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恐的尖叫:“什麼婚事?你快點走,否則我對你不客氣了。”
“咳……白天不是和你提過了嗎?”聲音像是從一個殘破的抽風箱裡擠出來。
恰好在這時候,外面馬路上有大車經過,那緩緩滑過的車燈將站在我臥室門口的人給照得清晰了起來,深深隱進眼眶裡的眼睛泛動着狡猾陰冷的光茫,烏黑的嘴脣上挑着一抹冷笑,瘦骨伶仃的臉上明明是笑着的,卻感覺不到一點生氣。
他的臉很白,白得像一把刀子,在車燈閃過之後,陰森森地剌在我的心臟上。
我甚至連尖叫都噎在了嗓子裡,真的是他,是三鳳的表弟。
“同意吧,你逃不掉的。”他用那咳得快要倒下的身體,扶着牆一步步向我走過來。
“別過來。”“別過來。”我無助的後退,他是人是鬼?我該不該衝上前去,將手裡的玉奤刺到他身上。
就在時候,光線低暗中,我彷彿看到對方扶在牆壁上的手下,有什麼東西像無數條黑色蠕動着的蛇,正快速地從牆上向我這邊爬了過來。
“呵呵,你逃不掉的。”他陰森森的笑。
就在這時候,突然一陣紛紛揚揚的水珠子灑到了我身上,嘭,嘩啦,有什麼東西倒到了地上,之後我整個人被一隻大手攬腰一抱,像是隨手把我夾在臂彎下似的,生生提着我往後退了好幾步。
“不要臉,有這麼求婚的嗎?”狐狸的聲音在頭頂漫不經心的響了起來,他放開我,擡手一灑,黑暗中有無數根細小的東西向那黑影飛射過去。
對方嚯嚯發出一陣怪聲,先前還笨拙扶牆的樣子,這會兒到是麻溜地往我臥室裡一鑽,不見了。
我連忙拉住狐狸的衣角和他一起追了進去,只見牀頭窗戶再度大開,一股凌歷的冷風從外面灌了進來,當我們急急跑到窗子口的時候,令人驚悚地看到那個男人像只壁虎似的,但速度快得驚人地,匍匐在旅館牆壁上,一直爬到一樓,轉進樓側一條小巷子裡消失不見了。
“他……是三鳳的表弟。”我悚得渾身還在發抖。
“別怕,他走了。”狐狸溫柔地握住我顫抖的手,伸出另一隻長臂去關好窗子:“他不是三鳳的表弟。”
“可是今天我明明看到他從三鳳家裡出來,三鳳還介紹我們認識。”
“應該是他控制住了三鳳的思緒。”狐狸眼裡掠過些影影綽綽的東西,擡手用大拇指拭掉我額頭上正在緩緩而下的汗珠:“可兒,他叫姻獸,是一種很邪惡的妖。”
“什麼?”我怔。
“看樣子這東西是盯上了你,不過沒關係,有我在,還有你的封妖策,我們能對付得了他。”
“如果被他盯上了會怎麼樣?”
“笨,有我在,他能把你怎麼樣?”
這大概已經是狐狸傾盡所有的承諾,比起以前的事不關已已經好太多了,雖然我知道他也只是一隻妖而已,未必就能打得過另一隻更邪惡的妖,但我的心裡已經滿足,不願意再逼他。
“對了,剛纔你不在屋裡,你去哪裡了?”
“說起這個嘛,我正想帶你去看。”狐狸拉開笑意,拉着我的手走到臥室門口,他摁開了門外走道上的壁燈,就見走道里躺着一棵青松翠綠的聖誕樹,樹葉上還沾着薄薄一層露珠。
原來方纔黑暗中有一陣水珠灑到我的身上,就是狐狸把聖誕樹扔到了地上時震起來的水珠子,而狐狸向婚獸扔過去的細針,原來是聖誕樹的葉片,這會兒,那些葉片正一片片鑲在牆壁裡面。
好像吃了神仙草後,他的功力有所增進,以前就沒看他用過這麼厲害的一招,當時蛇垢出來時,他還只曉得拖着我的腳把我倒拖進了臥室裡藏起來。
這會兒一看,到是不容小覷了。
我對狐狸彼有些得意的神情表示很無奈:“你去哪裡找的聖誕樹,這大晚上的,就閒不住嗎?”
“哦呀,我不晚上出去,大白天去得嚇死人,只有變出真身我才能日行千里,明白?”
“一個聖誕樹而已,有必要行千里去找?”
“當然,這是我和你的第一個聖誕節,必須重視。”
“……”
狐狸又出人意料的給了我一擊,可他說完這句話後,又若無其事的去擡樹去了,一邊擡着樹下樓,一邊回頭笑嘻嘻地對我說:“你去我臥室裡睡,明天我幫你打掃一下你的臥室。”
“這麼晚了,明天再弄吧?”
“知道了,我放下就上樓。”
狐狸的聲音從二樓傳遞上來。
等我睡着之前,他都沒有上樓,我趴在狐狸柔軟的牀墊上,聞着他枕頭上那股淡淡的清香,很快進入夢香睡了過去。
……
姻獸:鬼祟邪惡之物,來歷原因不明,古時候化做翩翩公子媚惑女子,並從牆頭偷偷爬入院中以女子相會,女子姓餘,芳心暗動,經不住他夜夜苦求,一月之後,終於答應他的求婚。
姻獸大喜,第二日登門提親,順利迎娶餘小姐入門,新婚當晚,一夜苟合交歡,姻獸貪慾,索求無度,餘小姐實在受不得這等罪,苦苦哀求之後,說自己口渴想要起牀喝水,姻獸才放過她。
起牀之後的餘小姐在食桌前磨磨蹭蹭不想上牀,出閣之前,奶孃曾經教過她一些男女之事,但並不提及男人可以這麼索求無度,正痛不欲生,想要找個藉口溜出門外時。
姻獸驀地掀開羅帳跳了出來:“娘子,我抱你上牀。”話完喜滋滋的下牀去抱餘小姐,卻不知道自己因爲高興一時走形,露出羅帳外,嘭的一聲跳到地上的,居然是一雙類似於驢子的蹄子。
當時燭光暗動,餘小姐又精疲力盡,到也沒有看得太清楚,只到再次返回牀上,被姻獸又摁到身下時,不經意間斜眼,纔看到牆壁上映出姻獸蟄伏在自己身上慄動着的影子,居然有一雙尖尖奇角,一個大如鬥籮的頭顱。
當下餘小姐大驚失色,又因爲身體早就氣如遊絲,頓時被嚇得一口氣倒不上來,當場斃命。
而在她死去之時,姻獸稱機吸取她的陰靈爲食,之後悄然離開。
只到第二日新娘家人推開房門,才發現餘小姐全身成黑灰乾癟狀倒臥在牀塌,姻獸早已不知所蹤,自此後,聽姻獸名稱者,無不談其變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