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曉在黃府專門有一個獨立的小院,遠遠的瞧起來,類似於國中之國的感覺。而這種待遇,家族中除了家主之外,再無他人。
這也是對嫡長子的一種身份體現!
敦子此刻就站在獨院的院門之外,瞠目結舌的望着院中的景象,他只覺得自己是不是來錯地方了,這還是少爺那個小院嗎?
一地殷紅的血跡,宛如萬千道小河般,在地上曲折流淌。而在這些血跡源頭的院牆上,四個遍體鱗傷的身影,看着格外的滲人。
竟然是昨晚的那四個護衛!
黃曉手握着皮鞭,站在被吊着的四人面前。另一隻手中,端着一隻精緻的高腳杯,杯中殷紅液體不斷搖曳着。
喝一口,黃曉便揮動一次鞭子,鞭子入肉濺起血液飛射。伴隨着這種駭人的慘象,他卻是面帶笑容,吞嚥着高腳杯中的紅色液體。
敦子不知道那是血液,還是紅酒什麼的,他心中此刻早已經是驚慌無措。很明顯,少爺這是在發泄昨晚的怒氣。
可怎麼能這樣?
黃家的護衛雖然名爲下人,可除了家主之外,即便是少爺也沒有權利私下處罰。縱使是處罰,也不應該如此之重。
瞧着那四個護衛的模樣,分明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要是按照少爺的這種處罰方式,敦子估計這幾個人都撐不下去的。
少爺怎麼能這樣!這不是寒了護衛們的心嗎?
按照昨晚那種情形,除非是黃家的兩位供奉去了,或許才能護衛少爺周全,這四個護衛根本就抵擋不住,何罪之有?
“敦子,你回來了?”
正在敦子滿心怨念之時,黃曉忽然轉過腦袋朝着他看了過來,敦子一個激靈,強忍住心中的不痛快,快步走到了少爺面前。
恭恭敬敬的鞠了個躬,他輕聲道:“少爺,我回來了。”
“你之前說,你女兒在醫院是不是?怎麼回事?”黃曉將皮鞭遞給了敦子,端着高腳杯,目光炯炯的盯住了對方。
敦子心中一暖,看來少爺這是關心小櫻的病情,他連忙賠笑道:“回少爺的話,我女兒的確是去了醫院,不過現在病情已經……”
“囉嗦這麼多幹什麼,我就問一句!”
豈料黃曉忽然打斷了他的話,極爲厭惡的瞪了他一眼,幽幽說道:“你兒女怎麼回事我不管,但我只問一句,她死了嗎?”
“什麼?”敦子一時沒聽清楚。
“我再問,你女兒病死了沒有?嗯?”
黃曉忽然擡高了語調,惡狠狠的瞪住了敦子:“媽的,少爺我心情不痛快,你這傢伙居然敢偷偷的溜出去?哼,你女兒算個屁啊,你竟然因爲她耽誤了這裡的差事!”
惡狠狠的話語,如同是刀子般割在了敦子心中,他萬萬沒想到,少爺居然會當着他的面說這種話?少爺怎麼能這麼說?
小櫻得病已經夠可憐了,他身爲父親,照顧小櫻有什麼不對,少爺怎麼……一瞬間,敦子心如刀絞,眼中滿是悽楚之意。
他忽然記起來,之前電話中少爺好像就問過類似的話,虧得他還以爲少爺是關心小櫻。唉,自己真是瞎了眼了,居然跟了這樣的傢伙!
黃曉一直在盯着敦子,等着回話,可沒想到敦子竟然像是神遊四海似的,半響都沒說話,他立馬就怒了:“我再問你話呢?敦子,你他媽裝什麼聾子!”
“我,我……”
敦子心裡面的那股衝動越來越盛,此刻他恨不得衝着少爺說一句,就算你死了我女兒也不會死。可擡頭對上了少爺的目光之後,他卻根本說不出來。
嘆了口氣,他只好是低聲說着:“少爺,我…
…我女兒那邊確實……”
“你女兒關我屁事,敦子,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你不過是我們黃家的一條狗而已,還真把自己當人看了是不是?嗯?”
黃曉極爲粗暴的打斷了敦子的話,聲音高亢:“我告訴你,做狗就要有做狗的覺悟,要不是我黃家給你飯吃,你他媽早餓死了,還女兒!女兒個屁啊!”
敦子下意識的咬住了嘴脣,心底的怒火蓬勃而出。
原來在黃家人眼裡,自己只不過是一條狗而已,自己女兒的命在人家眼裡,居然還抵不過一個心情。呼,敦子長長的吐了口起。
這時黃曉也罵累了,眼瞧着敦子低着腦袋不說話了,心裡面舒坦了許多,晃了晃高腳杯:“敦子,少爺我這麼說,你覺得對不對啊?”
“少爺說的……自然是對的,都怪我,怪我!”敦子強忍着胸腔裡的怒意,附和了一句。
“好,知道錯了就好!你是我的人,一切都要以我爲主,明白嗎?女兒嘛,沒了再生一個就是,可丟了黃家這麼好的差事,你可要後悔一輩子的!”黃曉很滿意敦子的態度,語氣也放緩了幾分。
敦子嘴脣幾乎要咬破了,可聲音卻還是絲毫沒變:“少爺說的對,我一定牢記在心!”
“去,自己抽自己五十鞭子,然後進屋說話!”
聽着敦子的奉承,黃曉根本聽不出來話中蘊涵的驚天怒意,他心裡面更加得意了。瞥了眼敦子,他扔下一句話,端起高腳杯朝着屋裡走去。
“啪,啪,啪……”
獨院中,很快便響起了鞭子的聲音,敦子緊緊咬着嘴脣,用盡全身的力氣揮舞着鞭子,不要命似的朝着自己抽打着。
鞭子入肉,聲聲駭人,火辣辣的疼意讓牆上吊着的那四個護衛都被驚呆了。可敦子卻恍若未覺,一下比一下用力。
任由手臂揮動,鞭打入肉,敦子腦海中卻是默默的回想着醫院發生的一切。想到林夏,再想到少爺黃曉,他終於是明白了之前沒能弄明白的一些東西。
同樣的年紀,爲什麼林夏能夠值得老爺佈局對付,而少爺卻只能在黃家窩裡橫,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啊!
人比人,真是……
敦子的雙眼之中,早已經沒有了先前的委屈和無奈,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毅然決然的輕鬆,彷彿是想通了什麼事似的。
劇痛之下,敦子的嘴角竟然浮上了一絲笑意,他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咬着牙:“敦子,你一定要記住今天,記住今天……”
“看來,黃家明天是要大動干戈了?”
當敦子在承受着鞭打之痛時,浩然武館的會客大廳裡邊,王局長陪在一旁,林夏居中而坐,若有所思的問了一句。
剛纔王局長提到了好幾件事情。
第一件事,黃家在今天之內,忽然給一些沉寂的附屬勢力下達了命令。具體幹什麼不清楚,但這些勢力都在很短時間內做了同一件事:集合人馬。
黃家是武者家族,但這些附屬勢力,大多數卻都是世俗中的勢力,甚至還有些是吃黑飯的。這麼一大撥人貿然動作,警察局自然是收到了消息。
通過眼線,警察發現這些勢力,並沒有幹什麼壞事。他們只是極有組織的分批分次的散落到濱海四周,舉止神秘。
而第二件事更加有趣了,黃家那些護衛們,居然極爲罕見的分散到了黃府周圍,彷彿撒了一張大網似的,將黃府方圓千米之內都覆蓋了起來。
就連警察的眼線都被排除了出去,毫不誇張的說:原本就神秘的黃府,現在更加的神秘了,根本就沒人知道他們想怎麼做。
第三件事,黃府大少爺黃曉,
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蒐羅了一批古劍,據說有幾件還是國寶級別的。按照王局長的分析,這些人神神秘秘的,應該就是跟這些古劍有關。
“王局長!”
琢磨了一會,林夏終於是沉思中恢復了過來,看了一眼身旁的王局長,他緩緩道:“你們警方對這件事情怎麼看?”
“我們…暫時…保持觀望!”王局長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很顯然說出這個答案,讓他覺得渾身不自覺,就好比是自己說自己沒用一樣。
林夏卻是認同的點了點頭:“不得不說,你們這種做法很明智的。王局長,如果沒什麼事的話,你可以離開了!”
“我……”王局長一愣,剛準備要說點什麼,待他看到林夏似乎沒了說話的慾望之後,無奈之下只好是起身告辭。
嘆了口氣,王局長覺得今天好像是白跑一趟了。原本他以爲自己提供了這麼多消息,林夏一定會給自己某些回報,甚至雙方以後也會建立某種關係。
豈料到頭來人家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表示,王局長只好是自曝倒黴。
正當他要跨出大廳門口時,身後忽然傳來了林夏的聲音:“對了王局長,聽浩然說,你現在是警察局的副局長麼?”
王局長一怔,脫口而出:“對對,我是警察局常務副局長!”
常務副局長?林夏撇撇嘴,說實話他對這種職務之類的東西根本不瞭解,故而王局長這個解釋對他來說,無異於是對牛談情。
“嗯,我知道了!”
林夏點點頭,再無下文,王局長真想問一句你知道什麼了?可站在大廳門口,他最終還是狠狠心,一扭頭走開了!
隱約間,王局長覺得林夏不會平白無故的問這麼一句,或許,對方是在考慮些什麼事情,難道……王局長忽然眼前一亮。
按耐住心中的激動,王局長踩着小碎步離開了浩然武館,林夏卻是眉頭緊鎖的站起身來。走到院子裡邊,來來回回的走了好幾遍,他忽然怔住了。
他心裡面冒出了一個猜測:黃曉無論做什麼,總體目的是要對付自己的,而黃家的大批附屬勢力出動,那是不是意味着,但凡跟自己有關的勢力或家族,都有危險了?
比如說周氏集團,比如說浩然武館,甚至是白家!要知道對於外人來說,這些家族或勢力,都是貼着他林夏的標籤的。
“說不定還真是這樣!”
林夏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對的,他記得上一次僅僅因爲自己在拍賣會和二先生有一面之緣,黃曉便依仗少爺的身份,狠狠的批了二先生一通。
這足以說明黃曉這個傢伙,睚眥必報。眼下在這麼個節骨眼上,他私自發動那麼多附屬勢力,絕對是要攪起一些大事的。
長長的嘆了口氣,林夏忽然感到有些幸運。
如果不是今天湊巧和警察起了衝突,王局長也沒有機會來找自己,而這些消息也不會這麼容易的傳到自己耳朵裡邊。
不過,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那有些事情就得早點做個準備了!
想到這裡,林夏跨步衝着熊浩然的房間走了去——剛纔在和王局長談事的時候,熊浩然很是識趣的躲開了。
“浩然,有個事情你得準備準備,那個誰,把阿棟他們一起叫過來。”林夏走進去的時候,熊浩然正在忙碌的整理資料,指了指門口的一個兄弟,林夏吩咐了一句。
熊浩然下意識的擡頭:“怎麼了林哥,有事哪?”他知道平素裡的話,沒什麼大事基本上是不會叫雷法棟的,眼下林夏滿臉思索,必定是出了一些狀況。
林夏點點頭:“嗯,有個事情需要你和阿棟去辦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