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我轉身下樓的時候,猛然看到二樓最頂間門口站着那抹高大的身影時,因爲視覺上太突然的衝擊力而嚇一跳,之後才顫着聲音:“葉先生。”
葉顯沒說話,只是用冷凌的目光凝結似地鎖住我,整整兩秒鐘,才轉身進了他的房間。
搞不清楚狀況的我急忙打開那張清單,於是看到第一條的內容:在不得允許的情況下,請保持室內安靜。
我胸悶。
我在掂着腳尖下樓的時候,終於徹底明白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清單上有整整十條規矩,崩潰。
更崩潰的是剛坐到櫃檯前前臺電話就響了起來,葉顯的聲音沒有一絲情緒的從那端傳來:“上來打掃衛生。”
“葉先生,旅館衛生都是隔天早晨打掃的。”
我腦子一麻,同時聽到他似乎不悅的加重了語氣:“環鏡衛生這麼髒怎麼睡,我有潔癖,沒有看到清單第二條?”
“……”
當我推開葉顯的房門時,真以爲自己走錯了房間,那些純棉白色的牀單牀套顯然由先前的楊碩換過了,最奇葩的連窗簾都換了,一水的深咖綢色,而且房裡還多了一張摺疊電腦桌。
怪不得楊碩會搬那麼久……
葉顯坐在換過牀單的牀上,他早已換了一身米色家居服,幾縷碎髮掉下來覆在前額上,倒顯得那種冷霸不盡人情的凌洌感少了許多,聽到腳步聲,也不擡頭,修長的手指繼續滑動着電腦鼠標:“把衛生間裡所有的東西都擦一遍。”
“哦。”頓時有種忍辱負重的屈辱感。
提着小桶進了衛生間,把楊碩換下來的牀單和窗簾抱到門外,當我戴着橡膠手套把衛生間裡的洗臉盆,馬桶統統都擦了一遍,正準備收工走人的時候。
‘哧啦’
頭頂上的天花板裡突然響起一陣拖動聲。
蛇垢。
我幾乎是下意識的將手裡的刷子手套一扔就跑了出去:“葉先生,快跟我走。”
手抓了個空,葉顯整個高大的身子往後縮回去:“做什麼,
你洗手了嗎?”
“呃,不是的葉先生,妖怪出現了,快跟我走。”
我的目的是想要帶着他一起去三樓躲一躲,至少封妖策在三樓我的房間裡面,狐狸不在,那是我最後的勝算,哪知,卻迎來葉顯的一抹冷笑:“是嗎?”
我徹底的語結,同時也留意到頭頂上天花板裡那哧啦聲竟然消失不見了,怪不得他滿臉的不屑,這就是傳說中的不見棺材不落淚?
好吧,我縮回手,笑笑:“也許,是我搞錯了。”
葉顯眼底那種因爲害怕我碰到他而緊張到微縮的神色這才鬆懈,問我:“打掃好了嗎?”
“好了。”
“請出去。”
這一瞬間心裡簡直有幾百萬只草泥馬奔騰而過,我和葉顯對峙了兩秒鐘,敗下陣來,只能轉身進衛生間裡收拾好洗涮工具走到了出去,不過不甘心,在房門口停住腳步。
“葉先生,可不可以問你個問題。”
葉顯不言語,不耐地微蹙了眉從電腦屏幕上擡起眼睛。
“請問你在這裡住的這幾天,會付房錢嗎?”
“看你表現。”他淡淡道,注意力回到電腦上。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我沮喪而無語地退出了門外。
在這之前的十九年裡面,沒有一個男人能鬥得過我,任他狡猾如渣老闆都不是我的對手,可這個第十九年裡,我節節敗退潰不成軍,起先是狐狸,現在是葉顯,他們就那樣或高傲或矜冷,或漫不經心地就把我玩弄在股掌之間。
真是太可氣了。
……
一直到十一點半鐘我鎖大門時狐狸還是沒有回來。
整個小旅館裡就只有我和葉顯,從心理上來說,這種感覺很是彆扭和怪異。
我在大廳裡留了一盞檯燈給狐狸,上三樓回了自己的房間,說實在的,從昨晚上的蛇垢事件之後,我一大早就沒有看到楊太太,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出去了。
因爲大半夜的中毒,折騰了一天沒有吃飯,這會兒臨了要睡的時候肚子餓了,所
以上樓之前,我給自己熱了杯牛奶。
回屋後把牛奶往桌子上一放,這便回頭換睡衣,打算等它涼一些再喝。
等我換好睡衣鬆開隨意束的辮子時,竟從鏡子裡看到我背後不遠處的牀頭前,站着一個漆黑的背影,那種感覺像是誰隨手用毛筆描出來的一撇。
就那樣靜靜的,陰森森地站在那裡。
我機械扭動着脖子轉過去,原來是一個頭發很長的人,他的頭髮幾乎一直垂到腿後跟處那麼長,所以我纔會看不到他的身形,從鏡子裡看,只覺得是那樣漆黑的一片。
我怔住。
恐怖像幾百萬條冰蟲一下子爬到了身體裡每一個細胞。
這個長着一頭超長頭髮的人,他開始晃動,發出一聲類似於惺鬆般才睡醒的聲音,長長的:“唔。”身體一點點扭曲,變成了不可思議的S形,所以頭髮垂到一邊,露出半張覆滿了黑鱗片的臉。
這張可怕的臉緩緩轉向我時,那雙只有一堅的綠黃色眼珠子讓人不寒而立,只有蛇會有這樣的眼睛,蛇垢。
下意識裡我唯一還會做的動作就是後退,大腦一片空白,只到屁股撞到了梳妝檯上‘咣噹’一下,蛇垢那可怕的眼裡似乎掠過一抹寒光。
他那張被鱗片覆蓋得粗糙無比的臉上僵硬地張開嘴巴,嘴裡便緩慢妖嬈地伸出一條腥紅的信子來……
再被他毒一次,我小命怕是要不保。
情急之下急忙反手拉開抽屜在裡面摸索着,希望有點什麼能對付他的東西吧,至少把他引開那一片,因爲我的封妖策就在蛇垢所站的位置下。
這算不算是絕望之中給自己的一點安慰,我知道抽屜裡什麼都沒有,都是我平時喜歡收聚的一切零零碎碎,就連那把刮眉刀都是任微給我買的。
誰能想到慌亂中竟然摸到了一片冰冰涼涼的東西,雖然這東西我只拿過一次,但當下心裡一喜,是玉奤,不知道狐狸什麼時候放在這裡的。
轉眼間蛇垢的信子已向我臉上掃了過來,我毫不猶豫地拿起玉奤當頭向他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