聲問道,雙手攥着他的衣襟。
“你將看到全世界最浪漫的求婚。”他拍拍我的手背,卻沒有再看我,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求婚前夜
如果不是Cindy的提醒,我都忘了明天就是十八號了。我偷偷跟了出去,想聽聽他們都聊了什麼。
白寂雲在奢華復古風格的小會議室裡接受了《明珠城週刊》記者的採訪。他隨便坐在那裡,竟有一種奢華美豔的氣質,攝影師圍着他拍了好多照片,記者問他,“很多媒體收到消息,說您明天將在羅馬廣場舉行盛大的求婚儀式,請問是這樣嗎?”
“是的。”白寂雲端端坐在那裡,神色有些複雜的樣子,明明輕揚脣角,眼睛裡卻一絲笑意也沒有,“歡迎媒體朋友們屆時過來捧場。”
“您能透露一些求婚典禮上的細節嗎?”記者舉着錄音筆,似乎也分享了他的喜悅,脣角含笑,“傳聞說準新娘是名媛那墨小姐,您跟準新娘是青梅竹馬,從小就認識,感情非常深,能跟我們分享一下你們的愛情故事嗎?”
白寂雲微笑着看着女記者,答道,“明天的場面會很令人難忘,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他的笑容有多大的殺傷力,我是最清楚的。那女記者無法承受他的目光,臉頰微微紅了起來,也沒有再追問下去,只說,“那墨小姐真幸福,
明天報道一出來,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會流着眼淚羨慕她。”
我站在門外,想象着他明天跟我求婚的場景,不由得眼眶發酸。
這一天,我終於等到了。
採訪差不多結束了,白寂雲從小會議室裡走出來,安排Cindy派發了車馬費紅包。見我鬼鬼祟祟地站在門外,走過來伸手摸了摸我的頭,說,“你是不是也想進去跟記者聊幾句?那我讓他們多留一會兒。”
“我纔沒有呢!”我急忙拉住他,生怕會惹來麻煩,“我現在最怕媒體了,千萬別讓他們看見我!”
白寂雲回頭看着我,勾起脣角,抓着我的手繞了一圈,最後攏在他懷裡,我斜在他身上,仰頭起去看他。
他的臉像水中的倒影,離我很近很近,觸手可及。不知爲何,我卻覺得這張臉忽然有些陌生,一瞬間彷彿閃過了冰冷的神情。
我討厭自己這種毫無理由的直覺,總是讓我心生忐忑,即使面對幸福,也不能全心全意地開心起來。
像是要證明什麼,我伸手去抱他的脖子,我們的姿勢很古怪,我後仰着環着他的頸,像是個舞蹈演員,彼此間看對方的臉都是倒着的,我手上一加力,將他的頭按了下來,兩片脣貼在一起,有種別樣的觸感。
咔嚓一聲,Cindy站在不遠處,用手機拍下了這個畫面,她有些羞澀地笑了,“老闆,那小姐,這張照片我不會外傳的,傳給你們之後我就會刪掉……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這個畫面很美,相信世上每一個女孩,都會很羨慕你們的。那小姐,您看,喜歡嗎?”
我站直了身體,鬆開白寂雲,走過去拿過她的手機。
照片上,在辦公樓裡明亮的光線中,我後仰着抱着白寂雲,四目相對,眸色深深,確實是很美的一個畫面。
“Cindy,你辛苦了,今天早點下班吧。那墨,今天是最後一天……你想去哪裡?”白寂雲很少這麼溫和,他轉身往辦公室走去。
“最後一天?”我重複道,“哦,對,是結婚前的最後一天。”
白寂雲沒有說話,他此刻背對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難得早下班,Cindy歡天喜地的收拾東西去了。
這時,我的手機忽然響了,“Cindy,是你發照片給我了嗎?”
Cindy點點頭,“可能是吧,我剛發過去,趁着公司有wifi。”
我劃開手機屏幕,心裡想着要拿這張照片做牆紙。打開一看,微信最新那一條卻顯示着喬昱非的名字和頭像,“你電話怎麼打不通?快回電話給我,我查到白寂雲的情人是誰了!”
我愣了一下。
辦公樓裡有干擾,信號確實不穩定。
可是,我該不該回電話給他呢?我握着電話,怕被白寂雲看到,便往窗邊走去。
窗邊的信號要好一些,這時電話響起來,是喬昱非打來的。
不知道出於何種心緒,我急忙把電話調成靜音。……很長一段時間,我就這樣拿着電話,看着喬昱非閃動的娃娃臉發呆。
最後,我做出了決定。
--掛掉他的電話,關閉了手機。
明天白寂雲就要向我求婚了,那將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個生日。
……過去的一切都將畫上休止符。我的未來裡,將擁有那個我最愛的男人。
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就算往最不好的情況想,秦納蘭是他的情人……可是那又怎麼樣?他的妻子即將是我,我還有一生的時間去補償我們之間的缺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