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谷室長。”佐上梅津住向木谷健次郎敬了個禮。
“看來佐上君是有重大發現啊。”木谷健次郎微微頷首,看到佐上梅津住那嚴肅的表情,他下意識認爲是佐上梅津住從貨物清單中發現了問題。
“確實是重大發現。”佐上梅津住苦笑說道,“不過,對於我們來說恐怕並非好事。”
說着,他從身上摸出折迭好的貨物清單,雙手遞給木谷健次郎。
“恩?”木谷健次郎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從佐上梅津住手中接過貨物清單,低頭看。
看到清單上寫的密密麻麻的,木谷健次郎不禁皺眉,他邊看邊說道,“這麼說,這批貨物主要是以紅酒、香水、女士皮包、女士時裝,以及男士西裝……”
木谷健次郎翻頁繼續看,“還有一些布匹,糧食……納尼?”
他的眼珠子猛然瞪大,“價值二十萬銀元!”
木谷健次郎審視的目光看向佐上梅津住,“佐上君,你確定這上面沒有寫錯?”
“確實是二十萬銀元。”佐上梅津住說道,“確切的說,是對方認爲他們的貨物價值這麼高。”
“荒唐!”木谷健次郎的面色陰沉下來,“不過是一些紅酒香水皮包之類的東西,竟然敢說值二十萬銀元?!”
聽到木谷健次郎身爲大佐,竟然也和自己那般‘沒見識’,佐上梅津住的心情竟莫名好了一些。
……
木谷健次郎將貨物清單朝着桌子上一拍,他冷哼一聲,“那位‘小程總’這是得知貨物被燒了,就打算趁機訛詐帝國嗎?”
“那批貨不是程千帆的玖玖商貿的。”佐上梅津住說道,“貨物清單也並非是程千帆所提供的。”
“什麼意思?”木谷健次郎皺眉問道,“你不是去見了程千帆的嗎?”
“我確實是去見的程千帆,不過,按照程千帆所說,那批貨不是玖玖商貿的,是屬於馬尼翁商行的,玖玖商貿只是負責承運。”佐上梅津住說道。
“說仔細點。”木谷健次郎沉着臉說道。
佐上梅津住便將情況向木谷健次郎仔仔細細的講述了一遍。
“所以,這批貨物是法租界巡捕房查緝班的皮特的,而那個馬尼翁商行也和程千帆無關。”木谷健次郎沉聲問道,“這份貨物清單,也是皮特拿出來的?”
“是的。”
“法國人這是被貪婪矇蔽了心智嗎?”木谷健次郎怒極反笑,“一些毫無用處的貨物,竟敢說價值二十萬銀元。”
“按照他們的說法,這些紅酒都是法蘭西頂級紅酒,是當年拿破崙皇帝的最愛,那些香水也是頂級香水,皮包更是……”佐上梅津住說道。
“佐上君。”木谷健次郎打斷了佐上梅津住的話,“司令官閣下給你的任務是什麼?”
“是調查倉庫失火一案。”佐上梅津住說道,“研究這一批被查扣的物資是否有可疑。”
“那這批物資是否有可疑?”木谷健次郎問道。
“暫時並未發現。”佐上梅津住搖搖頭,“雖然法國人提供的貨物清單,有訛詐帝國的嫌疑,但是,貨物本身目前並沒有發現有可疑。”
他看着木谷健次郎說道,“不過,這批貨物是昨天白天唯一被運進倉庫的物資,我仔細研究了這起蹊蹺的失火,還是認爲這批被查扣的貨物有問題,或者說,即便貨物本身沒有問題,但是,貨物被運進倉庫的那段時間,肯定發生了什麼。”
“你的意思是,要麼是貨物本身,要麼是當初進入到倉庫的人?”木谷健次郎思忖問道。
“是的,木谷室長。”佐上梅津住點點頭。
“很好,這未嘗不是一個調查方向。”木谷健次郎說道,“請繼續你的調查。”
“哈依。”佐上梅津住說道,他略猶豫,最終還是問道,“那關於這份貨物清單……”
“佐上君,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吧。”木谷健次郎深深的看了佐上梅津住一眼,對於這個頗受司令官閣下欣賞的少壯派軍官,他也有心結個善緣,“在其位,謀其職,司令官閣下安排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就是了。”
“哈依。”佐上梅津住本是聰明人,只是被那貨物清單的二十萬銀元的數目嚇到了,以至於失了分寸,現在被木谷健次郎略略點撥,立刻明白了。
木谷健次郎微笑點頭,“佐上君且去忙吧。”
“佐上告退。”佐上梅津住向木谷健次郎敬了個禮,準備離開。
……
“佐上君。”木谷健次郎忽而喊住了佐上梅津住,“你確定那個皮特將這份貨物清單給你的時候,他並不知道倉庫失火、貨物焙燒之事?”
“可以確定。”佐上梅津住仔細想了想,回憶了各個細節,然後點點頭說道。
“也就是說,拋開價錢本身不談,貨物清單上的貨品是對的?”木谷健次郎又問道。
“目前來看,應該是準確的。”佐上梅津住說道。
除非法租界巡捕房政治處查緝班班長皮特事先收到了憲兵隊倉庫失火,他們的貨物被燒燬,一切死無對證;不然的話,法國人是沒有必要弄一份假的貨物清單的,畢竟貨物就在倉庫裡,兩相覈對,真假便知——
這是做不得假的。
所以,貨品清單本身應該是準確無誤的。
“佐上君辛苦了。”木谷健次郎點點頭,說道。
佐上梅津住又向木谷健次郎敬了個禮,離開辦公室。
待佐上梅津住離開後,木谷健次郎拉開抽屜,他拿出一頁紙,不禁皺起了眉頭。
這是根據昨日被上合治一郎安排搬運那批查扣物資的士兵的口供,又結合了上合治一郎的口供,憲兵隊這邊自己統計出來的物資清單。
木谷健次郎將這張紙同佐上梅津住帶回來的四頁紙,一起放在辦公桌上,他的臉色連連變化,最終面色陰沉不定,眼眸中的怒氣也愈發密佈。
木谷健次郎拿起了電話話筒,“我是木谷健次郎,我請求即刻拜見司令官閣下。”
“木谷室長,我是川田篤人。”川田篤人說道,“司令官閣下三刻鐘後有時間,我會給你預留。”
“辛苦了。”木谷健次郎客客氣氣的道謝之後,掛掉了電話。
……
就在木谷健次郎去見憲兵司令池內純一郎的時候。
憲兵隊的稽查室,臨時羈押室。
憲兵隊警備室二大隊隊長上合治一郎躺在牀板上,雙目無神的看着天花板。
他覺得自己太倒黴了。
倉庫失火完全是誰都無法預料的事情,但是,他這個倒黴蛋現在卻要爲此擔責。
щщщ ¸ttκan ¸c○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細碎的腳步聲。
上合治一郎從牀板上坐起來,他看向房門的方向。
房門沒開,牆壁上的監視窗被拉開了,一個人頭出現在那裡。
“上合治一郎。”一個嘶啞的嗓音說道。
“又是誰要提審我啊?”上合治一郎有氣無力說道,從昨晚到現在,他至少被三撥人先後提審了四次了。
“森口大佐派我來的。”男子說道。
聽聞此言,上合治一郎整個人猶如打了嗎啡一般,整個人立刻來了精神。
他立刻從牀板上下來,來到小窗口。
“森口大佐怎麼說?”他急切說道,“請森口大佐這次一定要救我出去。”
“森口大佐很生氣。”男子說道,“他對於你們竟然放火焚燒倉庫的行爲很生氣,對於你們的擅自舉動,大佐是非常憤怒的。”
上合治一郎的嘴巴張得大大的:納尼?!
“焚燒倉庫,看似一勞永逸,實際上是非常愚蠢的行爲,這隻會讓本沒有注意到倉庫的司令官閣下,立刻將目光關注這裡。”
“愚蠢,自作聰明的小丑。”
男子說道,他看了上合治一郎一眼,“這是森口大佐說的,我只是轉述大佐閣下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