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這個噩耗,我的手一顫,手機都差點失手掉了下來。我深吸一口氣,道:“許舒,你爸到底怎麼啦?你現在在哪兒?我們馬上趕過來!”
手機裡許舒哭道:“唐遷,我好怕!我爸心臟已經停止跳動了,現在我們正送他去醫院途中。你快……快和我媽一起趕來,萬一……萬一……唔唔唔……”
我聽許舒已泣得話也說不下去了,忙道:“許舒,你別怕!你爸一定不會有事的。告訴我你們去哪家醫院?我和你媽現在就趕過來!”
“解放軍五零一醫院,我媽知道的,你們……快來……”
“明白了,許舒,你一定要堅持住!我現在就去告訴你媽!”說着我收了手機,狂奔至二樓,拍着臥室的門叫道:“伯母,出事了,你快點出來!伯母!伯母!”
奇怪的是裡面居然沒有反應,事情緊急,我已沒時間在這裡叫門,也顧不上她在裡面幹什麼了。當下一扭門把,居然應手而開。我立刻衝了進去,卻見馮小翠用被子蓋住了全身,躲在裡面不停地抖動。我暈了一個,明知她在幹什麼,我也不得不去打斷她了!
我兩步走到牀邊,用盡我的力氣叫道:“伯母!你老公心臟病發,生命已危在旦夕!快點給我起來,我們馬上趕過去!”
被子真的掀開了,我看見馮小翠衣衫不整,一臉潮紅,媚眼如絲地飛快爬起來。也不說話,一下子就撲了上來,如狼似虎般的,勾住了我的脖子,一口狠狠地咬住了我的嘴脣。
我猝不及防,一下子被她撲倒在地,砰一聲摔得我好不疼痛。馮小翠不管不顧,立刻八爪魚似的纏了上來,一邊狂吻我,一邊伸手亂扯我的衣服。
我立馬火大了,知道她現在是慾火焚身,失去了理智。要是不拿出點非常手段來,她是不會輕醒的。當下我伸手抵在了她下巴上,使勁向上一擡。馮小翠一吃痛,啊一聲,上身不由自主的就放開了我。我立即坐了起來,揮手就給了她一記巴掌,吼道:“伯母!你老公快死了!拜託你清醒一下好不好?”
這記耳光雖不太重,卻是清脆響亮。果然馮小翠一呆,木然地看着我,道:“你說什麼?”
我一邊爬起,一邊只好重新說道:“剛纔你女兒打電話來,說許伯父心臟病發,已經不行了!你快點把衣服給我穿好,現在我們就趕過去!”
馮小翠似乎還是如在夢中,喃喃地道:“不行了?你是說……我老頭子?”
我見她還是傻愣愣的,氣得恨不得再給她一記耳光,叫道:“你還愣着幹什麼?發春還沒發夠啊?穿衣服趕緊和我走!”
馮小翠終於清醒了回來,她渾身一個激凌,馬上從地上爬起,手忙腳亂地從被窩裡找到了她的內褲穿了起來,顫聲道:“什麼時候的事?還有得救嗎?”
我不願意看她光着個屁股,回頭就往外走,道:“你快一點,我把車開出來,有沒有得救,趕去了就知道了!”
我下了樓,將我的奔馳從車庫裡開了出來。馮小翠也從屋子裡飛快地跑出,打開車門坐了上來,着急地問我:“唐遷,我老頭子什麼時候不行的?他現在在哪兒?”
我立刻將車開了出去,沉聲道:“大概就在不久前罷,你女兒打電話來時,說正送她爸去醫院途中。是解放軍五零一醫院,你知道在哪兒的。”
馮小翠點頭道:“我知道的,就在離軍區不遠的地方。小唐,你開快點,對了,把手機給我,我打電話去問問。”
我掏出了手機遞給她,同時,不顧山路危險,將車速提了起來。那邊馮小翠撥通了電話,剛說話便哭了起來:“小舒,你爸……怎麼樣了……嗯,嗯,你別哭,媽正在趕過來……嗯,告訴吳院長,要他們不惜一切代價搶救,把全市最好的心臟科醫生,都給我找來……我知道……我知道……小舒……你別哭了,媽……唔唔……媽就來了,啊?”
收了電話,馮小翠側了個身,捂着臉,控制不住的小聲哭着。我嘆了一口氣,道:“伯母,你女兒怎麼說?”
馮小翠哭道:“不知道,剛送進急救室搶救,生死……都不明,唔唔唔……”
我聽馮小翠哭得那麼傷心,看來她對許大海也不是全無感情的。畢竟做了三十多年的夫妻,一旦到了生死離別的時候,這種難過還是控制不住。
車子上了高速,我將奔馳開到了極限速度。馮小翠每隔一會兒就要通個電話詢問一下狀況,不過聽她的語氣,許大海仍在急救室裡搶救,如今還是生死不明!
不到兩個小時,我已飛馳電閃地開到了解放軍五零一醫院。馮小翠不等我停好車就開門往醫院裡猛跑,等我進去後,看到有不少的記者正被一羣軍人擋在了走廊口。我擠過去時,那些軍人還不讓我過去。
我墊起腳尖,看到走廊盡頭的急救室門口將星雲集,T軍區的首長們全部在那裡焦急地走來走去。馮小翠正摟着許舒坐在長椅上痛哭,許劍蹲在一角,拼命的吸着香菸。許欣則呆呆地站在門口,木然地看着那盞急救中的紅燈。
我知道現在我過去不合適,但看到我心愛的女人如此傷心,我的心都要碎了。便對一個攔着我的士兵道:“同志,我是許司令員的親戚,麻煩你讓我過去罷?”
那士兵面無表情,道:“對不起,沒有命令,我不能讓任何人過去,除非你是司令員的直系親屬。”
我沒了辦法,又不敢高聲去叫許舒。就在這時,身後又走來一羣軍人,爲首的一個肩扛兩顆將星,只見他皺着眉,沉聲道:“怎麼搞的?爲什麼驚動那麼多記者?這是醫院,不是記者招待會場,把他們都請到外面去!”
那羣軍人“是”了一聲,紛紛過來“請”記者們出去。我也被一個大校推着向外走,情急之下,我想打電話給許舒,讓她派人過來接我進去。可是一摸口袋,纔想起我的手機還在馮小翠手裡。
我和記者們都被趕到了院外後,幾個士兵在大門口站起了崗。我則焦急地在外面走來走去,想要去借一部手機,卻見那些記者要麼離開另想辦法,要麼都手持着手機在打電話。
我正無法可想的時候,忽聽背後有人道:“唐兄弟,我妹妹叫我過來接你進去。”
我回過身來,卻見許劍站在我身後,雙目紅腫,表情沉重。我忙迎了上去,叫了聲:“許大哥!”
許劍看着我,輕嘆一聲,道:“去安慰一下小舒罷,她一直哭着,怎麼勸也停不下來。”
我心頭沉重,點了點頭,跟着他進入了醫院門口。走到急救室前,我徑自走到許舒面前,輕輕地喚道:“許舒,我來了!”
許舒正和她母親抱在一起,聽到我的聲音,擡起頭來看到了我。蒼白的小臉上止不住又流滿了眼淚,哭道:“唐遷!”便起來撲進了我的懷裡。聽到愛人那悲痛欲絕的哭聲,我心疼萬分。雙手擁緊了她,小聲地道:“不哭,不哭啊,你爸一定會沒事的,相信醫生,他們一定會把你爸救過來的。”
許舒抱着我只是哭泣,我也沒什麼更好的安慰方法,只好輕拍着她的後背,示意她安靜下來。
這時,左右六、七個將軍們看到司令員的女兒,大名鼎鼎的大明星居然被我抱在了懷裡,臉上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接着,許欣也聽到了我的聲音,轉回身來,小嘴兒一扁,也哭着向我走來,叫道:“唐遷哥哥!”
我心中又是一痛,伸出一隻手,也把她摟進了懷裡。抱着姐妹倆,任她們盡情的哭泣。那些將軍們的表情更古怪了,看我的眼神象看一個怪物。這還沒完,馮小翠也站了起來,從兩個女兒的身後擁住了她們,陪着女兒一同哭泣。最後,許劍也走了過來,張開兩隻大手,通通把我們合抱在一起。
此刻,悲傷讓這個家庭緊密地團結在一起。哭聲中,無言中,傳遞着那份親情和安慰。不知過了多久,急救室的門終於開了。那個中將立刻迎了上去,問道:“吳院長,司令員怎麼樣了?”
許劍也立刻放開了我們,大步走向門口。許舒許欣都是全身一震,緊張得不敢回頭去看。生怕看到父親被臉蓋白布的出來。
我看到急救室走出一位老年醫生,對着那個中將道:“政委,司令員的狀況不容樂觀哪。現在暫時已恢復了心跳,不過他的心臟衰竭得很厲害,如果再找不到合適的心臟做移植手術,我看……”
他話沒說完,不過言下之意,那就不久將離世了。不過總算他現在還活着,只要有一線希望,那也是好的。
果然我懷裡的許氏姐妹聽到父親還沒死,馬上睜開了眼睛,轉身便向吳院長那邊跑去。馮小翠也擦乾了眼淚,喜不自禁的跟了過去。我聽到他們說話,才瞭解到醫院方面一直在全國範圍內尋找一顆能與許司令員身體相匹配的心臟。可是真要找到,談何容易啊!許司令員的心臟機能已嚴重衰竭,如果在一週內不做移植手術,很有可能將永遠的停止跳動了。
不久,許大海被送入重病房看護。許舒她們忙着通過各種關係,在世界範圍內尋找有無相匹配的心臟。我則坐在病房外面,牽着許欣的手,默默地等待着消息。
不知不覺,夜深了。我開始感到了腹中飢餓,纔想起我和馮小翠,連晚飯都沒有吃。不一會兒,許劍向我走來,對我說:“唐兄弟,這兒有我和小舒在,你帶着小欣和她媽先回去休息。已經很晚了,我爸暫時還不會有事的。明天早上,你來接我的班。”
我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許欣,點了點頭,道:“好的,那我們先走了。”我拖起許欣,又去叫馮小翠,哪知她搖了搖頭,說她老公沒有醒來,她哪兒也不去。
我見她很堅決,便想先帶着許欣走。可是許欣見母親不走,她也不肯走了。最後還是許舒走了回來,勸了半天,告訴她們都在這裡的話,那大家都累,就沒人可以接班了,馮小翠和小欣纔不情不願地和我回到了軍區的家。
此時已是凌晨兩點,哭了一個晚上的小欣一上牀便已沉沉睡去。我進廚房燒了一鍋麪條,可馮小翠沒什麼胃口,吃了一點就不吃了。我也匆匆填飽了肚子,準備就在桌子邊趴着打個盹。但看到馮小翠呆呆地坐在一邊,如木頭人似的不聲不響,一動不動。便走了過去,輕輕地道:“伯母,身體要緊,你還是去睡一會兒罷。”
馮小翠呆滯的目光看向了我,一會兒,她低聲道:“小唐,我想清楚了。只要我老頭子不死,我再也不和他鬧離婚了。直到剛纔我才明白,人的一生中,只有家庭和家人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失去了,那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我笑道:“伯母,您能這麼想,真是太好了!既然你已明白了家庭和家人的重要,那就快去休息罷。如果你垮了,不還得讓您的家人擔心嗎?”
馮小翠嘆了一口氣,道:“我心裡害怕,睡不着。小唐,你去休息罷,我想坐這兒,一個人想點事情。”
我無言地拍拍她的肩膀,轉身走了。
我一個盹就打到了天亮,被馮小翠給搖醒,只見她拿着我的手機,對我道:“小唐,小舒打來了電話,說我老頭醒來了。還說……他想見你!”
我揉着眼睛,道:“伯父醒了?那太好了!他知道我也來了嗎?”
馮小翠搖了搖頭,道:“我不清楚,不過……他身體那麼差,我怕她見了你後,又生氣怎麼辦?”
我愣了一下,道:“去了以後問問小舒罷,不知道他見我有什麼事?”
我們去叫醒了許欣,一起趕回了醫院,在病房門口看到了形容憔悴的許舒。我過去心疼地看着她,柔聲道:“你爸醒了?看你累的,快回去睡一覺罷!”
許舒嗯了一聲,道:“我爸不知爲什麼,非要見你不可。唐遷,你進去後,千萬不要刺激他。就算我爸罵你,你也先忍着好嗎?算我求你了!”
我點了點頭,道:“我明白的,你放心罷!”
許舒便推開了房門,我看到許劍坐在父親的病牀邊。許大海身上插了不少的管子,病牀邊到處是精密的儀器。此刻他睜着眼睛躺在牀上,臉色略微有些蒼白。
許舒輕輕走了過去,低聲道:“爸,唐遷來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