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冷靜!冷靜!”
顧景歌扶牆喘了半天氣,總算把這些“噩耗”消化整理,並艱難地吸收完畢。
強撐着爬到三樓,果不其然,殷九就站在門口。
“你到底想幹什麼?直說吧。”顧景歌歪着頭,有氣無力地問。
“你累了,先休息一下吧。”殷九說着便伸手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
顧景歌當即便生出一種想要當場撞死在門框上的衝動,在這個男人面前,她已經不可能有任何秘密可言。
進屋之後,她直接就倒在沙發上,踢掉腳上的鞋子,一句話都不想說,更懶得去管昨天丟在牀上的衣服,反正也無所謂了。
殷九卻沒閒着,走來走去將所有房間都轉了個遍,然後又回到客廳,半倚在沙發靠背上,望着窗外出神,不知是在沉思,還是又在看什麼。
顧景歌也懶得去管他,而且從昨晚折騰到現在,早已精疲力盡,一旦安靜下來,倦意便一波接一波的涌來。
彼此靜默了好一會兒,她就感覺上下眼皮開始打架,很快便支撐不住睡着了。
這一覺睡得很沉,也沒再做夢,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臥室的牀上,身上還蓋着薄毯子。
她下意識地掀開毯子,見自己穿戴整齊,沒什麼異樣,這才鬆了口氣。
想來,應該是睡着後,殷九把她抱來這裡,然後又走了。
算了,反正他總是神神秘秘,突然離開也很正常,只是他不在身邊,倒讓顧景歌稍稍有些害怕。
但不知怎麼的,想起殷九的樣子和身影,她心中竟升起一絲暖意,總覺得這個奇怪的男人和自己已經很親近了。
看看窗外,天色已近黃昏,這一覺睡得時間還真夠長的。
顧景歌嘆了口氣之後,肚子就“咕咕咕”叫了起來。
算起來從昨天晚上開始,她已經將近二十四小時水米未進了,早已餓得前心貼後背。
於是先跑去廚房,到冰箱裡翻出一盒之前自制的壽司填了填肚子,然後便直接衝進衛生間,擰開花灑,衝得欲罷不能。
暢快淋漓地洗了個熱水澡後,整個人都清爽了起來,心情也好了不少。
換了睡衣走出衛生間,正準備親自下廚做頓好吃的,卻瞥見客廳裡有個人影坐在沙發上。
顧景歌嚇了一跳,再仔細一看,坐在沙發上的顯然是殷九。
他究竟是突然又回來了,還是根本就沒走?
不管是哪一種,反正她現在只穿一件輕薄短小的睡衣,若隱若現的樣子全被他看到了,啊!
她驚叫了一聲,幾步躲進臥室,扒着門框只露出腦袋。
“你怎麼還在?”
“不在這裡,你以爲我會去哪?”殷九的回答仍是那麼淡然。
顧景歌立刻皺起眉頭抗議道:“開玩笑,這是我的家啊,我又沒把房子賣給你。”
“是你的家沒錯,但我現在也有權力呆在這裡。”
“爲什麼?”
“因爲我們已經是夫妻,我呆在這裡是天經地義。”
“啥?”
顧景歌被這句話雷得外焦裡嫩,剛想罵他是神經病,卻見殷九忽然豎起左手無名指。
在第三節指腹上有一個鮮紅的環狀印記,十分醒目,看上去就像是枚戒指。
“如果不信,就看看你自己的手。”殷九輕輕撫摸着那血一般鮮紅的“戒指”說。
她趕忙擡起左手一看,頓時傻了眼。
只見無名指的第三節指腹上果然也有一個完全相同的印記,連位置都似乎分毫不差。
顧景歌用力搓了幾下,皮膚弄得生疼,而那印記不但沒有消失,反而好像比之前更加鮮紅刺眼。
奇怪,剛纔洗澡的時候怎麼沒發現?
是剛剛纔有的,還是之前自己太粗心,根本就沒有留意到?
情急之下,她幾步跑到殷九面前,問道:“這……這是什麼東西?”
“這是結成血姻的印證,並不是我的本意,只因爲那時你突然拉住我的手,所以……一切都是天意。”殷九重新將手抄回胸前。
她不禁一愕,這才猛然間想起,當時被周涵抓去那個虛幻的教堂時,他似乎也提到過這個東西,還藉此逼婚,幸虧被殷九及時破壞。
而那時她因爲害怕,就去抓他的手……
不會吧!
難道就是這樣讓她稀裡糊塗就和他成了夫妻?
怪不得那些紅線會突然冒出來,把他們兩個裹在一起,原來那並不是幻覺,更不是夢!
可這也太扯了吧,如此荒唐的婚姻,怎麼能算數?
但如果不是這樣的話,當時和她結成這個什麼血姻的,就是周涵那個怪物了。
一想到這裡,顧景歌心裡又暗自有些後怕和慶幸,也頹然坐到了沙發上。
“那……這東西……能解除嗎?”她試探着問道。
看着毫無反應的殷九,顧景歌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答案。
但不知爲什麼,心裡並沒有多少害怕和失望,反而竟有些坦然,連自己都覺得奇怪。
她轉向殷九,只見他的臉色平靜而淡然,雖然那副墨鏡充滿了神秘,但配着那精緻的面龐,卻使得整個人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魅力。
“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她嘆了口氣問道。
“之前不是說過麼,以後你自然會清楚,現在又何必多問呢。”
聽着他毫無誠意的回答,顧景歌不禁有些慍怒,忍不住湊近提高聲音說:“這算什麼意思?說咱們結了血姻,可我連你的身份都不知道,還有之前莫名其妙的讓我每天去公墓送花,明知道同學會是個陷阱,不提醒我倒算了,還要跟着一起去,現在又把整棟樓的人都趕走,連花店都被你盤走了……這些都是爲什麼?”
她越說越激動,乾脆直接抓着他的手臂搖晃道:“憑什麼讓我一個人矇在鼓裡?難道救了我一命,你就可以爲所欲爲嗎?咱們根本就是素昧平生,你幹嘛要做這些事?”
殷九聽着她這通發泄似的大喊大叫,既沒有生氣,也沒有回答,反而盯着她的雙眼,眉頭越皺越緊。
“怎麼了,幹嘛這樣盯着……”
“別動,你好像有問題。”
“什麼問題?”顧景歌頓時緊張起來。
殷九反問道:“你沒有覺得自己的舉動有點奇怪嗎?”
“奇怪?哪裡奇怪了?”
顧景歌一頭霧水,但心裡似乎也隱隱覺得自己好像和平時有些不大一樣,可具體哪裡不一樣,卻又說不出來。
唯一有點感覺的就是,渾身似乎有點發燙,但跟發燒生病,全身無力的症狀又不一樣。
正在疑惑之際,就發現殷九微微低了頭,似乎墨鏡後的目光正瞥向下方,不知道在看什麼。
顧景歌也下意識地低頭一看,當即自己都嚇住了。
原來不知不覺中,她竟然已經和他貼在了一起,雙手緊緊地抱着他的胳膊,這還不算,更“可怕”的是,連她那隻右腳也已經翹在了他的小腿上!
這動作簡直是……
她一聲輕呼,像觸電般鬆開他,又像旁邊挪了好遠,臉上早已紅透,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別動。”殷九忽然沉聲叫道。
顧景歌不明所以,下意識地繃住身體,一動也不敢動,又窘又怕。
剛纔怎麼會那樣一副沒羞沒臊的樣子?
就算是再急,也不可能會跟那種不三不四的女人一樣抱着他。
這究竟是怎麼了?一點都不像她自己。
殷九說得沒錯,她真的有問題!
可問題又出在哪兒呢?
一想到這裡,恐懼感便如潮水般涌來,腦袋裡幾乎一片空白。
殷九伸手托住她的下巴,自己也湊了上來,隔着墨鏡直勾勾地盯着她。
此時她和他之間的距離只有短短的兩三寸,呼吸可聞,幾乎就要臉貼着臉了。
儘管看不到他的眼睛,但她卻能從鏡片烏黑的倒影中看到自己失措的樣子和迷離的眼神。
在如此的曖昧的距離和他對望,顧景歌感覺自己的心“砰砰砰”的跳個不停,而且雙頰火燙,身體好像比剛纔更熱了。
內心中彷彿有一種渴望,讓她蠢蠢欲.動。
“別動。”殷九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顧景歌像被兜頭澆了盆涼水,渾身打了個激靈,神智也稍稍清醒了一些。
但很快,那種燥熱難耐的感覺又死灰復燃,而且比之前更加強烈。
更惱人的是,殷九這傢伙比剛纔靠得更近,幾乎已經是和她鼻尖碰鼻尖了,讓人更加不舒服。
漸漸的,顧景歌感覺自己的神智開始迷亂,幾乎不受控制的就向他貼了過去。
可就在這時,殷九忽然向後一靠,恢復了之前的坐姿,然後冷冷的說了句:“回房換件衣服,跟我走。”
“啊?什麼……”她有些茫然地應道。
“你被人下了咒,不快點解了,後果不堪設想,快去換衣服跟我走。”
顧景歌被這句話嚇了一跳,精神又稍稍清醒了些,於是一步三晃的回到臥室,隨便換了身衣服,就被他拉着下了樓。
殷九把她塞進副駕駛座,自己迅速發動車子駛出小區,一路飛快的向南而行,卻沒再說一句話。
從他的舉動中,顧景歌已經能看出事情的嚴重性,不由得越來越怕,甚至比在星湖灣鬼屋時的感覺還要緊張。