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日落的拉薩市內,充斥着一種懶散。何夢蹦蹦跳跳的走在我的前面,向着大昭寺的方向走着。我也在這溫暖的陽光下,減少了一點對橘子那邊事情的焦慮。開始以旅遊觀光的心態來看拉薩這個城市。
大昭寺的門口,無論在什麼時間都有藏族人在朝拜。整個大昭寺門口坐滿了人,而那些不朝拜的遊客,也安靜的靠在一邊曬着快要落下的太陽。
“方遠,我們要拜一下嗎?”何夢轉頭看着準備在大昭寺門前坐下的我。
“我不拜。”我簡單的回答了她。
“你看大家都在拜啊!”
“你要拜你拜吧!”
“你真無聊!”何夢白了我一眼,開始學着當地人的樣子拜了起來。
“大哥哥,要買個金剛結嗎?”轉頭,一個大概七八歲的藏族女孩就拿着好多串金剛結站在我身旁,身上穿的衣服很破舊。
“不用了,謝謝!”我勉強笑着的回絕了她。
“買一個吧,買一個吧!”小女孩竟然在我身邊撒起了嬌。
“小妹妹,我真的不需要,而且我現在身上沒帶錢,你問問別人吧!”我儘量用平和的語氣對小女孩說,因爲現在我真的沒有多餘的錢來同情別人。
小女孩還是不放棄,依然在我耳邊說個不停,打擾到了剛靜下心的我。我看既然說不通,便直接無視掉了她,任她在我耳邊嘰嘰喳喳,我就當沒有聽見。
不一會磕了幾個頭的何夢迴來了,看到藏族本地小妹妹很好奇便開始問道。
“你妹妹你在幹嘛呀?”
“我在賣金剛結,姐姐你要買一個嗎?”
“可以呀,多少錢一個?”
“15元,但是賣給姐姐10元錢。”
“爲什麼給我這麼便宜呀。”
“因爲姐姐長得好漂亮!”
“哈哈,謝謝你小妹妹!我買一個!”
何夢買完了金剛結還在這個小女孩聊天,何夢好像對藏族人的生活特別感興趣,經常問到小女孩的生活日常,而小女孩也不着急去賣金剛結了,直接坐在地上和何夢聊了起來。
“你要買一個金剛結嗎?”何夢看着被晾在一邊的我說。
“我不買,沒你有錢。”我陰陽怪氣地說。
“你這人怎麼這樣!不就是買個10塊錢的東西嗎!”何夢對我的回答很不滿意。
“……”我沒有說話,把目光轉移到即將消失的太陽。
看到何夢同情這個小女孩,讓我想到我小的時候是一個心很軟的人,也是個人特別愛哭的人。那時候感覺自己太懦弱了,特別羨慕身邊別的男孩特別堅強,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想讓自己成長成一個堅強的人。但是到現在才發現自己的確變堅強了,但是隨之而來丟失了很多其他的情感,不再善良,也不再同情別人了。就算對別人好也,只是對我好的人好。慢慢地,失去了很多東西。
“我是從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我小聲的自言自語。
不一會,一個婦女向小女孩走了過來,在我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把小女孩從地上提了起來,一巴掌打到了小女孩的屁股上,嘴裡還說着我們聽不懂的藏語,小女孩一下就哭了起來,但還不敢出聲音。
何夢一下就慌了,手足無措的看了看那個婦女,又看了看那個小女孩,不敢去制止。
“別……別打了。”終於,何夢出聲音了。但是何夢說這話時,聲音都有點顫抖。
婦女聽到了何夢的話,看了何夢一眼。便收手不再打小女孩,但嘴裡還說着一些我們聽不懂的藏語,好像是在訓斥小女孩。最後在大昭寺閒坐的人們的注視下,拉着小女孩走掉了。
旁邊的人們都在議論紛紛,大致一聽內容基本是,婦女其實並不是小女孩的媽媽,所有賣藏傳佛教物品的的小孩子都是來自一個團伙,他們在大昭寺門前賣慘來博取旅客的同情,進而讓遊客去買東西。而剛剛捱打,可能是因爲金剛結沒有全部賣出去,沒有全部賣出去商品,回到住處就要收到懲罰。
聽到的這些話甚至有點刷新我的世界觀,如果連西藏都成了這種樣子,證明賺錢的烙印真是刻在中國人身上太強烈了。無論是少數民族,還是像我們這樣的普通人,都在爲了錢而奔波拼命。
當然,何夢也聽到了周圍人在談論這件事。她上牙咬着下嘴脣,好像並不想相信這無根據的討論是事實。
“別聽他們的。”我爲了讓何夢心裡好受一點。
“他們說的……是真的嗎?”何夢看着小女孩已經離去的背影,問向我。
我考慮了一下,也組織了一下語言。
“真真假假吧!你要知道任何事情傳出來的傳言都不是空穴來風,但是你自己可以選擇你想要去相信的。”
何夢一臉不解。
“什麼意思,說簡單一點。”
“你就當沒聽見別人說的話,相信你和這個女孩子聊天時女孩說的話。因爲在場只有你和小女孩聊天最久,只有你對這個小女孩的感覺是最有話語權的,而且你也幫助了她,你們聊得也很開心,不是嗎?”
“是……確實是這樣,但是我總是感覺這麼想是在騙自己。其實她並不快樂。”
何夢坐在我旁邊還在糾結着,她也知道這是無能爲力的擔心,可就是心裡很不好受,我也挺理解這種滋味。
“快樂和不快樂,也是看人的。有些雙胞胎剛剛生下來的時候,一個在笑,另外一個在哭。而剛剛出生的小孩子的情緒都是表現在臉上,並且他們也都處於同一個處境,爲什麼一個笑一個哭呢?所以快樂和不快樂,也是分人的,對吧!”
何夢點了點頭,依然不是很高興。而我能做到的安慰她的話,也只有這麼多了。
我們在大昭寺坐到太陽落了山,便準備離開大昭寺。日落後的拉薩,氣溫降得特別快,而我們也沒有帶多餘的衣服,甚至看到街上的人都有人穿上羽絨服了,我拿出手機查了查溫度,早晚的溫差竟然足足有16度。在這個並不炎熱的10月,好像早早地就入了冬。
我和何夢也並不想花錢去買外套,只能快步又踱回了客棧,剛好王洋也忙完了事情,開始準備沏茶。
我們不好意思要問王洋有沒有多餘的衣服,只好喝點熱茶暖暖身子。
王洋問向我們去哪了,玩的怎麼樣的時候,何夢給他講了剛纔我們遇到的事情。
“這種事情現在應該很少。”王洋說:“就算有的話,也可能是之前的事情,畢竟現在國家管控很嚴,尤其是拉薩這種藏族自治區更嚴。這種團伙,雖然構不成詐騙,但是也是不允許存在的。”
王洋的話,彷彿讓何夢送了一口氣。
“自從不久前鐵路和飛機通到了拉薩市不久,我感覺藏族人就變了味道了。”王洋說:“我們之前來的時候,當地藏族人很豪爽,也很歡迎我們。當然也從我們身上學會了賺漢族人錢。”
“那你是怎麼來的拉薩呢?”我很好奇地問。
王洋指着放在客棧角落的一臺摩托車說:“騎行過來的。”
“哇,好酷啊!你自己一個人路上的時候不害怕啊!”何夢誇張地叫了起來。
“我在出發的時候,路上並不是一個人……”王洋突然說了這麼一句,我聽着好像語氣有點不對勁。反倒是何夢開始好奇的問個不停。我悄悄給何夢使着眼色,何夢也看不懂,問我瞪她幹啥。
王洋嘆了口氣。
“給我根菸!”
我麻利地從兜裡掏出了煙盒,給王洋抽一個根菸,遞到了他手上。他夾着煙,點燃,猛吸一口,嗆地自己咳了的幾聲。
吐出了一口煙後,看着我和何夢都很安靜地準備聽他說故事,王洋苦笑了一下,開始和我們講起。
“我是在大理遇見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