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家家主看起來極爲蒼老,但事實上,他卻是周黃白三家家主中,年歲最小的一個。甚至比起那江南聖手來,還能小那麼幾歲。
當年三家家主聚在一起時,基本上都是這位威風凜凜的黃家家主揮斥方遒。豈料,十數年前的一場變故,徹底改變了這種局面。
“爹,已經按您的意思去辦了!”
黃曉見自家父親問了起來,連忙將今天下午的事情複述了一遍,尤其是一些重要族人的反應,都一一向父親做了個陳述。
只是說完之後他欲言又止,臉上佈滿了疑惑之色。
黃家主自然將這一切看在眼裡,歪了歪頭,他擡手指了指旁邊的一個凳子,示意自家兒子坐下,隨後輕聲說道:“你是不是覺得,爹忽然這麼做很難以理解?”
黃曉連忙搖頭示意,低聲迴應着:“兒子不敢,只是,那二先生是我黃家的砥柱中流。兒子不明白,爹爹爲什麼要……”
“爲什麼這麼做,你現在不需要知道,你只要記住一點就好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我,畢竟是你的父親!”
黃家主輕輕的擡起了手臂,打斷了自家兒子的話。
他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無奈,聲音愈發的低沉了起來:“我也知道二先生是我黃家的砥柱中流,但有些事情,不提前準備不行啊。”
“爹是說?”
黃曉卻是越聽越糊塗了,有些事情?爹這是說了什麼意思?能有什麼事情,需要讓父親用自毀長城的方式來做出如此的佈置?
再者說了,這幾年來家裡的事情,基本上都是自己的來處理,父親基本上都不插手了。結果今天下午一回來,父親便把自己叫了過來。
隨後便是莫名其妙的吩咐下來這麼一件事情。
當時黃曉心中雖然有疑問,但當着自家父親的面他也不好細問,只是照辦了下去。準備完事之後跟父親好好聊聊,探尋一番父親的想法。
可不料父親竟然是沒有說明的意思!
“黃曉啊,後天就是你的十八歲生日了吧,我兒現在也是大人了。說實話,這幾天父親不掌事,你將黃家打理的挺不錯,我很滿意。”
沒有直接回答黃曉的話,黃家主岔開了話題,眼中露出了幾分滿意之色。說起來,這個兒子倒是挺讓他放心的。
自從前些年出了那件事情之後,黃家主便不適宜在拋頭露面處理事情。幸好自家兒子頗有幾分家傳之風,將整個黃家管理的井井有條。
若不是那件事情……哎,他又何須如此大動干戈,畢竟,二先生也是當初隨着他打天下的兄弟,更是如今黃家的守護者哪。
“爹你過獎了。”
“呵呵,黃曉啊,後天的生日宴會上,爹親自爲你主持,如何?”黃家主笑着看了自家兒子一眼,忽然說了一句。
黃曉瞪大了眼珠子:“爹,您,你要出關了?”
內院這間正房,說起來雖然是父親的屋子,但這些年卻幾乎被黃家當成了禁地一般。除了日常飲食運送之外
,基本上沒有其他人敢過來打擾。
因爲黃家人都知道,自家的家主一直在閉關。豈料現在,父親居然說要主持後天的生日晚宴,黃曉頓時反應過來,父親這是要出關了?
“對,要出關了!”
黃家主重重的點了點頭:“十多年了,也該出關了。好了,剛纔經過了那件事情,族內的一些老人必定有心存不滿的。你連夜拜會,告訴他們,我後天會出關。”
“是,我這就去!”
聽得此話,黃曉臉上頓時多了幾分輕鬆之意。
說實話,之前父親讓他做那件事情的時候,黃曉生怕壓不住場子,當場讓族內的一些老人們鬧起來。好在,準備比較充分,大夥無論心裡怎麼想的,但嘴上都還算安靜。
只是這表面平靜之下暗流涌動,他很擔心會出什麼事情,可眼下父親要出關了,這件事情就掀不起什麼大風浪了。
畢竟,父親可是黃家堂堂正正家主,以父親在黃家的威信,只要出面,都不用多說什麼,衆人便不敢有任何的異議。
當即在徵得了父親的同意之後,黃曉便急衝衝的離開了,隨着關門聲響起。諾大的房間裡邊,很快便剩下了黃家主一人。
“咳咳……”
重重的咳嗽聲響起,黃家主的臉色一瞬間便的奇差無比。伴隨着這兩聲咳嗽,一灘豔紅的血跡,赫然出現在了地板上。
深吸幾口氣,努力的平抑住了咳嗽,黃家主擦了擦嘴邊的血跡,卻是強忍着不適站起身來,讓開了剛纔坐着的那個位置,恭敬的站在了一邊。
“嗖!”
響聲乍起!
一道白色的身影忽然自天而下,穩穩地坐在了這把椅子自上,而黃家主恍若未見似的,低着腦袋一動不動。
這房中,居然還有另外一人存在!
而瞧着黃家主這模樣,他分明是知道房間裡有其他人存在的。但先前自家兒子進來的時候,他卻是絕口不提,只當沒有這麼一回事。
“老黃,你這病,不輕啊!”白衣人端正無比的坐在椅子上,瞥了身旁的黃家主一般,淡淡的問了一句,似乎不帶有絲毫的感情色彩。
黃家主卻連腦袋都不敢擡,低聲迴應道:“回行走的話,我這病根已經十多年了,這幾年來身子越來越,恐怕……”
“你是在怨我麼?”白衣人冷哼一聲,重重拍了下桌子。
“不敢!”
黃家主身子一囉嗦,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擺了擺手,滿臉都是畏懼之意,似乎白衣人這句話給了他莫大的壓力一般。
“不敢?哼,老黃,口是心非要不得啊!十五年前那件事情,你最好不要記恨在心,否則的話,我不介意再多給你兩掌。”
白衣人一臉的不相信,瞪了黃家主一眼。他冷哼一聲,用同一種極爲陰冷的音調,帶着威脅,朝着黃家主質問了一聲。
“是,行走您說的對,我不敢有任何的記恨之心!”黃家主額頭上冷汗蹦出,他擡手查了查,只覺得全身似乎都冒汗
了。
當年的那件舊事,始作俑者正是面前的這個白衣人。黃家主知道,這是隱族六門中的一位行走,他更清楚這位行走的實力,深不可測。
十多年前,黃家主便已經是真氣巔峰的修爲,只差一步便能跨入到黃級高手之列。可當年的白衣人,只是輕輕一指,便將他輕鬆擊敗。
甚至現在這幅病怏怏的身子,也是那一次落敗所致。十五年過去了,鬼知道這白衣行走實力精進到了何種地步。
黃家主縱使是心中懷恨,臉上卻不敢有絲毫的表露。
白衣人瞥了他一眼,淡淡說道:“敢不敢是你的事,就算有,也不要在我面前表露出來。否則的話,我不介意你抹掉你黃家,明白嗎?”
“明白,明白!”
聞聲大駭,黃家主努力的穩住了身子,渾身顫抖着連說兩個“明白”——他很清楚,這白衣行走所謂的抹掉黃家,絕對不是一句空話。
人家有這個實力!
別看黃家是什麼濱海三大武者家族之首,可在這位隱族出身的白衣行走面前,這等家族,簡直就如同是螞蟻一般,擡擡腳也就滅了。
瞧見黃家主表現還算是不錯,白衣人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好,明白就好,你和你兒子剛纔的對話,我都聽見了。很好,這件事情,你處理的不錯!”
“行走吩咐,我自當鞍前馬後,在所不辭。”
黃家主心中一鬆,表了一句衷心。
說起來他兒子不清楚今天那件事爲何要做,可黃家主同樣也不清楚——若不是這位白衣行走吩咐下來,他哪裡會做這種自毀長城的事情。
只是行走有命他豈敢不尊,與其黃家覆滅,他黃家主還是寧願對二先生下手。
“記住!”
白衣人似乎對黃家主的這些話很不感冒,他只是淡淡的擺了擺手,繼續說道:“這件事情,你要給我努力辦好,至於對族內人,你自己編個理由——不用我幫你了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編就好了!”黃家主連忙搖頭,笑話,他哪裡敢驚動這位行走老爺來編理由,那不是自己找死嗎?
白衣人這才滿意的笑了笑,順手摸出了一個小盒子,扔到了桌上:“好了,這是一枚療傷的丹藥,對你的傷勢大有用處,你服用了吧。”
“多謝,多謝行走。”
聽得此話,黃家主連忙頓時多了幾分欣喜之色,控制不住的咳嗽了兩聲。他顫巍巍的身手摸向了那個盒子,待打開之後,雙眼中精光爆閃。
竟然是一粒高品質的療傷丹藥,當下他再沒有任何的猶豫,徑直張嘴吞嚥了下去。隨後歉意的朝着白衣人點點頭,便徑直躲開盤腿席地而坐運起了功來。
白衣人笑眯眯的望着面前的這一幕,嘴角,卻是浮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戲謔之色。十五年了,有些事情也該有個了斷了。
當年一直有個神秘的傢伙隱藏在幕後,潛伏多年,這一次,恐怕是要露餡了!這濱海武者三大家族,呵呵,眼看着就要風雲乍起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