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語氣，應該是瘋了……”賴子點點頭。
“這裡！這裡！還有這裡。”胖子突然提高嗓音，腳步奇快的走向周圍的牆壁，手指着經書下那若隱若現，數不清的字符。
有字跡，就代表着答案和真相不遠了。
看着那大片大片被發現的字符，衆人也跟着胖子快速動了起來。
“你們看這裡。”賴子手指着一處字跡，快步上前，大聲喊道。
“這裡也有！”就在賴子話音剛落，葉九也發現自己身後的牆壁上留下了大片的漢字。
“我這裡也有。”張萌一手抓着手電筒，一面顫聲的道：“不對，不對！我這些字跡跟剛纔看到的不一樣，應該不是丘處機留下的。”
“我這裡也不是。”葉九停頓了片刻，說道。
“我這……”望着身旁遲疑的目光，賴子說道：“也不是。”
“跟那位執劍大弟子的字跡也不同。”胖子搖搖頭，目光仍舊停留在‘衆妙之門’上，呢喃道：“看樣子應該是白雲仙宮裡的其他道士留下的。”
“大家都看看上面寫了什麼？”張萌對着胖子和賴子說道。
聽到張萌的話，胖子和賴子不敢遲疑，快速的讀了起來。
“師尊，師尊，爲何我們臨死之前，才找到這極樂仙境？”
“不，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仙界，仙界！我看到了……好多仙子，她們真美。”
“我感覺我整個人都要飛起來了。”
“好多的瓊漿玉液，好多的仙果蟠桃，這裡……這裡……難道就是仙界？”
“貧道成仙了，貧道成仙了！”
“地獄，地獄！好恐怖啊！不要殺我！不要！”
……
胖子和賴子每讀一句，神色就加重一分，直到最後才輕聲詢問道：“他們怎麼了？有極樂仙界，有深淵地獄，這些道士留下的字跡怎麼都不一樣？”
最後還是賴子率先反應過來，連忙說道：“他們會不會也是中了那個類似噩夢一樣的東西？”
“傳染噩夢？”張萌連忙仔細查看起了每一個角落，不住的自言自語道：“原來噩夢的真相就在這裡，胖子！胖子！阿晨有救了，阿晨有救了。”
張萌欣喜，這麼多天來的追尋終於找到了噩夢的來源，也不枉一路上犧牲了那麼多人。
“胖子，胖子！”張萌連續喊了好幾聲，卻不見胖子迴應。
要知道胖子這人，雖然看起來玩世不恭，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但張萌清楚，在胖子的心中最在乎的就是他的妹妹——阿晨！爲了阿晨，胖子可以孤身犯險，爲了阿晨，胖子可以放棄一切。
明明找到了線索，可胖子現在卻安靜的有些詭異。
張萌不由得衝着發呆的胖子喊道：“胖子，還傻愣着幹什麼呢？快過來。”
“是啊，胖子，看這些道士瘋言瘋語，完全是被迷住的跡象。”賴子也說道：“阿晨有救了。”
“不，這些狂妄的字跡，也許是隻是狂熱教徒的胡言亂語。”胖子說道。
“胡言亂語也好，真真假假也好，可我們不總算找到一絲線索了嗎？”張萌說道：“也許只要揭開這羣道士爲何如此瘋狂的真相，或許就能查出噩夢的根源。”
沒有張萌想象般的欣喜，胖子出人意料般的冷靜道：“宗教信徒往往都是十分狂熱的。爲了得道成仙，他們連生死都可以不顧，更不用說只是留下些瘋言瘋語。更何況這些字跡中並不都是噩夢，還有美好的幻象出現。”說到這，胖子看向賴子，繼續說道：“賴子，你不是不明白最外面那些小銅像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你是說？”賴子一怔，立刻明白了胖子話中的意思，回頭望了望身後那些瘋言瘋語，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那些銅像，或許就是一羣狂熱的小道童。”胖子咬牙切齒的說道：“看那些銅像神態輕鬆，全都是一副早登極樂的模樣，說不定是真人殉葬。”
“就算是，也不能說是殉葬。”賴子想了想，搖頭道：“應該叫做羽化！”
“羽化飛昇本就是他們得道成仙的方式。”胖子點頭道。
“羽化？”張萌不解的問道。
“羽化源自陰陽學，古人認爲，陽氣產生於盤古開天闢地之時，陽清爲天，陰濁爲地，陰陽二氣混雜從而化育了萬物，萬物中陰陽比較平均的就演化成了人。至陽者化爲神，至陰者化爲虛空。因此古人相信用寂斷和四靈物法印可以提高陽氣，從而跳出生死輪迴、生老病死，最後羽化成神。”賴子解釋道。
“你是說他們真的成仙了？”張萌表情詫異的問道。
“這個。”賴子遲疑了一下，搖搖頭，道：“還不敢確定。”
倒是從進入大堂開始就異常冷靜的胖子，用異常堅定的語氣說道：“只有丘處機臨死前才發現了長生的真相，只有丘處機纔有機會羽化成神，其他人嘛……”
“可他爲什麼又說，到頭來只是籃打水一場空呢？”張萌問道。
“也許，他的時間不夠了，不足以將長生的真相實踐。”胖子說道。
“真相，哪個是真相？”張萌看着無比鎮定的胖子，突然發現眼前的胖子似乎哪裡有些不對勁。
“答案都在這四個字上。”胖子用手指了指那被長明燈照耀的‘衆妙之門’四個大字。
“丘處機說他苦心策劃七年換來的東西，其實遠不如道祖昔日一言！”賴子咀嚼着眼前的字跡，有些不解的望着身旁衆人，道：“昔日一言應該就是指這衆妙之門，而丘處機苦心策劃的不過是爲了求長生罷了，難道……”
看着面色震驚的賴子，同樣感到疑惑的葉九一動不動的盯着眼前的四個字。
它的背後究竟隱藏着什麼？
暗格？
還是密室？
還是如同莊生曉夢迷蝴蝶一般的含糊其辭的哲學理論？
看到葉九似乎沒什麼發現，張萌說道：“看來這衆妙之門也是長生秘密的一部分！”
“這衆妙之門本出自《道德經》，也就是《老子》。”賴子繼續說道：“跟《論語》一樣，雖然無法確定《老子》是不是李耳本人親自所著，但裡面記錄的言行，卻一定是他說的。”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慾，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衆妙之門。”胖子反覆咀嚼着這四個字的出處，似乎想明悟什麼。
“或者說，丘處機在中亞獲得的那部分長生秘密，其實就在老子的《道德經》中。”賴子將張萌的猜測擴展到整部《道德經》。
“難說。”張萌搖搖頭，說道：“幾千年來，學習《道德經》的人不勝其多，卻從未聽說過有什麼人因此長生。”
“話雖如此，但修道之人不就是爲了長生嗎？”胖子看向張萌，說道：“歷代帝王，只有少數幾位皇帝信奉佛教，餘者，全都是修道之徒。明世宗嘉靖皇帝更是親自做了道士，雖然成仙長生者沒有，但那些帝王又不是傻子，反而都是人中龍鳳，狡詐不已。如果道家真沒有長生之術，他們怎麼會前赴後繼的煉丹修道？”
聽胖子這麼說，衆人也無從反駁。
“胖子的猜測也不無道理，如果道門真的只是虛張聲勢，那幾千年來，早就會有帝王像‘三武滅佛’一樣剷除道門！可是這樣的事情非但沒有，反而求仙服食丹藥的帝王越來越多了。”賴子說道：“秦皇漢武，唐宗宋祖，哪一個不是暮年求道，意圖得到長生，到最後又有誰成功了？而那些被尊崇爲國師的道士們，又有幾人落得悽慘下場？還不是榮華富貴集於一身。”
“看來這些帝王都弄錯了，道家真正的長生之術不在丹藥，而在這《道德經》中。”張萌點了點頭。
賴子想起之前的字跡，補充道：“看來先前那位執劍大弟子所說的大陰謀，應該與《道德經》有關！或者說，也許跟道祖李耳有關，也許這白雲仙宮就是李耳傳下來的道宮。”
“難道說李耳也知道長生的秘密？”張萌被自己的猜想嚇了一跳，忙道：“等等，如果我沒記錯，李耳可是比孔子還早的人物吧？”
“嗯，應該是東周被春秋諸侯分權的時候。”賴子點了點頭答道。
“時間又提前了？”張萌呆呆的說道：“我以爲一切的秘密都是源自三國時期的諸葛亮，沒想到，這件事情竟然還要上溯久遠！”
“或許更遠。”葉九突然望着張萌，說道：“天空之城，可是世代守護蚩尤的地方。”
“嘶！”
張萌深吸了一口氣，滿腦子的疑惑：“究竟還有多少人知道這個秘密？”
“總之，不止我們了。”葉九冷靜的望着來時的過堂，說道：“光眼前這批人的目的就不簡單。”
說話間，留在後面的大部隊已經涌進了大堂，爲首的正是一臉驚喜的麥克。
（注：‘三武滅佛’，指的是北魏太武帝、北周武帝、唐武宗時期的三次剷除佛教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