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後來人把黃學也歸於老莊思想,也算作道門一派。”賴子說道:“其實,道家三部經文,不論是這《老子》、《莊子》還是《黃帝四經》,都是道家在不同時期做出的改變。”
胖子搖搖頭,說道:“老莊向來崇尚無爲而治,《老子》、《莊子》更是引人開智的經書,但這《黃帝四經》卻恰恰相反,裡面記載的都是‘治國之本’,也印證了道家學說由老子一派變成黃老學派的轉變,它的出現推翻很多一貫以來已經被認定的經學理論。”
“你們看,道法、國次、君正、六分、四度、論、亡論、論約、名理都是《經法》篇,這立命、觀、五正、果童、正亂、姓爭、雌雄節、兵容、成法、三禁、本伐、前道、行守、順道、名刑,乃是《十大經》篇,接下還有《稱》和《道原》篇,光從目錄來看,這些還真都是帝王之術……”張萌念道。
“不稀奇,這裡是道門聖地,有道門典籍也很正常。”葉九說道。
“嘖嘖,別的不說,就光這些內鑲《黃帝四經》的漢白玉,就夠我們賣上一個好價錢了。”胖子眼饞道:“送到博物館,也是國家一級文物。”
“想都別想!”張萌連忙回道。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胖子無奈的翻翻手,示意自己可什麼都沒拿,不過嘴上卻不依不饒的說道:“張缺德,胖爺我不拿,可不代表那羣美國佬不拿!那幫土包子,看到這玩意,不眼饞纔怪。”
“他們不敢。”葉九的聲音像是泡在冰水裡。
胖子聞言,瞬間不寒而慄。
不過,片刻之後他看向葉九和張萌的目光就透着一股奇怪,胖子怪笑的說道:“我說張缺德,你看小娘娘越來越有夫唱婦隨的樣了。”
“滾!”張萌臭罵了胖子一句,然後對着賴子說道:“看來這白雲仙宮西漢時期就有了。”其實黃學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張萌根本不關心,儘管這可能會是黃學史上最偉大的發現,但張萌清楚,他的目的是查清楚白雲仙宮是怎麼一回事,然後找到傳染噩夢的秘密。
賴子眉頭緊皺,道:“不見得就是西漢時期,我總覺得比這還要早一些,我們再往前看看。”
“好。”張萌點頭,對着胖子說道:“你跟九哥繼續查找牆壁上的壁畫和文字,我和賴子在往前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線索。”
“得嘞。”胖子一拍屁股,疼的一齜牙:“媽的,都忘了這傷還沒好。”
“他們失敗了?”端詳壁畫的葉九,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胖子連忙接着看起來,說道:“看樣子,他們沒有成功。”說到這,他又向前湊了幾步,說道:“你們看,這裡有處密室,很大很大,卻沒有描繪密室的內部。”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呢?”
聽見胖子的呢喃,遠處的張萌腦袋靈光一閃,問道:“這密室內藏着的,有沒有可就是那個東西?”
說着,張萌跑回前面,指着先前看過的一幅壁畫。
畫面上,成吉思汗囑咐親衛,小心翼翼的看管着那個被白布包着的東西。
“是它?”胖子不解,繼續看着壁畫說道:“這裡不斷有崑崙奴被小道童殺死,然後全都被丟進了這間密室。幾天後,小道童從密室內拖出崑崙奴,不過看樣子,數量明顯沒有之前送進去的多。”
“出來的崑崙奴都裝在了建木中。”葉九對建木十分敏感,在後面補充道。
“還活着嗎?”張萌問道。
“目光呆滯,又不像徹底死絕!”胖子回道。
“奇怪,難道它們都是實驗品?”張萌想了想,似有所悟的說道:“這麼看來,幾千名崑崙奴最後只剩下幾百人,都跟密室裡的那個東西有關了?”
“看來只要我們找到藏着那個巨大東西的密室,這裡的一切都將徹底揭曉了。”賴子擡頭望着張萌說道。
張萌點點頭。
“哎,看來這丘處機白忙活一趟,仍舊沒有得到長生。”胖子笑笑,回身對着張萌和葉九說道:“咱們三個人可比這臭牛鼻子老道厲害多了……”
“誤打誤撞罷了。”張萌不想重提舊事,重生之門前的那一幕,要不是後來聽二伯說起,他都忘得差不多了。
岔開話題,張萌繼續說道:“如果真是實驗失敗了,也就能解釋,之前牆壁上爲什麼會出現他大弟子的留言了。”
“不過是實驗失敗了而已,丘處機爲何要將所有的弟子都殺死呢?”胖子不由得想起墓道外那看不清由來的小銅像,呢喃道:“難道是怕成吉思汗追責?可這不是他道門的聖地嗎?以他的聰明才智,一定有手段對付成吉思汗的。”
“決裂,徹底的決裂。”張萌回頭看着牆上的壁畫,說道:“以丘處機之尊,恐怕不會輕易屈服於蒙古人,就算是失敗了,他也要將這裡的一切都埋葬在地下。”
“埋葬得了嗎?”胖子撇撇嘴,說道:“要是真埋葬得了,又怎麼會讓我們找到。”
“你們都忽略了,他那位執劍大弟子最開頭的那句話。”賴子說道。
“什麼話?”張萌驚聲問道。
“陰謀,這一切都是陰謀!”賴子神色緊張的說道:“以壁畫當時的解釋,丘處機潛心構畫的七年盜墓之舉已經昭然若揭,那還叫什麼陰謀!”
“你是說,還有更大的陰謀?”張萌一驚,如果真照賴子所說還有更大的陰謀,那這個局就布的太大了,大到它不僅能夠掌控丘處機這樣的德高望重之徒,就連成吉思汗這樣的梟雄也被它玩弄在鼓掌之中,或者說,那個‘它’能掌控時空,玩弄着歷史長河中的每一個人。
“會是什麼陰謀?”
整個隊伍的氣氛瞬間陷入死寂,三個人連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
“這裡,這裡。”胖子突然動了起來,快速的通過墓道,進入裡面的大堂,然後用手中的工兵鏟將面前的牆壁擦拭乾淨,直至由淺由暗的磚瓦構成一個特殊的字符後,胖子才傻傻的念道:“衆!妙!之!門!”
“衆妙之門!”
張萌神情一震,短暫的失神過後,快步追上了胖子的腳步,跟賴子、葉九來到眼前精心構畫出來的牆壁前,用手輕輕撫摸了一下。
“衆妙之門,是什麼門?”
“衆妙之門,不是門!”胖子搖搖頭,一臉沉思的望着眼前四個字。
“那是什麼?”張萌不清楚道家門道,不由得重複問道。
“衆妙之門,原本是《道德經》裡面的一句話。”賴子也是一副出神狀,道:“你一定聽到過這麼一段話,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其實後面還有一段,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慾,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衆妙之門。”
“玄之又玄,衆妙之門?”張萌呢喃的重複起來。
“其實這句話的意思是說,道是一種非常玄妙的東西,那些可以用文字表述的,可以用語言說出來的並非是真正的‘道’。”胖子見張萌還是不明白,少有嚴肅的解釋道。
“這裡還有。”葉九指着大堂兩側的牆壁,說道:“一面是《老子》,一面是《莊子》,加上大堂外那《黃帝四經》,就應該是道家三部著作了。”
“三部著作都齊了?”賴子望着大堂外的漢白玉,又瞧了瞧身後大堂正中央的那四個字——“衆妙之門!”
“這應該有個說法,《黃帝四經》乃是不能等上大雅之堂的道家小術。”胖子說道。
“《黃帝四經》不是帝王術嗎?怎麼又會是小術?”張萌一臉驚訝的問道:“如果說帝王術是小道,那什麼是大道?”說着,張萌錯愕了一下,然後驚慌的望着大堂兩面牆上的《老子》和《莊子》,驚呼道:“難道老莊就是大道?”
“錯!”胖子應聲回道:“《老子》和《莊子》不過是鑽研道家的門徑,真正的大道應該是眼前的‘衆妙之門’!”
“什麼?”張萌還是不解的發出一聲疑問。
“噓!”胖子突然豎起手指,示意張萌不要說話,然後用手指了指‘衆妙之門’下,若隱若現的一行字跡。
見胖子神秘兮兮,張萌也不敢驚動,和賴子、葉九一同來到胖子跟前,輕聲問道:“那下面寫了什麼?”
“丘處機的誑語!”胖子說道。
“誑語?”張萌眉頭一皺:“出家人不打誑語,他雖不是佛家子弟,但也遊離塵世之外,生平留下的唯一字跡,竟然是誑語?”
“什麼誑語?”賴子問道。
“你們看!”胖子輕聲細語,完全不像他之前的作風。
只見牆壁上那擦拭而出的‘衆妙之門’下,筆鋒剛勁的刻劃着一行字。
“如此殺戮,如此作孽,到頭來換得的卻是一場失敗!貧道七年謀劃,竟不如道祖昔日一言。衆妙之門,衆生之門,長生之門!哈哈!哈哈……”
“丘處機這是瘋了嗎?”張萌傻傻的看着賴子和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