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人一場嬉鬧,玉瑕獲得了私下叫老公的權利;芳襲扭扭捏捏,不爽加委屈,卻抑不住流淌的幸福和甜蜜。玉瑕的努力是卓有成效的,長時間的影響薰陶,潛移默化的步步蠶食,方律師家庭的事實存在,小老虎漸漸在三人幸福的漩渦中不能自拔了。
時間不大,一家人到達喜氣洋洋的藏族會館。
藏族會館是駐s市藏民自發成立的特殊組織,具有民間團體、公益協會、俱樂部及酒店多重功能,雖無統一章程,卻有極強的凝聚力和向心力,藏民們日常聚會、舉辦民族活動、解決社會生活問題,都在這裡。藏族會館也對外營業,不過外界客人並不多。
魯秋陽的婚禮融合了漢藏兩種習俗,一家人剛到,就被眼前的特殊氛圍吸引了。
會館門前,一彎巨大的紅色充氣拱門佇立,上面用漢藏兩種文字寫着新郎新娘名字,有趣的是,魯秋陽漢名後還括弧寫着“喀鬆桑布”四個字,很滑稽;拱門下襬着鞭炮和二踢腳,兩側懸着綵帶和氣球。拱門後是藏族習俗,正門口鋪着一方裝着青稞、麥子的口袋,上有五彩裝飾,用麥粒畫着卐字形;門框高懸着彩箭、明鏡、璁玉等物品,頂上還掛着一面經幡;大量酥油茶、青稞酒和犛牛奶擺在門裡門外,除了沒有喇嘛誦經,其他的估計都全了。
三人帶着孩子,激動而興奮地看着這別開生面的婚禮佈置。
“劉憬,你們全都來了?”格魯咧着大嘴,捧着一把哈達迎出。
格魯穿着短袖襯衫,還繫了條紅領帶,衆人相視一笑,劉憬打趣道:“格魯,你今天這打扮,不知道還以爲你是新郎呢?”
“這不會的。”格魯認真地搖了搖頭,“喀鬆桑布,他今天要穿我們藏族的衣服。”
“那小欣呢?”劉憬把孩子抱過,同樣認真地問,“他還讓我女兒當童女呢!”多多穿得漂漂亮亮,就等着拽裙子,如果突然變了,肯定會不樂意好一陣。
“小欣就穿婚紗服。”
“哦,這樣。”劉憬忍着笑,跟玉瑕和芳襲對望了一眼,兩女也不禁莞爾。新郎穿藏服,新娘穿婚紗,還真是奇異的婚配!
“你女兒真好看!”格魯看了玉瑕一眼對劉憬說。
劉憬笑了笑,對孩子道:“多多,快叫格魯叔叔!”
“格魯叔叔。”多多似有點生,抱着爸爸脖子,弱弱叫了一聲。
“哎,好。”格魯正捧着哈達,彎身就在多多小額頭上啵了一個。
多多這個不樂意,忙把身體擰向爸爸身後,皺着小眉,小手不停地蹭自己額頭。格魯憨厚一笑,給衆人繫上哈達,又虔誠地爲衆人點灑酒水,才引着衆人進門。
會館內聚了不少人,人人都繫着哈達,大部分是藏人,都穿着普通服裝,圍在一起嘰哩呱啦說笑。令劉憬驚奇的是,不僅郭蟈來了,連徐燕也來了,兩個女孩兒顯然認識,正在角落說話。徐燕還罷了,郭蟈繃着小臉,身體坐得倍兒直,後面翹着長了許多的小辮,除了偶爾推推眼鏡,明顯一付愛搭不理的樣子。
格魯把衆人引過,先行離開了。
“嗨,劉憬!”郭蟈見了,立刻拋開徐燕,緊繃的小臉雨化春風,歡喜嬌嗔地迎上。
徐燕回過頭,拘謹站起,遠遠對玉瑕和小老虎點了下頭。芳襲白了郭蟈一眼,又見徐燕也在,驚異地向愛人望去。劉憬有些尷尬,對徐燕點了點頭,抱着孩子上前:“郭蟈,你怎麼來這麼早?”
“我也剛到。”郭蟈兩眼發亮,甜甜回道,兩人迎面相望。
自去泰國前的茶樓會,兩人一直沒再見面,與以往相比,時間並不遠,但發生了太多事,劉憬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心內不覺激越起來。郭蟈抿着嘴,漾着兩個淺淺的酒窩,雙眸隔着鏡片閃閃綻光。
小老虎更不用說,總共只見過郭蟈兩次,但第二次很充分,不僅一起帶孩子逛了,還在一張牀上睡過,唯一不爽的是,在不停地鬥嘴中,她竟打敗仗了。
徐燕站在不遠處,心裡既自卑,又不甘,很不是滋味,望着劉憬的眼神也不友好了。她知道了兩人故事,覺得郭蟈跟自己差不多,可偏偏那麼傲慢和得意,因此忒來氣。不就是省長女兒,又不是自己的能耐,有什麼了不起?她忿忿不平地想。
玉瑕笑吟吟站在一旁,饒有興趣地旁觀。小老虎忍不住,咳了一聲走到愛人身旁,斜着眼睛,挑畔一般睨郭蟈。郭蟈眼眸輕揚,先摸了摸多多臉蛋,對玉瑕問了聲好,才正了正身體對小老虎道:“鄭姐,好久不見,想不到你還那麼沒禮貌。”
“我沒禮貌?你好意思!”小老虎氣了,看了看愛人,抻着腦袋諷刺,“他是我老公!你憑什麼盯着他看?”
“我就盯了,你能怎麼樣?”郭蟈輕哼一聲,不以爲然地道,“他是我同學,又是我乾哥,是乾媽承認的。你?哼!別說沒過門,連面都沒見,算什麼?”說完扶了扶眼鏡,不屑地把頭別向一旁。
“你……”小老虎氣激,就想說什麼。
“芳襲!”劉憬忙把她扯住,好言道,“算了吧,這裡這麼多人,別跟她鬧了,讓人看笑話就不好了?”
“四眼小樣,懶得理你!”芳襲壓住情緒,瞪着眼睛說。
“病貓一個!誰認識你!”郭蟈不甘示弱,揚着小脖道。
劉憬很無奈,他可以在任何人面前維護小老虎,甚至包括玉瑕,唯獨在郭蟈面前不能;他又很無語,小老虎連玉瑕都能接受,怎麼就容不下一個很少見面的郭蟈?
小老虎當然不能,這不在行爲,而在方式。玉瑕是放低姿態,循序漸進,好事辦在面上,壞事掖着藏着;郭蟈恰恰相反,高高在上不說,第一次見面就針鋒相對,目的明確,而且又做好事不留名。
劉憬怕兩人再吵,把孩子遞過道:“郭蟈,少說兩句,先幫我抱下孩子。”
“多多,來,讓阿姨抱!”郭蟈飛了小老虎一眼,笑嘻嘻把孩子接過,對玉瑕點了個頭坐了過去。
劉憬給郭蟈找了個活,這才安心地把玉瑕和小老虎拉到徐燕面前:“玉瑕,這就是徐燕;徐燕,這是秦玉瑕,你上次見過。”
“秦隊長你好。”徐燕率先伸出手。
玉瑕握住,感激地道:“妹妹你好,以後要麻煩你了。”
徐燕沒說話,笑了下向小老虎望去。芳襲還不知道徐燕進修車鋪,一臉茫然。
劉憬解釋道:“芳襲,公司想處分我們,徐燕已經辭職了,修車鋪需要財務,我答應她過去,本來前天晚上想告訴你,可又跟夢姐鬧得挺不愉快,你別怪我自作主張。”前晚吵架,昨晚劉憬沒去,故有此說。
“怎麼會?”芳襲迅速白了愛人一眼,主動向徐燕伸出手,“你好,謝謝你過來幫忙,可能我也會辭職,以後多多關照。”
小老虎如此寬容和藹,徐燕大爲吃驚。劉憬也頗感意外,但很快明白了。小老虎一向通情達理,一定是清楚兩人的湄南河驚魂後,對徐燕心存感激,沖淡了本就不多的敵意。
“謝謝,以後鋪子開了,什麼事你儘管吩咐。”徐燕握着芳襲的手,眼中好多感激。
“客氣什麼?是你幫我們嘛!”芳襲深深望着面前女孩兒,同樣感激。劉憬沒猜錯,的確因爲湄南河事件。湄南河是劉憬和徐燕互救,但在小老虎看來,重要的不是愛人幫徐燕,而是因爲徐燕,愛人才得以平安歸來,相比之下,原本那點醋意算什麼?
玉瑕瞥了瞥劉憬,不禁暗暗搖頭,帶着微酸的欣慰。這小男人,不知哪輩子修的福份,四個女人湊一起,還這麼好運氣?
三人轉眼客氣得跟一家人,郭蟈抱孩子坐在一旁,又氣又不忿,一張小臉酸得沒法看。
三人落坐,劉憬怕郭蟈和小老虎再起爭執,搶着坐到郭蟈旁邊,芳襲、玉瑕、徐燕在他另一側依次而坐。
玉瑕清楚劉憬和郭蟈的感情,挺同情郭蟈,抓了把瓜子分給衆人,然後對郭蟈伸出手:“妹妹,你和劉憬有段日子不見,好好聊聊,把孩子給我。”
“秦姐你坐,我抱一會。”郭蟈剛要遞過,芳襲忽然伸出手,“來,多多,上二媽這來!”沒等多多叫,小老虎先說出口了。
芳襲一聲二媽,不僅郭蟈和徐燕驚得張大了嘴巴,連劉憬和玉瑕都怔住了。小老虎內心深處已把玉瑕當一家人,爲了打擊郭蟈,下意識選擇了玉瑕做同盟。
郭蟈既嫉又惱更悲涼,臉色很難看地望向劉憬。劉憬心疼又爲難,看着她說:“我是乾爹,芳襲當然是乾媽。”
小老虎贏了半個回合,動了動張着的兩臂,挑畔般向郭蟈要孩子。郭蟈緊繃的臉漸漸舒展,淡淡笑說:“乾媽而已,有什麼了不起,誰不能當?有本事自己生。”
以生孩子攻擊女人,是很惡毒的話語,郭蟈嫉怒之下,口不擇言。幾人臉色驀變,玉瑕和徐燕都不禁皺起眉頭。徐燕聽魯秋陽講過兩人故事,認爲劉憬既然爲郭蟈擋過齒輪,應該象她一樣心存感激,而不是狂妄和傲慢;玉瑕感情成熟,想得更周到,不停地打量着,隱隱覺得郭蟈有什麼倚仗,不僅僅是省長千金的身份這麼簡單。
小老虎氣了,真氣了,臉色鉅變,呼地站起身:“你剛剛說什麼?有膽你再跟我說一次?”
郭蟈話一出口,就意識到過分了,瞥了劉憬一眼,推了推眼鏡道:“沒什麼,大家都是女人,誰不會生孩子?抱着別人的孩子炫耀什麼?有本事比比誰先生!”
“你……”芳襲看了看玉瑕,手指着她,氣得渾身直抖,話都說不出了。
劉憬急把小老虎按下,扯着郭蟈道:“郭蟈,你說什麼呢?芳襲又沒得罪你,你說的都是什麼話?”
劉憬第一次以比較嚴厲的語氣說話,郭蟈閃了閃眼,倔強道:“生孩子不能說嗎?她不你女朋友嗎?有本事生一個不就得了!”
郭蟈沒完沒了,不依不饒,芳襲氣得眼圈都紅了。玉瑕和徐燕也埋怨地看着劉憬。
“跟我出來!”劉憬無奈,也坐不住了,把孩子抱過交給玉瑕,扯着郭蟈就出了門。
到了門外,劉憬鬆手,生氣地道:“郭蟈,你太過分了!”
“我哪過分了?”郭蟈推了下眼鏡,理直氣壯地望着他。
“你還不過分?你看你說得都是什麼?”
“你怎不說她?”郭蟈瞪着眼,扁嘴說,“我參加的是秋陽婚禮,又不是你婚禮?我跟你說話,又沒理她,幹嘛上來就用那種眼神看我?我說她不禮貌有錯嗎?”
“她……”劉憬有些語結,“她就那樣人,又不是真的,你不是不知道,跟她較什麼真?”
“那又怎麼樣?”郭蟈委屈地道,“我都把你讓她了,她憑什麼看我不順眼?我做什麼了?這麼久,我什麼時候找過你?打擾過你一次嗎?一見面就對我橫眉立目,我有什麼地方對不起她?”
郭蟈怨氣十足,當仁不讓地瞅着他。劉憬不忍,嘆了口氣說:“算了,郭蟈,都是我的錯,看我面上,進去給她道個歉?”
“誰說你有錯?”郭蟈悶了悶頭,俏靨現出倆酒窩,依依道,“不就道歉嘛,無所謂啦。”
“郭蟈,委屈你了。”劉憬感激而心痛,深望着她俏模樣。
“沒有啊。”郭蟈甜甜地眨起眼睛,湊到他跟前,“現在你知道了,我從來都比她有修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